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里德曼先生，可以告诉我吗？关于「尘」的事情。”
诺莉亚重新把书本放回膝盖处，像这么费力的举着真的是有点为难她了。
里德曼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咳咳，既然诺莉亚小姐这么问了，那么想必也应该从那本书中了解到了一些关于世界的‘真相’了吧。”
里德曼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如所有神话故事传说里描述的那样，我们的世界并不是在某个意外或是某场不可追逆的异变中诞生的，她的诞生是一种必然我的孩子。
“最初的树种中诞生了母神彼安娜耶，祂是孕育万物的使者，世界自祂指尖诞生，那是由火焰与灰构成的世界，也是现在世界的雏形......”
“但这只是传说里德曼先生，把传说故事和事实混淆，您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吧？”
诺莉亚质疑道，她可不是来听故事的，神创论什么的，在把足够份量的证据拿出来之前，姑且就当个笑话看吧。
“哈哈，我的小诺莉亚，我说这么多自然不可能是在讲故事......万事万物之间存在着一些规律，如果历史中并没有存在某种相似的经历的话，传说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诞生的呢？
“回到正题......世界的诞生方式我们暂且不去追究，那离我们始终是太过遥远了。我们需要知道的是世界的‘存在形式’，这是与我们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东西，小诺莉亚，你知道世界是怎么样的吗？”
“球体？”
诺莉亚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疑惑的问道。
她虽然是看过“剧本”的人，但“剧本”上可没有写这到底是一个天圆地方的世界还是一个正常的星体。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
里德曼浅笑着，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就这么坐在地面上，丝毫没有身为“大人物”的自觉。
“但在「神秘者」的眼里，世界是一层一层堆叠起来的、宛如镜面般的现象，每一面镜子，对应的都是一个与我们世界相似或是全然未知的世界。
“那是神秘、空想，富有灵感和知觉的世界。也被我们这些人称之为「尘世」。”
“神秘者......”
这个词汇她在书里面看过，而只要其出现，往往会伴随着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或事物，一种被称为「尘」的东西。
里德曼老先生笑了笑，“我还是一点一点说吧。”
“‘尘世’这个名字取自古老的传说，还记得吗？彼安娜耶用火与灰尘创造了世界，理所当然的，神秘而伟大的德林默翰学者们默认为万事万物皆有一种独特而富有灵性的元素，这一元素便被他们称之为‘尘’。
“要去详细描述的话可就太费时间了，我就用最为直观的方式为你展示‘尘’的力量吧。”
说着，里德曼站了起来，他那如烛火燃烧般的双眼霎时间化作惨白色，明明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和行为，但是周围的温度却是徒然降低了数十度，天空更是开始飘落着雪花，直至整个茵尼尔社笼罩在白雪之中。
尽管现在已是十二月，但茵尼尔社地处偏南，像是下雪这种情形是几十年也未曾会有的景象。
这是......不，这并非是雪！
几乎是片刻，诺莉亚便意识到自己所见的景象并非是真实的，那些栩栩如生、甚至能让人切实的感受到寒意的雪花，在诺莉亚那银白瞳孔的注视下竟满是破绽！
“这是......什么原理。”
诺莉亚有些惊讶......好吧可能并没有多少惊讶，至少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
“如果你是问这些雪花是怎么来的，我可以用‘这是施术者特有的力量’这句话来回答你。”里德曼说道，“但如果你是在问这股力量、也就是‘尘’的形成原理，那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
“哈哈，神秘之所以谓「神秘」，就是因为其无人知、无人晓，有人说，如果有谁能够探寻到神秘的本质，那么祂必然为神。”
诺莉亚并没有说话，她的注意力全然被那些飘荡的雪花所吸引，那些雪花在她眼中变成了某种五颜六色、毫无定型的诡异能量体。
又像是奇形怪状的神秘符号或密码，一如太阳落山前的夕阳一般，这奇妙而又无法言喻的景色深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吗？
喃喃着，她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奇异绚丽的符号，然而她的手却是直接穿了过去，就像是在触摸不存在的物体般，没有丝毫手感。
雪花消失了。
“你是碰不到它们的，它们的存在只是你的一种错觉。”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里德曼大声笑了起来，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小的老人似乎挺爱笑的。
“我用仪式制造了这场梦或者说是幻觉，就像是准备了一张白纸和画架，在白纸上画上各种美妙、奇想的东西，然后将你的感官封锁在画中，你看见了画像，却以为是真实存在的，但其实那只是一种错觉，你的身体、你的五感把你给欺骗了。
“这是基于‘尘’元素的基本运用，很奇妙是吧？人不能直接运用或接触‘尘’，但神秘者可以用仪式、秘宝或是其他的东西与‘尘’元素进行交流或指示，以达成各种奇思妙想。理论上来说，运用‘尘’元素，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神明。”
诺莉亚轻微的咬着牙，她知道自己看见的不可能是幻觉，那瑰丽、神秘、无法言说的伟大密码并非是单以错觉或是梦就能够解释的东西。
那是超越理解、超越想象的力量！
“您能够教我吗？那种仪式。”
诺莉亚深吸了口气，将心中那莫名的躁动压下。
“当然了我的孩子，但是我们得从最基本的地方开始。”
“比如？”
老人从宽大的斗篷内翻找着，随后掏出了一个漆黑干枯、如爪子般的物品。
“这是灰死鹰的爪子，磨制成粉末与蓝葡萄酒一起饮用可以治疗脑部障碍，但这种使用方法太过粗暴和浪费了，它真正的用途是开发大脑的潜力，也有部分人会将之制作为武器，你知道的，盖克里欧从来不缺少这种人才。”
“那您是要把它用在我身上吗？开发潜力什么的......”
诺莉亚觉得这个小玩意儿可能不是一般的贵重，真用在她身上也不知道阿尔卡特付不付的起那个价钱。
“不，你需要自己去开发和锻炼，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我需要用这个来检测你的倾向与契合，以便为你安排合适的课程。”
“课程？”诺莉亚眉头一挑，“等等，你不是说远行之塔的知识是不允许外流的吗？”
“我改主意了。”里德曼和蔼的笑了起来，“我会收你为学生，并且传授你远行塔的知识，这一切无关于我和子爵大人的交易，全然是我自己的行为。还是说......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学生吗？”
“我非常乐意，但是......”
“好了。”
里德曼将灰死鹰之爪塞入到诺莉亚手中。
“现在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十遍‘阴影之下踏行神秘之地’，然后把你看见的东西告诉我。”
诺莉亚没辙，只能照做。
起初，除了些许视觉残留之外她什么也没能看见，眼前只是一片漆黑。
可慢慢的，点点光亮开始出现，她感觉自己已经睁开眼了，但实际上并没有。
到最后，整个世界都被奇妙、瑰丽的火炬点亮。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横贯焦土的长河。
「你看见什么了吗？」
起伏不定、飘渺虚无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诺莉亚思考了片刻，才认出是里德曼的声音。
“一条河。”
她试着说道。
「河？什么样的河？多长多宽？什么颜色？」
诺莉亚皱着眉，努力的描述道：
“非常的长，从我的视野边境延续到了另一边，宽度也非常大，只能隐隐看见对岸......赤红色，就像是流淌着的血水，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残渣般的事物。”
「赤红的河流吗？真是少见。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吗？只有河流？」
诺莉亚环视了一遍四周。
“我现在是在......一片焦土上，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河之外还能隐隐看见对岸，岸上好像有东西但我看不清......对了，我的视野似乎变得非常远，虽然没有参照物，但我感觉我现在的视野是我之前的数百倍以上。”
「这样吗？那我应该明白了，现在你可以默念‘阴影驱逐’，这样你就可以回来了。」
诺莉亚照做，当再度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回到阿尔卡特家的庭院中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手中拿着一本笔记记载着什么的里德曼。
“一个小巧实用的仪式......灰死鹰之爪是钥匙，握着它就可以进入其中某个镜面下的世界中去，那是一个神秘、超然的世界，里面的东西映照着的其实是你的‘将来’、你的命运。
“德林默翰的学者曾用其来观测事物的演变与未来的倾向，现在则被用来检测学生的天赋和对神秘的倾向。”
“倾向？”
“是的，神秘学是一门驳杂庞大的学问，提前确定好倾向对你的未来有不小的帮助。”
诺莉亚歪了歪头，“那我的倾向是什么，那条长河又是什么意思？我的未来？”
里德曼非常诚实的摇了摇头，“每一个人看见的事物都是独一无二的，外人给出的任何一种看似正确的观点都可能是错误的，这需要你自己去解答......不过我们至少可以做出某些非常浅显的推断。
“比如你的视野变得非常广袤，这代表你强大的精神力量，一些关于精神力量方面的神秘知识就会对你非常友好......再比如说血红的长河，河流代表水、液体，血色代表的不仅是杀戮或是纷争，有时也会象征生命......混合生命的液体，这意味着你在魔药学的领域也能有大发展。”
“今天就先暂时这样吧，明天我将会教授你第一个仪式，那是个非常有趣、美妙的仪式，而且还非常实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