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了,直觉啊预感啊什么的最讨厌了。无论什么时候,实现的一定会是不好的预感,不会是美好的预感。如果说那种荣华富贵啊......世界和平之类的愿望透过这种预感就能实现。世界上早就不存在着纷争了,就连「正义」和「邪恶」的区分也都不复存在吧。但是,不可能实现。理想终究只是理想,无法达成的目标就只能称之为梦。这种预感只会实现不好的那一部分,明明不希望发生却总是发生。所以......预感什么的真是麻烦到了极点!
啊啊......真想否定刚刚看到的东西。我一边注意着四周有没有怪物,一边思考对策。我绝对没有看到什么数百人士兵、精灵契约者、红色魔法阵。也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咒文要发动的咏唱......真想要这样告诉自己。
能力者经由与精灵契约获得极为强大的力量而成为契约者,虽然没有实际看过,但书上所描述的破坏力绝非凭借人类之力可以达到。在和人类缔结契约之后,精灵将会藉由「契约」依附在契约者身上,然后从「世界」中抽取元素供给契约者使用,「每位精灵能从世界抽出的元素只有一种」,而且量极小,是不会影响生态平衡的量。精灵所属的属性就是以此决定。将这种力量具现化为实体的,便是所谓「灵装」。 --由精灵聚合而成的武装。
「属性」是指精灵能从世界抽出的唯一元素。不同的元素在世界上呈现的方式也不同--燃烧中的火、结冰的水、轻拂的风......各个元素做为「属性」呈现的方式也不同--火,会以红色呈现、水,会以蓝色呈现、风,会以绿色呈现。更加细微的变化会以深浅会亮暗表现出来。
--假设「属性」是水。颜色会是随处可见的一般的水蓝色。如果是结冰的水--冰,会以更加透明的天蓝色表现。
属性的颜色会呈现在精灵具体化的力量--「灵装」上。
「灵装」有各种不同形态--剑、匕首、长枪、斧头、弓......每个精灵也只有一种「灵装」形态,不能改变。 「灵装」上会接附精灵唯一的属性,加上「属性」的颜色。就会发出淡光。
--假定形态为「剑」,精灵属性为「火」。剑会发出红色(火)的淡光,被这把剑斩落的物体可能被切断,附加起火的效果。
--假定形态为「棍」,精灵属性为「冰」。棍会发出天蓝色(冰)的淡光,则被这根棍敲击的物体可能会凹陷,附加结冻的效果。契约者会使用灵装来战斗。
当然,精灵的力量不只仅限于灵装所能接触到的近战范围。也能使出攻击远方,大范围的攻击。这时就必须使用「咒文」。能使用的「咒文」会在和精灵缔结契约之后,慢慢浮现在脑海中。会随着时间变化以及与精灵之间的关系逐渐出现。普遍认为一位精灵能使用的咒文只有三到四个。其中包含各种模式的攻击、防御,或特殊效果。咏唱「咒文」的时候,会产生用于连接「世界」与「精灵」的魔法阵,魔法阵散发的光芒也和精灵的「属性」相同。
--根据自己过去在书上曾经看过的资料。心中的推论逐渐成形。
在远方伫立不动的一位军官,以及守在其周围,数百人的士兵。军官背后披着披风,虽然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清楚图样,但上面恐怕刻画着契约者的证明吧。更好的证明就是他手上的长枪,散发如火焰在空中摇曳的淡红光芒,明显得让人不注意也难--火属性的灵装。再加上那人正下方的地面,正闪耀出红色的光辉。不管怎么想都是魔法阵吧。也就是说......要来不及了吗?
虽然事情如预料的那般发展,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不......应该说是被那些怪物拖累。如果真的让那个军官成功咏唱完「咒文」,一切都结束了。想必他咏唱的会是大范围歼灭的咒文吧,再依照魔法阵的颜色推断,是火属性的咒文,恐怕会将一切化为灰烬。如果要把数量如此之多的怪物消灭,就只能大范围攻击。能考虑到最有可能的情况,只有两种。扫平地面,宛如激流冲刷过那样处理掉地面上的一切;掏空空间,将整个「劳库洛」的范围,包含地面以及地下,里面全部的危险性全部除去。
真要说的话,他们可能会选择第二种,想必把整个空间的危险全部扫去才是最简单的作法。而且如果他们不这么做的话,我们这边也会很困扰。假设他们采用第一种方法,并不只有「劳库洛」会遭到毁灭性的伤害,扫平地面的作法将会连城外一带都一同烧毁,即使脱离「劳库洛」,也无法脱离咒文的攻击范围,这样的话连逃开的希望都没有。
发出红色光芒的魔法阵,如果没错的话,他们将要发动火属性的咒文。只要在成功发动之前逃离就没问题,但问题是......要怎么逃离。
我加快已然沉重的步伐,浑然不在意地上几近黏稠的血,朝向满脸狐疑的众人看去。其中也有数人皱起眉头思考,或许是像我一样注意到外面那微弱到难以分辨的红光,正在进行思考吧。整条人龙以及马车正站立在原地不动,等待我回去发出下一道指令。每个人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全部面色凝重,但依旧能看出他们内心正期盼着早日脱离,不用再受到这些怪物的威胁。甚至有人的眼神透露出了怒意,毫无避讳的看着我靠近,仿佛在责备我为何不快点让他们离开。那种视线有如铁块那样重压在我身上,即使不用言语说明,这样的怒意我也能确实接受到。真是......真是令人不舒服的压力啊。要想出办法才行......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请问怎么了吗?」不待我立定,一位能力者已经有些着急的问着。我的表情可能凝重的连我自己都没发觉。 「这个城市有后门吗?」我尽可能保持冷静的语调向他询问,如果就连我都慌了,那其他人要怎么办?「......有,但是从这里到后门的距离比到地下避难所的距离还要远......难道正面入口出了什么事吗?」这个人反应很快,但是对现况来说可是适得其反。既然他都如此提问了,我也不得不回答,而且一直隐瞒下去只会导致全体阵亡。 「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骑士团的人已经到了,而且也开始准备摧毁这个城市。」对方的脸上明显的出现了动摇,无法止住内心所受到的震撼。但他马上转回正经的表情,试探的问道。 「那么,是不是要转向从后门离开?」好问题。但是......「不。从正门突破。」那人的眼神透露出了明显的不解,但也没时间一一解释。 「请小声且迅速的告诉所有人骑士团已经到了的事。还有,麻烦请把我接下来的计策传达给所有能力者。」又是一次赌命的抉择。不过,这次我有六成的胜算......很高吗?
从后门离开固然是一种方法,但对方咏唱咒文可不会乖乖等我们脱逃之后才结束。想当然,一定会跟着这作城市化为灰烬吧。那种画面光是想像起来就觉得可怕。翻过城墙更是不可行,我们还需要马车运送物资,难道要我们把马车举到高于5公尺城墙的高度吗?也就是说,成功机率最大的果然还是从正面突破。
即使如此思考,依旧是漏洞百出的计画。从正面突破会遇到的困难也不能小觑。首先是城内的怪物,如果做出什么大动作的话就会成为他们的目标。如果出了城门还会被骑士团的人看到,他们一定不会放我们到其他城市去,可能会「就地正法」吧。所以,我们需要能干扰骑士团的事物。而那种东西,就在眼前。
首先,需要一名诱饵。并不是我自夸,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愿意当诱饵的人可能只有我了吧。但是,这样想的我,正走向计画的位置时,旁边又跟着一位女孩。 「我说......」「怎样?」恩......对方的口气一如既往的糟啊......不过这应该算是我的错吧,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真的没问题吗?」「什么没问题?」「当诱饵。」没错。诱饵只需要一个人,太多人反而是累赘。而且,要论「自己的性命」,我想没有人看的比我更轻了。说过的,我不喜欢当人。 「会死的。」「我当然知道......只是,把所有事情交给外人会让我心情很不好。」呼......又是这种无聊的自尊心。很重要吗?自尊有这么重要吗?我懂,被别人看不起固然是看不懂的,但现在的情况是--即使这位少女不和我一起当诱饵,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责备以及耻笑。所以,少女只是想要满足自己。尊严很重要吗?重要到能和自己的生命放在同一个天平上平衡?......虽然我自己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我和少女将动作幅度减少到极限,尽量只用「气」的释放移动身躯,以免被怪物发现。到接近城门的地方,停下来。 「没问题吧?」「还不用你担心。」虽然知道会得出什么回答,但为了减去一些计画可能~失败时可能~产生的罪恶感,我还是问了一下。 「那么......2......1......」悄悄倒数。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然后,我和少女像是神经出问题的两个疯子那般出声大吼,就像之前从怪物群脱逃一样,只是这次若兰不在这,她还待在人龙中。 「中立」的人们事前已经被告知过我会做的事,所以脸上并没有显现多少惊讶,只是全都皱起眉头,看着这种像是白痴的举动。也是,他们,就连旁边的少女都不知道我这样做的目的然后,聚集在人龙前面的能力者们,一同弯腰准备动作。
既然作法和那时候一样,那目的就一样,所引发的现象也理所当然的相同。那群面相丑恶的怪物纷纷转头看向城门,也就是我和少女正站着的地方。被如此多的人(?)注目,实在是很难不紧张啊。我心里不断进行无谓的感叹时。正如预期,怪物们开始朝这个地方移动。不知道......咏唱还有多久结束。
这种大范围的咒文,咏唱时间也会比一般咒文还要来的久。再加上平常并没有能让那个契约者使用咒文的场所,所以他对咏唱的熟练度应该还不够。还有危机感的问题。在战斗中,咒文的咏唱速度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但现在的情况不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怪物们只能待在城市中,骑士团不用担心怪物会跑出来攻击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放松警戒,对他们来说,这项任务随时都能完成。那个契约者也不会因为危机感的压迫而加快咏唱的速度。都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咏唱都还没结束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不知道还有多久。
过不久,只是短短几秒,就有数只怪物聚集到我和少女周遭,张牙舞爪的挥动手中武器。而我却只是将其挡下,单纯防御住攻击,然后一脚把他踹飞数公尺,和其他正往这里靠拢的怪物撞在一起,最后两者同时起立,再次朝这里走来。旁边少女的动作也和我无异,只是明显比我俐落许多。 ......果然......「存在感知」的副作用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失的啊......只是稍微休息个一两下是无法回复的,不过,让这些怪物一同齐聚到城门也绰绰有余了。
只有一两只怪物聚到城门毫无意义,必须要超过五十只,越多越好。于是,我和少女便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让怪物不断缩短之间的距离,以便于待会一次性解决。终于,眼前怪物的堆积数量已经到达了一个惊人的地步,看来是时候了....话说,咏唱也不至于要这么久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开始行动!」洛瓦高声吼着。当然,怪物们并不懂话语中的含意。只是一昧的朝站在城墙边的洛瓦即蕾芙走去。下一瞬,已经弯腰准备好动作的能力者们,使用「移」以常人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闪现到怪物堆的背后。另一部分的能力者则以城门为圆心,往城内做出了半圆,包覆住所有人。那种速度真令人畏惧,让人连想像与能力者战斗都不敢的恐怖速度。然后,能力者们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那样,一同把手臂伸直、手掌重叠,掌心面对怪物堆的背后。
--大量的雾白色气体喷发,撞击至怪物堆后。那冲击似乎异常猛烈,由无数怪物堆积而成的怪物堆不断的摇晃,犹如高楼一般仿佛即将倒塌。能力者们彼此确定了这个事实后,不用用言语沟通,把握时机,再一次由手掌喷发出「气」。于是,已经不堪摇晃的怪物堆,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冲击,朝唯一的出口--城门推挤而出。对,洛瓦和蕾芙只是诱饵,用于诱导怪物们聚集到城门,然后再藉由能力者的合作一同将他们挤出城外。但是,洛瓦和蕾芙,两个正面面对怪物的人呢?怪物倒塌之后,想必两人会被压倒吧--但洛瓦不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从计画执行到现在,并没有任何一点不顺利。如果要说的话,还真是顺利过头了呢。这并不值得高兴,仔细一想,反而会觉得是有什么陷阱。能力者们一同释放出的「气」,力量似乎超出我的预期,怪物倒塌的速度比我想像的还要快,不过并非应付不来。顺着怪物堆向我和少女倒塌的时机,我使用单点释放,高高跃起数公尺。一旁的少女也和我做出一样的动作,但是不巧,少女的脚踝被正往地上摔倒的怪物的手给抓住,那力道似乎异常强大。明明是同时起跳,少女的身影却已消失在我旁边,可能是停留在下面了。 (啧......)我在心中不满的砸舌,果然还是不要带少女来比较好吗?然而,完成思考之前,身体已经开始动作。
「咦咦.......呀--」可能是因为突然被拉回地面,蕾芙发出了奇怪的叫声。原本预计是要跳上城墙的,现在却正往下坠落。 (糟糕......)蕾芙在短暂的瞬间这样想着。如果就这样落到地上的话,那家伙一定会特地下来搭救我,即使没有讲话,他心里一定会认为我是累赘......才不会让那种家伙瞧不起自己。蕾芙自己也明白自己怪怪的,不像平常那样,即使有人做错事,她也不曾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对抗心理。但是,这个家伙不一样,他是故意的,明知道有什么后果,明知道会变成怎样,明知道计画失败时的风险,却仍然毫不犹豫行动。并非不能理解,他的做法无庸置疑是唯一的希望,同时也是成功机率做高的做法。但一想到如果失败的话,同伴们的处境,内心就无法平静下来。这种名为义气的心态,这是让蕾芙产生这一切想法的原因。同时,也是蕾芙这个人,自愿从「正义」贵族离开的根本问题。
蕾芙试图利用手中的剑,斩断怪物抓住自己的手。然而,世界上没有如此美好的发展。蕾芙高举银剑,在落到地上失去平衡之前,用突刺的方式划破怪物的手腕。只要这样,就能在怪物堆压倒在自己身上之前再次跺地,利用单点释放再次跃上城墙。完全不需要那家伙来帮忙,也不要他来帮忙......这个想法已经在蕾芙心中根深蒂固。不过,银剑在挥动之前,却被正垮下来的怪物手持的长枪,十分凑巧的划破蕾芙的右手背。
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但那微微的痛感已经足以让因为紧张而绷紧握住长剑的蕾芙右手松弛。过程就像一切都在慢动作中播放,十分令人绝望。蕾芙望着银剑缓缓往地面落下,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是,即使如此,也不希望那家伙来救自己。不过,事实上,在心里的一个小角落,绝对着是渴求着有人来救自己的,绝对是希望着那家伙来救自己的。人的本性不可能消失,想要活着的意志一定存在,无论如何否定,都不可能有所改变,只能用面具去加以掩饰。而且自己也很明白,若兰说的是真的,他一定会出手。
在跳跃中要如何改变运动方向?这种问题对攻击型能力者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只要运用气,就能改变自身的旋转方向,如果放出的气再强一点,还有可能直接朝完全不同的方向移动。朝右上方的城墙跳起的洛瓦,背对着被拉往地面的蕾芙。幸好有勉强瞥到蕾芙被抓到的那一刻,洛瓦才知道自己该行动了。在空中没有任何物体能施力,但这不代表无法动作,对于能力者来说,反而是能偷袭敌人大意的时候。
洛瓦从右后肩释放出气,身体由背对转而正向面对蕾芙。在视线正确捕捉到怪物位置前,洛瓦伸出了左手紧握蕾芙的右手。 「咿咿!」当洛瓦把蕾芙拉回来的时候,对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也是,少女手上并没有握着刚带出来的银剑,或许是右手受伤了。洛瓦还这么用力的把蕾芙拉开,也难怪会如此。洛瓦的脑袋在紧要关头闪过这种想法,不过也没有因此而停下动作。右手的银剑顺势斩断怪物的手,这一瞬间就确定了蕾芙的自由。洛瓦用力的把蕾芙拉开怪物堆,不过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用丢的吧,蕾芙摔落在城门数公尺外的地方。而出手救人的当事者,则是用气调整姿势,用脚踢击怪物堆,利用反作用力弹开自己到蕾芙旁边。
「谢谢......」洛瓦在地面上拉出两道长条的轨痕,在蕾芙旁边停止滑动。然后就听到了这么一声话语。即使蕾芙不愿意洛瓦来救她,但就结果来说,这个事实不会改变。比起说些什么:「我才不需要你来救我。」这种逞强的字眼,给人感觉像是自己有办法靠自己逃开的无意义话语。坦率的说出事实才符和蕾芙的个性。即使再怎么讨厌洛瓦,还是选择了乖乖道歉。蕾芙同时也偷偷为了自己活下来的这件事感到庆幸。
「不客气。」洛瓦也以和平常没有两样的语调回答。活在现实,又是「邪恶」的人,并不需要用些耍帅的恶心对话来修饰自己。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我。」如此话语再加上微笑,那只有普通人做得到。 「邪恶」没有选择权,「邪恶」不能表现自己,出风头会成为「正义」关注的对象,「邪恶」的人注定只能平凡的过一生,毫无作为。如果多说话,导致自己「邪恶」的那种没有庞大虚荣心的心态不小心被「正义」知道,迟早会被「正义」抓去作检验。但说了假话被发现,也会被「正义」彻底调查身家背景。所以,用尽量简短又不虚伪的言语沟通,才是「邪恶」的生存之道。
原本还稍微期待过这家伙说出一些耍帅的话呢......果然是不可能的吗......蕾芙悄悄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这家伙能更像个人的......对了,他好像说过--我不喜欢当人--......当时,因为实在太过不合理,不合理到大脑直接跳过思考,让自己大声笑了出来。不过,现在想想,这家伙那时的神情没有任何一丝在开玩笑的感觉,只是很不屑的、犹如鄙视「人」这个存在那样理所当然的诉说。 ......嘛~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吧。平常他也是一样的表情,不会和任何人开玩笑、轻松愉快的聊天......「喂,别发呆了。快走吧。」「诶诶......啊,啊恩.. ....」听到洛瓦如此催促,蕾芙不禁有点结巴,看到对方不理自己的迈步离开之后,只能慌慌张张的跟了上去。而怪物,已经脱离了「城镇」这个界线范围。
看到怪物摇晃的拖着身躯前进的模样,看来赌注是成功了。只不过......每一次的赌注居然都是关系到生死存亡,这对心脏果然不太好啊。洛瓦捂着腹部,这样想着。
--想要在咏唱结束之前逃出劳库洛,有两大困难。骑士团,以及怪物。无论是哪一个,都能轻易的致必须带着行李逃跑的「中立」死地。然而,怪物不会思考。无论对怪物耍什么心机、伎俩,他们都不会上当。以我们自身的情况来说,唯一能对付的只有骑士团。如果先假设怪物不存在,直接走正门想要逃脱,一定会被骑士团以最安全的方式--放箭,于是全体阵亡。当然必须防止这样子的事情发生,所以要想办法妨碍他们的动作,或打击他们的内心。但是要妨碍动作,我们必须要有远距离的武器--当然那种东西不可能带出来。
再者,现在还有怪物这一存在阻碍着我们。虽说不知道为何,他们从不跨出城镇,像是被限制着一定界限。不过这也让我们很明白,现在该做什么--只要离开城镇,就不会再遭受怪物的威胁。但是我们这条队伍,可绵延了足足五十公尺,这可不是能快速行动的长度。如果快速移动后面的人一定会被怪物盯上。这已经是能预想的结果。况且怪物不会思考,无论如何动脑设陷阱也不会上当。有骑士团,还有怪物。在脑中思考出无限的方法,再推翻无数的结论,反覆的推论后,成功率最高的一种做法。执行它--
「把怪物诱导出城门。这是唯一的做法。」看着从城门跑出来的众人,洛瓦捂着腹部,感觉到些许欣慰,努力也是能得到回报的啊......这样感叹着。以前并没有事情需要自己特别努力,真要说的话,就只有两年前,杀了那五个流氓的事......当初明明还对杀人有所抗拒;看到从人体喷发,如涌泉那样溢出的鲜血感到不舒服;在地上不断挣扎却无法发出声音,全身上下都在抽蓄的身体反胃。现在却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或许已经习惯了吧。对于这样的生活,洛瓦的内心或许已经做出决断,反正无法改变,那只要当做常识,去习惯它就好。
「原来如此。把怪物当成工具,只要让他们离开城镇,骑士团要顾虑的对象不只是我们,还有那些怪物吧。的确是好方法。所以才让一部分的人在城内围出半圆吗? 」「恩。半圆内的后方是能力者,而其内的怪物都被我和妳聚起来,由能力者一口气推出城外。半圆内的人是安全的。半圆外的怪物也会由散布在半圆外围的能力者暂且挡下。除非怪物的程序中,有设定被外力影响而脱离城内,会自爆或自动走回去,那就没辙了。」「恩......在这段时间让其他人安全撤离。这样吧?不过也不是完全安全吧。就算有那些怪物一起吸引骑士团注意,如果对方采取无条件放箭的话不就没有意义了?」蕾芙的视线不断在骑士团与正在逃出的众人间来回。
「如果真的这样,那就没办法了。」蕾芙忿恨不平的瞪向洛瓦,对方却只是一脸无所谓,完全不对这件事有所罪恶感的样子。洛瓦继续说着:「不过,要杀了怪物,除非斩断他们用于向全身发号施令的脑袋,不然没有效果。对于那些平常都没有在训练,只是徒有其名的骑士团。要射中他们的脑袋,恐怕只能靠运气了。」「......你是想说,牺牲的人不会太多是吧。」「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不会有人牺牲..... .骑士团那群人的个性,在发现弓箭没用之后,应该会吓得落荒而逃吧。不,是绝对会。」就像是为了说服自己那样,洛瓦的语气十分坚定。
「啊啊啊啊啊!!怪物!怪物跑出来了啊阿!放箭、快,快点放箭!!」正如预期的那样,骑士团的人惊慌失措的大叫。然后无数的弓箭由空中落下。洛瓦伸手制止了跨步想要跑往众人那边的蕾芙,随后便听到她的砸嘴声。弓箭如流星那般贯穿无数的怪物,从他们的身体径自穿过去,有些还卡在四肢上、掉在地上完全没有命中目标的也不在少数。而「中立」的众人则个个蹲低抱头,只有一部分的人站着,而他们就是防御型能力者,由他们「想塑」(想像中的塑形)的能力,在众人周遭做出了一层雾白色气墙,在弓箭击中任何人之前就将之挡下。
「看吧。没有人会牺牲。」明明洛瓦还是那样子的無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的眼神是这个意思......啊啊,是我自己的偏见吧。蕾芙甩了甩头,厘清思绪。心里悄悄的祈祷大家没事。骑士团现在是什么情况呢?蕾芙紧张的望向山丘,结果--「弓,弓箭没用阿!怎,怎么办啊啊!?......喂!你怎么先跑了啊! !」「谁管你啊!自己的命最重要啦!」「可惡!救命啊!骑士团快来救人啊啊!」「白痴啊!你自己就是骑士团的人啊!」「对喔... ...神啊!!救救我吧!!」「好,好烫啊!被烫到了啊!」「糟糕了!锅子打翻了!!」「什么!?好不容易才用魔法煮好的不是吗!!到底是哪个浑蛋打翻的啊啊!?」--「 「原来你们这群浑蛋是在煮饭啊啊啊啊!!!!!!!」」洛瓦和蕾芙同时大声咆哮,声音甚至压过了战场的混乱以及骑士团人们嘈杂的讲话声。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洛瓦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他抑制住自己想要冲出去揍人的冲动。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迟迟没有咒文把「劳库洛」毁灭了。洛瓦紧紧抓住蕾芙的手,不然,蕾芙可能会直接冲出去吧。实际上呢~蕾芙现在已经受不了了:「喂!你放开我,我要出去杀了他们!!」「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管你的!那群家伙......」「难道你不管你的同伴了吗?」「.......」蕾芙沉默了。 「好吧。」然后传来这种有气无力的回答。呼......真是太好了。只是搬出同伴的字眼就可以让少女冷静。原本还想着这样都没办法的话要把她打昏的。 「还有,可以放开我了吗?」「喔,抱歉。」蕾芙一把甩开洛瓦的手,跑开大树的阴影下,朝正往这里移动的「中立」众人过去。
洛瓦捂着腹部。悄悄询问:「没有......人受伤吧?」「......只有几个人因为跌倒受伤。」能力者交头接耳后,给出了一个满意的回答。 「很好。全体......绕城镇外围快速脱离骑士团的视线。要去的地方等到安全之后去问艾尔利吧。」「是。那您呢?」是什么时候开始用敬称的呢?洛瓦朦胧的想着。 「把我......丢到马车上吧。」倒了下来。 「喂!喂!怎么了!?」艾尔利急忙凑了过来。 「哥哥!?没事吧!」由声音判断,应该是若兰吧。还很有精神呢。 「没事......只是「存在感知」的副作用,加上刚刚一直使用气。有点撑不住。 」「你是什么时候受伤的。」蕾芙则看着洛瓦腹部的衣服逐渐染红,一边命令其他人去拿来绷带。 「什么伤......」「不要装傻了。腹部的伤......刚刚一直用防御型的气堵着吧。」
印象中,洛瓦还没有受到伤害。一开始在执行脱离行动的时候,他不断使用「存在感知」,所以应该没有怪物有靠近他的机会。然后计画执行完后也一直待在这棵树下,也没有弓箭落在这附近。也就是说--「是刚才救我的时候......」「比起这个。还是先移动吧,虽然现在如此混乱,但待会那些怪物会由契约者解决吧。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蕾芙扶起洛瓦上半身,稍微拉起衣服的下摆,为他绑上绷带。
「也是。赶快走吧。不然到时候就糟了。」艾尔利催促着众人移动。 「能力者负责在最后方挡下怪物。其他人趁现在移动。蕾芙,现在洛瓦没办法带领大家,就麻烦你了。就先往「泽诺」前进吧。 」「......知道了。」蕾芙瞥了一眼正在让若兰为他包扎的洛瓦,接着小跑步到队伍的最前端。 「洛瓦,把你抬到马车上没问题吧。」「可以的话我是想待在这......」「赶快来人把这家伙丢到马车里!」「 「是!」」
再看看情况......还没说完这几个词就被抬起来的洛瓦,无奈的再次摇头。接着看向冲进怪物堆中的契约者。那人全身上下散发出红光,过了不久,怪物就开始纷纷起火,身上燃起异样火焰的怪物,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将要死去,依旧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名契约者。恐怕怪物们没被赋予痛觉吧。不过这也让他们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突然,洛瓦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很清楚不是自己将要失去意识,而是周遭的景物高速移动而显得看不清楚。砰的一声,感觉到刚包扎完的腹部遭受到强烈的撞击,自己落在一个阴暗的空间,周遭还堆叠着许多箱子。 「哥,哥哥!!」「喂!喂!谁叫你们用丢的啊!」听到了若兰和艾尔利的声音。 「可,可是是您叫我们用丢的......」「啊啊~不是叫你们真的用丢的啊!算了......若兰小姐,洛瓦他没事吧? 」「没,没事。哥哥他还有意识。」若兰跑到洛瓦身边先行确认后,朝亮光处回答。 「你就先待在洛瓦旁边吧,我们要出发了。」「恩,知道了!」
「哥哥,没事吧?」「啊啊,只是有点痛而已。」「......不要太逞强了喔,哥哥。」「不会逞强的。我只会做自己做得到的事,你也知道的吧。」「恩......说的也是呢。」若兰开心的笑着。然后朝马车外看去。 「总算,能离开了呢。之后应该就安全了吧。」「......应该是吧。」从马车的震动可以明白,一切都要结束了。逐渐离开混乱的战场,让激动的心情逐渐稳定下来。大口吐出埋藏在心里许久的怨气,不论有没有说明,大家似乎都了解了,只要成功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你们,你们大家,看看那边!!」过了几分钟、还是数小时。我并不明白。只是,我大概能了解到,那个人大叫的原因。要确认看看才行,在这个国家中,不到十人的力量,是如何的。那种情绪就像到了一个漆黑的洞窟,从里面传来怪异的叫声,想要明白那是什么却又害怕着那种未知,这样的感觉。我不顾腹部发出的疼痛,缓慢的移动身子坐到马车边缘。这时,我才想起来,若兰正靠在我的身上睡着了。如果我移动的话。 「砰」......她就会像现在这样子撞到马车的木板。 「好痛......哥哥,怎么了吗?」若兰看到我坐到马车,并提出了这样子的疑问。 「你来看看。」「咦?」若兰爬到了我的身边,看向我手指指的地方。那是我们刚刚还待着的城市「劳库洛」。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之后,若兰天真的问道:「哥哥,那是什么?那个发光的怪怪图样。」我也在马车外的众人口中,听到了这样子的疑问。现在的他们,心中怀的应该是好奇吧。马车也停了下来,全部的人都伫足看向远方。脱离骑士团的视线后,他们就如此松懈,如果是刚才,就绝对不会因为好奇而停下脚步。不过,这好奇马上就会变成纯粹的恐惧吧。 「喂。」我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怎么了?」如此回答他。 「那个......该不会是......」「就是你想的那样。」少女似乎有些害怕的颤了一下,看她在斩杀怪物的时候,都不怎么犹豫。
「蕾芙小姐,请问......那是什么?」若兰悄悄的问少女。 「如果,没错的话......」少女犹豫了一下。 「那是......那是魔法阵。」「魔法......阵?诶......那个,有什么功用呢?」「如果书上写的没错,魔法阵是用于连结精灵以及世界的传输阵,传送的物质是元素。实际上精灵可以直接获得元素,只不过利用魔法阵能获得的元素较之下更多罢了。不过,对若兰妳說这些恐怕还太早了。待会就能直接看到了......事实上,我觉得不要看恐怕会比较好。」看到若兰一脸狐疑的样子,我只能这样说。
「你觉得......真的会像书上写的那样吗?」「应该差不了多少吧......你会怕?」「谁会怕啊!」「是吗.. ....我倒是很怕。」「??」我自嘲的说着。如果是自己身处在劳库洛里面,我倒不会害怕,被那种火焰燃烧大概只有一瞬......或着连一瞬的痛楚都感觉不到就从世上灰飞烟灭了。有什么好怕的呢?那群还留在地下水道的数百人,连恐惧都感受不到,就这样怀抱虚幻的梦想死去。这也算是一种幸福不是吗?反过来看看我们,有些人舍弃恋人、亲人、朋友,这样随着其他人逃开,就算能在现在感受到活下来的喜悦,然而当他们看到那个城市,以及里头和自己相关的一切人事物将化为灰烬,还能如此开心吗?就算是和自己不相关的人,看到对方死去,能打从心里感受到快乐吗?除了杀人魔吧。我不认为「中立」会有这种人在。只是......这里的人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才会如此好奇。
身为国家不到十人的战力,老人--契约者,带领骑士团的士兵们解决完逃出城外的怪物后,正站在山丘的正中央。在他下方的地面,浮现出了红色的光芒,圆形的魔法阵同样也在眼前的城市,劳库洛张开。士兵们并未看过契约者的力量,但仍对这未知的奇怪图腾感到畏惧,只是站在旁边便感受到自身的存在正被压迫。
与老人契约的精灵,正从世界中获取元素,然后传送到精灵力量具现化的武装--灵装上。 「交织的螺旋洪炎!」像是咏唱完咒文做出的结语,老人以低沉却意外有力的语调吼出,同时高举手中的长枪,朝向劳库洛。从劳库洛底下窜出的光芒吞噬了周遭一切景物,所有人的视线被红色光辉给覆盖。那个瞬间,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只有,无故的感觉到,仿佛要烧破皮肤的热量。
「 「 「......」」」只有异常的寂静充斥着整个空间。无视响彻于世界上的轰然巨响,每个人都像是把自己关进了只属于自己的小房间,仅仅注视着发生在这个世界的异常......不对,不能说是异常,只不过是他们没见过而已,不属于他们的常识之物,便会视之为异常,因此排除许多可能性,进而断定不可能。事实上,世界上不存在着不可能。若兰总算了解洛瓦的意思。她正紧抓洛瓦衣服下摆,嘴巴因为难以相信的事物在眼前发生而张开。能感觉到,从脸颊旁边流下了数滴冷汗。皮肤上不断渗出的汗水令人烦躁,沾染在衣服上的那种黏腻感觉更令人不快......只是,没有余力去关心这种事了。
就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洛瓦都不由得屏息。张开眼睛前,就已经感觉到灼热,从眼皮外透入的光线十分猛烈。逐渐降低,光线的亮度正在下降,即便如此也花了若干时间才能睁开眼。刺激着神经的温度并未冷却,看到那东西时,心脏无法止息的剧烈跳动。仿佛能感觉到全身上下的血液在体内窜流。
在远方的人看来,或许只是一条线;但再前进个数公里,便是一根耸入云霄的柱子;倘若在其面前数公尺直视,那是道朝无尽远方延伸的橘红色墙壁。那柱子是由火焰所组成的,顶端高到无法看见,火焰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般,由劳库洛的地面窜出。已然看不见那在城市内,无数的建筑,钟楼、房屋、市场......在光线减弱后就被火焰给吞噬。在这里也能感觉到火焰中蕴含的热量,窜升的火焰在空中螺旋,互相交织,直接冲入云霄。如同洪流那般毁灭劳库洛内曾经存在的一切。
颤抖中,度过的这一瞬间,那么短暂,不过是数秒的时间。却又那么漫长,感觉生命已经消减了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