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从阴暗的街道中奔跑的女子,现在能听到的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以及伴随在身后的无数脚步声。地上为了排水方便而做出的砖头道路,现在却成了自己最大的阻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因为砖头之间的高低落差而跌到,现在的她是不能够不争取任何一分一秒用来逃跑的时间。
只要停下来甚至就会面临性命堪忧的情境。身上的白色服饰已经被汗水给沾湿,显得有些透明。平时的她是十分讨厌这种黏答答的感觉,但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在意从头上滴落的汗水,现在的她只能竭尽全力的奔跑,连事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没有办法仔细思考,连一点点时间都不给予。全部的气力都用在逃跑。
忽然,一股寒意轻抚过她的背脊,这是已经在生活中体验过无数次的危机感,察觉到这一点的女子,经验告诉了自己要如何行动。利用右脚的力量奋力一蹬,整个人向左边倾斜。即使是如此惊人的反应速度,也没有办法在这狭小的巷子完全躲开迫近的危险。一把剑,就是一把剑切入了女子的右手臂,然后滑了出去。本来会受伤就是意料中事,但飞来的会是一把剑却是完全没想到的,如果是弓箭还比较正常,但现在的情况却已经不能被常理所束缚。
不理会剑所造成的伤口以及剧痛,因为她知道,在这里停下来,受到的伤害绝对不会小于这道伤痕,所以就只能跑。在因不知道是谁的血而变的湿滑的地面上,女子--蕾芙落地后站稳脚步,马上钻进旁边的小巷子。如果有一丝的犹豫,或许在下一瞬间就会被无数的剑贯穿吧。蕾芙穿梭在巷子中,不断的转弯、迂回,为的就是摆脱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的那群人(?)。而就在一个转弯后,前方道路上的一个人孔盖突然的打开,这让一直用尽全力奔跑的蕾芙来不及反应,直接的滑进洞穴,地上的血被开出一条路,留下血痕: 「呜啊啊......」随后,蕾芙的哀号传遍了地下水道之中。
「恩......」若兰闭着眼睛,发出类似呜鸣的声音。洛瓦却不为所动的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切。 「放轻松,不要太用力,专心就好了。」只是向若兰提出指示。洛瓦正在指导若兰修练气,这是为了能够应付紧急情况。 「恩......」。过去洛瓦看到Contract of Elementa这本书后,便认为自己这个「邪恶」的身分,有一天会用到里面的内容。搜集了许多相关资料,然后一个人在夜晚,独自在家的后面练习,也是因为这样才知道自己能够同时使用两种气。
经过深谋远虑的思考后,洛瓦决定把这几本书当作重要书册,用多个盒子妥善保护。直到三天前,洛瓦把这些书一并交给若兰。希望他能够自己面对危险,当然,如果有危险也是洛瓦会先挺身站在前面。不过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三天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啊......」若兰放下双手,躺在货箱的木板上,看起来好像很累,毕竟一直紧绷着神经。
「不要着急,练习是需要长久时间的,书上也写着当初那些学者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练成。」洛瓦微笑,并且安慰着若兰。但是若兰却不领情的嘟起嘴,不满的看向洛瓦,然后缓缓道出下一句话......「那哥哥花了多久?」......提出了问题。现场陷入了奇妙的寂静之中,两个人对视着。若兰不满的表情,以及洛瓦的......面无表情。
「休息够了就继续吧,不能浪费时间。」洛瓦试图把话题给移开。这让若兰更是不高兴,爬到了坐着的洛瓦面前。 「若兰?」「恩......」若兰瞪着,不让洛瓦转走视线。 「哥哥花了多久时间成功?」「......」「......」(......有没有人能来帮帮我...)洛瓦在心里叹息着。如果这个时候把事实说出来,想必若兰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吧。但是如果说谎,长年生活在一起的若兰又不可能看不出来。洛瓦正面临着进退两难的情况...突然,一阵急停。
整个货箱因而剧烈的摇动,爬到洛瓦面前的若兰也一个重心不稳,跌到洛瓦身上。 「对对对对对对对不起!!!」若兰羞红了脸,马上用手撑住木板起身,然后急忙向洛瓦道歉。但是却意外的,没有听到哥哥的回应。若兰稍稍的把头瞥向洛瓦刚刚坐着的地方......人呢?哥哥不见了,就在刚才还坐在那里的哥哥不见了。没有听到移动的声音......就在若兰起身并且转头的短暂时间之内,哥哥不见了。 「怎么了吗?」「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然后,从马车头传来车伕和哥哥的声音。
「诶?」发出疑问后,若兰急忙跳下马车,然后跑向车夫所在的地方。在那里看到的是,哥哥和车伕在谈论著什么事的景象。 「真是的!!哥哥!!」「......唔,若兰。没事吧?」「什么没事吧.....话说怎么了吗?突然停了下来。」若兰探头探脑的询问着。 「啊......其实已经看到西区市区街道的入口了。」车夫尚带犹豫的回答。 「诶,那这样不就没事了吗?为什么不直接进去?」「但是...」
车伕的手指向街道入口前的地面,若兰的视线也随之飘向那边。黑色眼眸所映照出的是,一摊红色的物质。若兰一瞬间皱起了眉,这种时候若兰就很讨厌自己能有着和哥哥思考等速的脑袋,思考告诉了若兰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哥哥,这难道是......」「应该不会错,那是血。」「但是,怎么会......」「不知道,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好了。」「不会有危险吗?」「应该是有,所以你们......」「我要一起去!!」「......」在洛瓦讲完话之前,若兰就抢先打断了他。
「如果哥哥要去,那我也要一起去。」若兰那稚嫩的声音充满坚定的神色,这让洛瓦呆然了一下子,他原本是想要叫若兰乖乖待着的。但看来是没办法了。洛瓦叹了一口气:「那,车夫你就......」「我也......。」「免了!」「为什么。好歹我也是大人啊。」「但是表现不像,而且如果让你这个打算活到100岁的老人死在这里的话我会很过意不去的。」「相信我,我是绝对......」「我不相信。」「听我讲完啊!」真是的,让人难以相信他的年纪已经过了60,精力也太过旺盛了吧。
「......算了,一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死在那边可不要怨我,光是要保护若兰我就没有余力了。」「就说我是......喂!等我啊!」洛瓦和若兰没有理会车伕,自顾自的走了起来,完全没有打算把这个人当作一回事,径自朝远处的街口走去。
愈往前走,地上的血则愈显明显。若兰抓住了洛瓦的袖口,睁大眼睛看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车伕战战兢兢的问。地上血迹遍布,甚至可以说是一滩。简直就像是刚被血浪给冲刷过一般,惨不忍睹。地上还有一些莫名的尸体,有的断手,有的断脚,有的头被拧断,而且就血水未干的情况来看,似乎是不久前才发生的大事。三个还活着的人在路面上走着,踏着不知道是谁的血。
「等等......」洛瓦伸手止住了另外两人的行动。 「怎么了?」车伕皱起眉头,对洛瓦的行为表示疑问。 「小声一点。」洛瓦把若兰推向车伕,然后一个人轻声的走向转弯处。 「哥哥?」若兰担心的出声,但洛瓦并未因此停下脚步。众人屏住了气息,而正当他踏入十字路口的那一步时,一个男子从转弯处冲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种类似匕首的小刀,全力往洛瓦刺去。洛瓦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右偏身,小刀划过洛瓦的脖子左半部,并没有深入太多,但也流出了不少的血。 「哥哥!!」若兰著急的叫着,但他此时此刻也无法做些什么,只能任由这一幕发生。
并非是没有警戒,或着应该说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但我还是被这个从转弯处冲出来的男子划伤了脖子。藉由「感知」,我能感觉到转角处有人的气息,但应该说是不熟练吗?男子冲出来的那一瞬间我的感觉没有跟上,直到最后才勉强反应过来,躲开了致命伤。话虽如此,从脖子上传来的疼痛还是让我差点叫出声,从在这个世界有意识以来,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这就是受伤的感觉吗......正当我感叹着第一次接触到的伤口时。 「哥哥!!」这么一句话换回了我即将坠入思考的意识。没打算去理会从脖子涌出的鲜血,我开始了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若兰喊出「哥哥!!」的瞬间,洛瓦像是换回意识般的颤了一下身子。车伕带着紧张的若兰向后退了几步,仔细的看着眼前事象的发展。如果洛瓦输了,想必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两人,那么起码要保护好这个小女孩吧,车夫随时注意着男子的动向,深怕他会转移目标而冲过来。除了第一次突袭所受到的伤害,洛瓦接下来并没有多出任何的伤痕,或许是对不擅长和小孩子战斗吧,所以距离感有些差距,或许这正是能够切入的地方。男子奋力的斩落小刀,往洛瓦的头部攻击,而从对方手臂的起始动作预读出接下来行为的洛瓦,事先向右蹬开。男子的小刀挥空了,或许是因为全力一击,挥空的男子显的无法保持平衡,想当然,洛瓦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对方失去平衡了,我直觉这么判断。大人和小孩子战斗,无论是多么擅长的人物,都会因为身高及距离感的错误而无法施展全力,如果莽撞的攻击,就会像这个男的一样失去平衡。不过,我的体力或许没办法持续很久,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没办法离开了。下定决心之后,我在男子的右方动作。我的左脚轻轻一蹬,就上升了足足有30公分,这个男的好像因为这种事而惊讶,小孩子怎么可能有这样子的筋力。
想当然的,小孩子当然不可能有,我从左脚掌进行「单点释放」,才有这样子的高度。所以对方没有和使用气的人战斗过,我是这么判断的。接着,当我跃到空中的时候,我扭转身体,从右脚跟再次进行「单点释放」,右脚以高速逼近男子的侧脸,但是在即将击中的前一刹那,男子的左手举起并挡在我右脚之前,接下了我这次的攻击。我以右脚为轴心,在左脚的脚尖--使出了第二次的「单点释放」,身体以逆时针的方向再次旋转,左脚画出了一个圆,直接撞上男子的后脑勺。接着,男子一个晃动,倒在地上,而无法在空中维持平衡的我,身体也跟着落下,直接撞到地面。虽然有着些微的疼痛,但对方受到的伤害应该比我还严重。最好的情况下就是对方失去了意识,这样想的我,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到对方倒下,然后哥哥站了起来。我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一边观察着倒在地上的男子,希望他就此失去意识,不要再爬起来了。说实话,刚刚哥哥的动作我几乎没有看清楚,只看到最后一下重击男子的后脑勺,之前的动作凭我是看不到的,可能就连车伕也一样吧,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没有理会车伕,我走到了哥哥身边。哥哥正在探看倒在地上的男子:「看来是昏过去了......」喃喃自语的说着。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不会在遇到危险而放松了警惕吧,但是在下一刻,我注意到了一件事......那是绝对不能忽视的......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哥哥!!!!!」若兰比刚刚叫的还要大声,听到这声音的洛瓦,从男子的身边站了起来,然后带着微笑面向若兰:「怎么了吗?」这样亲切的询问。然后......「血!脖子还在流血啊!!」这时,洛瓦才意识到自己受伤的事实,用手稍微摸了一下作痛的伤口,沾满了血:「啊,我忘了。」「这种事要怎样才能忘啊!!怎么办......」「喂!你们两个!!」
传来了车伕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车伕朝着这里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类似绷带的东西,看来是从马车上拿来的。 「赶快包扎一下吧!」车伕喘着大口的气,着急的说着。 「谢谢.....对了,顺便把马车上的武器拿来吧,我想想......三把剑好了,记得呆在车上的时候有看到。」「诶? 」洛瓦对正大口吸气的车伕这样说着。然后车伕愣了一下,然后用那没有聚焦的双眼望向遥远的彼方--放置货物的马车......肉眼估计最起码有有300公尺远,刚刚车夫从跑过去,到抱着绷带回来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气喘病人的模样,虽然知道他是用尽全力,难免会喘成这样,不过......要他再走一趟的话会怎样呢?车夫凝视了一阵子之后,无力的垂下头,跨步朝那遥远的彼方--放置货物的马车前进了。看着车伕无力的背影,兄妹俩同时笑了起来。
「哥哥,你是不是在虐待老人?」若兰笑着责备洛瓦,同时细心的为他绑上绷带。 「应该不算吧,只不过是这么一点距离。」接受若兰包扎的洛瓦,毫不介意的说出这话。 「那是对哥哥来说......不过,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若兰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眼前的景象对长年只待在家里的人......不,或许对所有人都一样,一样的过于不写实。 「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可能只能用被某种势力给血洗了......这样解释吧。」洛瓦皱起眉,摇了摇头。说出了令人难以想像的情况。 「这里就像是被血浪冲过一样,看来也没有什么存活的人,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存活的人才叫不正常吧。」「那么,刚刚那个人是......」若兰在绷带上打结,确定有绑紧之后提出疑问。 「不清楚......已知的条件太少了......」现在也只能说不清楚了,没有情报、条件。望向车伕无力的背影,洛瓦陷入了思考。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怪异了。西区虽然农业部分占的面积较大,但这里好歹也是处于接近内墙区的位置,而且不过是刚进街口就看到尸横遍野的景象,数量多的不正常,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还活着的人,或许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彻底清除掉了,但是从离开道现在也不过3天,那时候看的早报还没有任何的异常,没有什么大事件发生,也就是说是在这3天内进行的活动,而且要屠杀的一个人都不剩,这有可能吗?
先不论他们配置的武器,光是人数的问题就够让人烦恼了,虽然这里并不在内墙,但也算是个大城市,人口不少,而且会有一定数量的骑士团人员配置,对方要如何在不被骑士团发现的情况下聚集到足以在三天内杀光大城市内所有人的兵力呢?但如果......如果精灵是真的存在的,那这一切或许只要少数人就有可能办到。可是就连骑士团内部也没有多少人和精灵契约,对方又是如何成功的找到这少数人的,难道说仅仅一、两个精灵契约者就能有如此的破坏力?如果是这样的话世界早就陷入一片混乱了。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要进去这座城的街区。依现在的情况判断,我希望你们两个各拿着一把剑,即使没有受过训练,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有没有面对这些事情的勇气。」哥哥握紧了手中的银色长剑,严肃的说道。不用说,即使另外两人不会陪同,哥哥还是会自己一个人进去的吧......于是,身为妹妹的自己,就必须要跟着哥哥,有必要待在一旁,不过真正让我犹豫的是--自己,是否真的能不成为哥哥的累赘呢......我一直在担心着。
刚才哥哥也说,光是要保护自己就没有余力了,那么自己如果再跟上去,一定会拖累哥哥的脚步吧。说不害怕挥剑是骗人的,不过即使有了这把银剑,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到什么事情,顶多是胡乱的挥动罢了。但是.....我想要跟在哥哥的身边,不仅仅是因为哥哥是最后的亲人,同时,我也想要看看哥哥的战斗方式,然后尽我所能的去理解。就像刚才,我也只能站在一旁傻楞着,没有成为任何助力,反而还成为哥哥顾虑的对象。我......到底要怎么办呢?低下了头,我的双眼聚焦在银色的剑身上。
听了少年的话,我不禁眉头一皱,开始思考。我是真的有这个勇气去战斗吗?反覆的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开始慢慢的回想过去,我似乎没有一次实际在生活中战斗过。无论是在加入中立之前,或是加入之后,我什至没有过战斗的想法,总觉得这种事情不会有轮到我的一天。同样的,加入中力之后也没有遇到任何的问题、危险。
但是,事情就这样发生在我眼前,血流成河的街道,这让我感到害怕。活到这么大一把岁数都没有见到过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景象。我现在要怎么做呢?逃跑,或是跟着少年一起进去一探究竟。仔细一想,我刚刚会跟过来的理由,也只不过是一种名为自尊心的情感罢了--眼前这个12岁的少年克服自己的恐惧,朝这个街区前进,那我这个大人怎么能认输呢?然而,这种心态却又导致了我看到眼前的景象。甚至还让我怀疑这个少年是否会「恐惧」,他的神色丝毫不紧张,难道他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思考,只觉得脑袋发热,一种名为恐惧的感情统治了我。
眼前的两人是否会跟着我进去,我并不知道。想要进去看看,或许这只是我的好奇心所造成的。好奇心,这是让最多人死去的一种心态,最没有必要存在的一种心态。有人说过好奇心是人类学习的动力,这句话基本上是没有错的。也的确有许多伟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成功发明出很多东西,对人类有着莫大的帮助,但是......我们和那些伟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异--他们有着天分、能力,我们不一样,本质上就不同,脑袋的构成也不同。换言之,他们是所谓的「天才」。
......一般人不会有他们那样子的才能,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做出贡献。我讨厌人类,更讨厌其中被称为「天才」的存在,只要经过些许的开发就能到达一般人永远无法接触到的境界。明明付出同等,甚至是数倍的努力,始终无法到达那个境界。
「天才是由1/100的天分和99/100的努力而成的」这句话毫無意義。也就是说我们连百分之一的天份都没有吗?难道我们没有努力吗?我可以保证绝对有人比那些「伟人」努力,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变成「伟人」好奇心,正面只不过能用来形容那些比其他人更聪明的存在而已,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负面的词汇。
但所有人都说好奇心是好的,有越强大的好奇心越好,只不过是因为有「伟人」这个例子。有人因为好奇而死去,在社会上发生的比例绝对不在少数,所以好奇心是不好的。但是我这次的行动也有可能是因为好奇心而发起,这明明和我的想法牴触啊......我只能说服自己,以相当偏差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让自己不去思考这是因为好奇,好奇内部发生了什么......
「抱歉,我......没有办法了......」车夫以颤抖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洛瓦并不惊讶,反而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反倒是旁边的若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位车伕。或许是没想到那样子活泼的人会发出这样子无力的声音吧。 「没有关系,也不用自责。你只是遵从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行动。」洛瓦肯定了车夫做出的抉择。 「抱歉......」然而他还是低声道歉。
「没关系,你只是一个载我们来这里的车夫,没有必要陪着我一起冒险。不管是任何人,在「恐惧」的驱使下总会把生命放在第一,要说真的有人愿意为了别人牺牲,那才叫做不正常,或是被「义气」、「情谊」这种情感冲昏头。 」车夫深深的低下了头,没有办法驳斥,只因为心中的想法完全被料到而感到自卑。有什么方法能帮助他们呢?车夫这样想着。
既然自己没有勇气战斗,那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在背后「支持」?这是没有意义的。所谓的「支持」不过是避免做事的一种借口,对于人们来说,实质上的物质帮助才是有意义的。那些接受「支持」的人们,如果在做事时遇到困难,甚至是会受伤、死去的地步,「支持」就会从助力变成怨恨,哀怨着为什么对方没有来帮忙,哀怨着为什么是自己要做这些事。
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车夫从许久以前就体会到了,要和人们交流,就必须用实质的东西进行,信赖、友情也是建立在这一层关系之上的。那么,自己有什么呢?......除了身上穿戴的衣物,还有什么呢?车伕忽然的抬起头来,这动作让若兰和洛瓦都吓了一跳:「那么,起码让我把车上的物资都交给你们吧。」对于这个提案,洛瓦并不是没有想到过,但还是稍稍的惊讶着。本来是以为车夫会连马车一起带走的......和「中立」的人交易果然是有好处的。
「如果是这样就更好了,不过就请你先把马车带到那边的树林中,先藏起来比较安全。」洛瓦指着右手边的那片树林,对车伕下达了指示。 「好,我知道了。」说完,车夫便匆匆的跑开,朝着那遥远的彼端--马车前进。 「若兰,那你呢?」「诶,恩......我...」若兰犹豫着,没有办法下定决心。是要离开,或是一起进去......自己的想法,当然是想要一起,但是现在不是能凭自己的意志下决断的情况。累赘,这两个词不断的在若兰脑中回荡。
......既然自己没办法下决定,那哥哥又是怎么想的呢?若兰脑中突然浮现这个想法,他看向洛瓦,发现哥哥正面无表情的仰望天空。这种时候的洛瓦,是最难判断内心想法的时候,就连一起生活多年的父母、若兰都无法猜透。每次看到哥哥摆出这副表情,都是在晚上大家都睡着之后。若兰一边看着洛瓦的侧脸,回想起往事。
两年前--「......?」睡梦中,若兰听到了某种声响。于是,被声音弄醒的若兰睁开了眼,从床上缓缓的起身。奇怪的是,原本应该躺在旁边的人居然不在,这让他心生疑虑。 「哥哥......呢?」在半醒的状态下,若兰含糊的说着这句话。一直以来都是一起睡的,也已经习惯了,但现在洛瓦却突然的不见,这让若兰有点不安。难道......刚刚的声音就是哥哥发出的?
心生这个想法的若兰,下床站了起来,离开被子的双脚感受到刺骨的寒冷,然而自己旁边的位子却是热的,所以哥哥并没有离开很久。若兰在房中摸索着,寻找电灯的开关。突然,一阵寒风吹来,冷的若兰直发抖。 「诶?」明明在睡觉之前,有把窗户关起来呀......哥哥......不会爬到窗外去了吧。虽然这个想法不太可能,但若兰还是放慢了脚步,一步步朝窗户靠近。 「果然不可能啊......」若兰忍受着寒风的攻击,一边叹出这句话。把头伸出窗外后,只看到街灯的光芒,街道上没有任何哥哥的影子,连小狗小猫的影子都没有。
而自己感觉到的也只有不断吹来的风,让若兰缩紧了身子,想要赶快逃回被窝里,哥哥的话,应该在天亮之前就会回来了吧。搞不好只是去上厕所了也说不定。正当若兰怀着这样的想法,想要转身时。 「没变......」一声叹息的传来,拉回了若兰。 (诶,那.......不是哥哥的声音吗?)虽然模糊,但若兰仍能够分辨出那是洛瓦的声音。
而且很奇怪,是从窗外传来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若兰再次把头探出窗外,结果还是没有变,没看到哥哥。那么,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若兰纳闷着。 (难道......)忽地,若兰察觉了,自己从第一次探出头,都只有看着街道,却忽略了其他地方,也就是说......若兰翻过身子,视线朝着天空射出。 (是在屋顶吗?)若兰爬出了窗外,抓着构成房子墙壁的砖头缝隙,慢慢的向上移动。 「呼呼......」若兰抓着屋顶的瓦砾,拉起自己的身体。虽然有点冷,不过应该不至于感冒吧。若兰搜寻着哥哥的身影,在黑暗的夜空中,好像有一撮黑色的物体在屋顶的另一边。
「恩......」不管怎么想,只会是那个了吧......若兰慢慢的向黑色物体移动,试图确认自己的想法。下一瞬间,黑色物体动了起来,若兰瞬间僵住了身子。 「唔,是若兰啊。这么晚,怎么了吗?」被叫出名字的若兰,解除僵直状态,大大的叹出一口气。「既然知道很晚了,那为什么还在这里呢?」往黑色物体前进着,一边对话。黑色物体这时才转了过来,出现的是一个人的脸庞,虽然因为夜色昏暗而没有办法清楚的看到对方的样貌,但若兰知道,那就是莫名其妙从床上消失的哥哥--洛瓦。
「不知道吗?每天都是这样的喔。」「诶?」若兰再次僵直了。 --每天都是这样,也就是说从以前开始哥哥就一直重复这样的动作吗?而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为什么我都没有发现呢......」若兰小声的嘀咕着。 「我可是确定你睡着了之后才上来的喔。」「确定......我已经睡着?」「啊......不,没什么,不要在意我刚刚说的话。」「是吗......那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觉?刚刚好像还听到什么「没有变」......」
若兰坐到了洛瓦旁边,担心的询问。 「被听到了吗......其实也没什么。你看看天空。」「天空?」若兰抬起头,望向黑暗的夜空,无数的繁星闪耀,还有一颗皎洁的月亮,这景象每天晚上都会看到。 「天空怎么了吗?」若兰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向一旁的洛瓦询问。 「......」「哥哥?」由于迟迟没有听到回答,若兰把视线从天空移回到洛瓦身上。若兰看见的是--洛瓦一样的仰头望向天空,和平常一样的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锐利。双眼映照着星空,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事,又像是什么都没想的在发呆。虽然锐利,却又不会让人畏惧的眼神,在年幼的若兰眼中,只觉得哥哥和夜空融合在一起,成了一幅画。
爸妈从以前开始就说哥哥很适合黑色,我到现在才了解,哥哥简直就是和黑色融合在一起,只能勉强的看出轮廓。我呆然的看着哥哥的侧脸,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这样子流逝着......啊,我是不是看得出神了!!我慌张的摇着头,双手不断的挥动,而哥哥却还是那副样子,就像是雕像一般不动,应该没注意到我吧......暗自叹了口气,我伸出手摇动哥哥。 「哥哥,快醒醒。」「啊......不,我没睡着喔。」
洛瓦眨了眨眼,回应若兰。 「不是那个意思......哥哥你在发呆对吧?」「没有喔,我在想事情。」「想事情......?想什么事情?」「这些事对若兰还太早了,不用知道也没关系。」「什么还太早......明明只差两岁。」若兰不服的嘟囔着。 「难,难道是色色的......」「才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嘛!!」「......时候到了就会说的......只是希望那时候不會到。」「......是吗?」若兰同样的望着天空。
「若兰。」「恩?」「如果可以的话,决定重大事情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照着自己的心情去行动。」「诶?怎么这么突然?」「啊......好像真的有点突然。未来基本上是没有人能预料的,所以现在就先给你一个叮嘱。」「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邪恶」的人。所以有一天,我们也有可能被「正义」的抓住、杀掉;我们,是「邪恶」的人,但是,我们也是「人」,所以也会有所谓的「欲望」。而这种「欲望」,在重大抉择的时候往往会成为生存下来的关键。不要因为「邪恶」而舍弃欲望,那样会变成没有任何目标而活着的人。所以,简单来说......」
说到这里,洛瓦停了下来,然后用手搔了搔头,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虽然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哥哥仰望天空的意义,但是,我想起了哥哥当时对我说过的话。这句话催促着我做出决定,我也同样的选择了选项。我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