次日,天气一如既往地阴沉。天上摇摇晃晃地飘下来的雪花落在地上,给地面铺上了一层白毯子。
早上,初阳把给我赶工做出来的棉衣棉裤都拿了过来,坐在床边,叮嘱我道:“雪雪,咱们现在所在的村子建在一座大树上,这里离地面得有三十几米高。千万小心,别掉下去了。还有一件事,你的皮肤其实很敏感的,千万要注意,别碰外面的雪水,过冷过热都会对你造成一定影响。还有一件事,你现在还没有真正成为一位魔女,凡是处事还是要小心。在外面尤其要注意着小孩子点,切忌被他们恶作剧,出了事我可不担责任。还有一件事……”
真是受不了,只要是牵扯到我的事,初阳都能扯这么大一通。这不简直就和老爹一样了嘛?再说了,皮肤白皙、瞳色绛红这都是天生的,这和敏感没什么关联吧……
至于后来初阳究竟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直到最后,她说完了,和我摆了摆手,我才推开了家门,第一次迈向了外面的世界。
我穿得像是个粽子一样,没办法,谁叫初阳怕我冷,狠命朝着棉衣棉裤里面揣棉花呢……上身,棉衣外面套着一件连衣裙,下身穿着的是棉裤,手里拿着一把撑开了的超大号遮阳伞……顺带一提,咱全身上下(除了绛红的眼睛以外)都是白色的,在这个白茫茫的世界里面着实不太显眼。
“哇咔咔,村子居然真的是建在树上的,太厉害了!”我轻声发出了惊叹,一看就是还没有见识过大世面(笑)。说着,我兴奋地快步走到栏杆旁边,开始欣赏雪景。
“沙拉拉,沙拉拉……”我站在路边的栅栏旁边,唱着《春雪》。唱着唱着,我伸出了手,看着那些白色的小精灵落到我的手上,感受着它们带来的凉意,嗅着它们带来的清新空气,我感觉心情倍爽:“也许,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不过如此吧。”
站在这里看雪看了几个小时,腿站得有点麻了。刚刚想着稍微移动一下,换个角度欣赏雪景的时候……
路上传来了一群孩子嬉皮笑脸、打打闹闹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想要彪出去一句“喧し。”或者“煩い。”了。好好的雪景,好好的静谧美景就这么被一群不识趣的孩子吵坏了……
突然,我感觉脖子上一冷,然后开始全身不住的打冷战……然后这种寒冷顺着衣服滑到了后胸、背部、腰部,让人整个难受了起来。
我强忍着不适感,转过头,看见一个笑嘻嘻的小女孩,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些年龄与之相仿的孩子。有些笑得还收敛点,捂住嘴,没笑出声来;其他的,直接捂住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我转头望向后方,冷冷地说道:“你们,说吧,做这种事是为了什么?”
“你这么训我们干什么啊,不就是打雪仗的时候向你那边扔了一个雪球嘛。”为首的女孩子站了出来,理直气壮地怼我。
“这就是大孩子的样子吗?啊哈哈哈!明明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但是这种故作深沉的样子……啊哈哈哈哈哈!”这一句话说下来,说话者身旁立刻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啊哈哈哈,这么爱逞强?活该!”他们开始变本加厉了,开始从恶作剧向着人身攻击前进了。
……
开始,雪球打到我,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伴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它给我带来的,只是无尽的瘙痒还有阵痛罢了。
我强忍着这种难受的感觉,努力不在脸上表现出来。不过,实际上肉眼可见的是,我的面色更加苍白了。这么说,刚开始的肤色还可以说成是上了釉的陶瓷的颜色,现在,估计只有下方的雪景才能表现出来吧……
“喂,你说句话啊!”为首的那个女孩子走到我的面前,就像是一尊佛一样,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我的视线,把手重重的向我的肩膀上一搭,开始晃起来,“你再不说话,我们就走了啊。”
“你停一下……”我小声请求了一句,然后开始询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向我这里扔雪球啊?”
“为什么?当然是想和你一起玩啊。”那些孩子对我投来了不解的目光,“这你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就只是单纯地不想和我们做好朋友吗?”
道德绑架……熊孩子们有一套啊。我又追加了一句:“那么,这样的话,你直接走过来和我说不就好了嘛,至于弄出这么大误会嘛?”
“可是,之前我们都是这么做的啊,他们也都和我们玩了啊。既然他们能够理解我们,你为什么不能呢?”为首的女孩子出口就是“人生哲理”。真不愧是某村社会大学毕业的,说起话来硬气一点也不缺。
“那么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你们所攻击的那个人皮肤很敏感,不能够接触这类东西呢?”我回呛到。
“为什么要考虑这个呢?大家都是年轻人,身强力壮,怎么会不行呢?”从他们的队伍中站出来一个男孩,怒气冲冲地代替那个女孩子怼我。
“……”我差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简直没理可以讲,不过,还是说几句吧,“你想想啊,要是在森林里面,有人朝你扔了一个满是蜂蜜的蜂巢,你会怎么想?”
“肯定是削了他丫*。”他们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了。
“那么,你们对我扔雪球,就和别人在森林里面向你们扔满是蜂蜜的蜂巢一样,这样你们明白了吗?”我很高兴,露出了笑容,不过……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年轻了。
“雪球又不是蜂巢,是可以向别人身上扔的。大人们跟我们说的就是这个样子的。现在,他们也有打雪仗的。”孩子们一起抱怨道,“再说了,我们扔了那一个雪球,也没对你造成什么损失吧。”
呵呵……没什么损失?让我忍到现在,还说没什么损失?要知道,如果这是在蓝星天朝,我完全可以向你们索求医药费的,你们还说没损失。但是,我还是憋住了这口气,跟他们“和气”地说:“很抱歉,我对这东西过敏,现在我感觉非常不适。尤其是现在我还来亲戚,你们这样可能会导致我宫寒,以后生不出孩子我怪你们啊!”
不知道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初到社会的孩子不知道责任担当意识,他们居然还在嘴硬:“那是你的事情,我们只是扔了一个雪球而已。对,而已。这跟你得那些病没关系!”
“要是说,我是个痨病鬼呢?你们和我说话这么久了,不怕吗?”我气笑了,开起玩笑来。
突然,面前的熊孩子们变了一副面孔,这种速度甚至让我想要说“孩子你去学川剧吧,保证很有天赋”。不过,他们说出来的话,完全让我吃了一惊——“滚,别再在让我们在这个村庄里面看见你。”
“我……”这是个什么理啊?我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嘛,你们做这种事……
……
我忍着腰际的冰冷,摇了摇头,小声对自己说道:“算了,没必要。和他们争什么啊?他们连基本道理都不懂,你再怎么和他们解释,也只会落入到他们的陷阱里。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继续把自己的体重委于木制栏杆上,然后还是盯着远处的雪景,开始思考很多事情……
然而,身后的那一些……
“呐,你走吗?你还不走的话,我们继续了。”那个领头的孩子装作和善地问道。
“看吧,这么虚伪,以后肯定是个做表子的好材料。”听到这里,我好像听见了那些孩子的口水声……
“还不知道去三了谁家的男的嘞。”那些女孩子酸道。
……
也是,这些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不染上这些恶习才奇怪了呢。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结果,那些孩子干脆变本加厉,直接走到我的身边,一拳捅到我的腰间,直接打得我一下趴到栏杆上,手上的遮阳伞挂在了栏杆上,摇摇欲坠。
十四五岁孩子的力气已经不小了,他们已经是挑起这个家庭生活的主心骨之一了,在春天到来后,他们就要下山进行委托赚钱了。这种都用来打猎的身材怎么可能不强壮呢,这都去打猎的人了,怎么能不会点基础的技能呢?
……
“切,真没意思。赶紧回去找你妈妈哭着请求离开吧,痨病鬼。”领头的女孩朝我身上吐了口痰,愤愤离去了。
在她身后的那些小弟小妹们倒是不会轻易放过我这样一个练习对象,直接过来就是一拳或者一脚,一点情面都不给。话说,你们对一个大病初愈的孩子这么残忍,不心疼吗?
答案很简单,不心疼。要是心疼的话,他们以后拿什么心态去对待老弱病残的猎物呢?这真的很难让人想象。太阳依旧隐匿在成团的乌云的背后,委托乌云遮挡一下他的眼睛。
最后一个孩子走到了我的身前:“哦吼,这遮阳伞做工不错,我拿回去了。”
一边说着,他还给了我致命一击——一击震荡拳打在了我的腰上,彻底地让我无力化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家伙把栏杆上的遮阳伞拿了下来,在手上绕了个圈,然后,收了起来,沿着路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