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与吊灯。
疼……尝试着动一下，就发现全身上下痛得不得了。
有别于之前的肌肉酸痛，这是犹如全身的骨与肉分离散架了一般的裂痛。
之前？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好混乱——并非什么也想不起，而是一瞬间回想起来的事情太多，信息量大到让我分不清现在与过去。
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非常地……不舒服。
有什么人过来了。
都是身穿白大褂的人。是医生与护士么？
感觉像是在我的手臂上扎了一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一片空白——并非什么也想不起，而是一瞬间感到什么都无所谓了，让我觉得非常疲倦与平静……
“终于又醒过来了，司马翼。”
再次睁开双眼，耳边传来陌生女子的声音。
“什……么……什么叫又……”一瞬间我便理解了一切，但死要面子的性格使我不自觉想逞一下口舌之快。
“能识别自己的名字，初步检查合格。”
女子像是在手持终端上输入了些什么。
“我的名字叫绯雪。少年，你在一个小时前清醒过一次。但因为情况不稳定，医护人员在给你注射了一剂镇静剂后再次对你的身体进行了调整。而你现在再一次苏醒，所以在下加了‘又’字以作为区别与强调。”
名叫绯雪的女子非常认真地针对我无意的话语做出了解释说明。
看来是一名相当严谨——或者说是死板的人吧……
身体似乎没有那么痛了……是因为她说的医护人员对我的身体进行了“调整”么……
然而虽然感觉不是很痛，但依然使不上什么劲。勉强只能让自己倚靠着床坐起。
“请不要这样乱动。虽然由于药物的作用你可能觉得疼痛有所减缓，但你所受的伤对正常人类来说并不是这么快就能恢复的。”
绯雪似乎对我擅自起身的举动感到意外，但依然以不平不缓的语气提醒道。
稳定下姿势后，我才开始仔细观察起一直坐在床边凳子上的绯雪。
看起来20来岁的样子，像是穿着黑色的尼龙紧身衣与长裤，外套着一件浅棕色的风衣。
有着一头深棕色的长发，在后脑稍高处扎成马尾。如果散下来，大概刚好到肩胛骨的位置吧。眼睛的颜色也是棕色。肤色上看像是亚洲人，但五官略带欧洲人种的感觉。是混血么？由于坐着，所以一时无法判断她的身高。身材似乎比较均衡。
尽管一直面无表情，但总得来说是个美人。
“请问，在下的脸上有什么吗？”
“我……只是在回忆……我们认识么？看起来应该是你救了我吧？”为了掩饰因为思维变得迟缓而不自觉间盯着她看得过久的尴尬，我问出了这句话。
而从绯雪之前的言语和初步判断的性格上看，大概她会认真地回答吧。如果是这样，那也正好能了解到我想知道的一些事。
“更正，并不是在下救了你。是华东军区第十二特勤中队的诸位将你从事件现场救起，并送到这里紧急救治。”
第十二特勤中队……那正是刘叔他的队伍。
绯雪依然面无表情地回答着，但这次她并没有过多的说明。是认为这样就能准确回答我的问题么……
“那个……我想问一下，刘叔……刘强中尉他怎么样了……”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仿佛希望能出现奇迹一般，我如此问道。
“刘强中尉英勇地殉职了。”
不带任何感情，绯雪用平静的声音说出我一直想要否认的事实。
“请不要难过，刘中尉……不，按照规定应该已经追封为刘少校了。他牺牲得非常光荣，是个真正的军人……”
“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牺牲得非常光荣……明明是为了救我才……
“请不要自责。这是对刘少校的不尊重。”一直毫无起伏的声音，忽然带着严厉却又温和的感情。
我抬头看着身边的绯雪，一直面无表情的她，此时此刻也依然神情认真地说道。
“因为他最后成功地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他一直所守护之人。这是身为守护者的荣耀，他以行动贯彻了守护者的意志。刘少校离开得没有任何遗憾。”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什么是守护者的意志——]
那你倒是亲口告诉我啊……像这样一次性的示范，我怎么可能学的会……
我双手紧抓着床单，低头强忍着不禁要留出的泪水。
对了！
“爱丽……爱丽怎么样了？就是和我一起在现场的女孩。”
“女孩？”绯雪似乎有些困惑，但马上又神情严肃了起来。
“以防万一，在下将再次确认——司马翼，你对晕迷前的记忆……”
“小翼！”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如龙卷风一般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净……净教官！”绯雪惊讶地看着闯入病房的司马净。
“唉？绯雪，你怎么会在这？”净也是一副意外的表情看着绯雪。
从她们的对话内容来看，两人应该是旧相识。
“教官……”绯雪的表情有了非常大的变化，惊讶、喜悦、紧张，仿佛数种感情交织在了一块，与先前面无表情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啊，先等等——”然而净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穿过绯雪径直走到了我身边。
“小翼你没事吧？姐姐好担心！”
司马净快步来到病床前，抱住了我。
“唔——”脸似乎被什么包围着，无法呼吸！
“我买完土豆回家后发现整栋屋子的二楼都毁了，又找不到你和刘中尉。通过以前的熟人才得知发生了大事，而你被送到了这。啊，你怎么全身都是绷带，看起来伤得好重，疼不疼？”
连珠炮一般，净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后，终于将我放开——于是乎我避免了窒息而死的悲惨结局。
“那……那……那个……净教官，你和这位叫司马翼的少年是什么关系？”绯雪表情微妙地问道。
“我和小翼？怎么说呢……如你刚才所见，是一般姐弟的关系哦……”
你为什么要红着脸用一副害羞的表情说话！还有，为什么绯雪会是一副被打击到的表情。而且此时此刻我感觉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隐隐中仿佛透着一股杀气……
虽然我有许多想争辩的地方，但因为刚才差点窒息的余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翼是司马博士的儿子。而我也决定了，在退役后成为博士的养女。所以在博士晕迷不醒之后，我作为小翼理义上的姐姐，一定要照顾和保护他……”宛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司马净露出透着淡淡忧伤的笑容说道。
“是……是这样么……”
绯雪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是错觉么，总觉得周围的温度也暖和了起来。
“那个……绯雪，继续之前的话题，爱丽……她怎么样了？”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我继续问绯雪。
“嗯？爱丽是谁？”净一脸困惑地问道。
看来正如净所说的，她是现在才找到这里来，也并不知道爱丽醒过来这件事。
“关于这个问题——司马翼，你能先回答我么。你是否还能回忆起在你晕迷前发生的事？这个问题很重要，原本我即是打算向你询问这个问题而来。”
绯雪再次恢复之前面无表情的状态，以平静而无任何起伏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她不直接回答我，反而还要问我发什么了什么？看来飞雪似乎并不了解袭击事件的全部。而为了得知爱丽的下落，我只能先配合她。
“我和名叫爱丽贝娜的女孩遭到了猎豹型的‘圣剑’袭击。刘叔赶到救了我们。但在击退全部猎豹型‘圣剑’后，刘叔被用光学迷彩隐形的人型‘圣剑’偷袭，牺牲……之后我也被人型的‘圣剑’抓住，在我就要被它杀死的时候，周围充满了高热和强光。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听了我的叙述之后，净和绯雪的表情都显得很凝重。
“小翼……你是说，你看到了人型的‘圣剑’？”净一脸认真地问道。
“是的。”
“因为是人型的么……但你为什么肯定那会是‘圣剑’？”绯雪接着也问道。
“这……有什么需要质疑的么？虽然那个家伙之前披着光学迷彩，但在遭到刘叔部下们的枪击后，隐形解除了。我在被它抓住的时候，近距离观察得非常清楚。虽然外壳涂着漆料，但那身躯无疑是由机械组合而成。而且它也能从身体内部延展出武器来。最重要的是——它那只闪着绿光的电子眼，与之前所见过的‘圣剑’一模一样。”
“……”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有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太奇怪了，净与绯雪听完我的叙述后，都沉默不语。
“小翼……或许你之前不知道，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圣剑’当中不存在人型的种类。”净在沉默了一阵后说道。
“唉？”
“‘圣剑’并非不做成人型，而是由于从技术层面上讲，人型构造的机械兵器在机械工程学当中并不是最有效率的结构。”绯雪接着说明道。
“所以一直以来，‘圣剑’都是以仿生学为基础理论之一，仿造各种昆虫的简单结构来制造‘圣剑’。在最近几年取得技术的进步后，才开始能够制造动物形态的‘圣剑’。而你所说的人型‘圣剑’，从现有技术层面上讲，是不可能存在的。即使存在，绝无可能有你说的那种运动能力。”
意外的说明。
这算什么？
不存在人型的圣剑？
“那么……杀了刘叔的那个家伙，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无法抑制愤怒，我冲着绯雪吼道。
“冷静点，小翼。”净似乎想要平抚我的情绪。
然而我心中的愤怒与焦躁有如火山喷发般无法阻止。
“前面将刘叔的死说得那么光鲜和理所当然，但现在却又否定杀死刘叔的家伙的存在！我已经将我亲眼所见的事情全都说了。现在该换你回答我了，爱丽到底怎么样了？”
“小翼……你说的爱丽，就是那天晚上的孩子么。”净小声地问道。
“是的，你出门后不久，她醒了过来。除了名字以外她什么也记不起来。”
“那么……净教官，你也知道那孩子咯？”一旁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绯雪，突然问道。
“嗯……是的……”
“刘少校也知道么？”
“他知道，而且是我告诉他的……”
“等等，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小翼……”净忽然看着我说道。
“爱丽她……大概是一名天使。”
我一时无法理解净所说的话。
“少年，你所说的名为爱丽的女孩，她是一名天使。实验室通过扫描已经确认其量子脑黑匣的存在。而你在晕迷前所看到的强光，与造成你住所二楼以上大面积破坏的，很有可能就是她的能力。”绯雪一如既往地说明道。
爱丽……是天使？
“啊……原来如此……”
“所以小翼，那孩子实际上不用你这么操心……”
“但那又怎么样！”我坚定地说道。
“刘叔用他的生命将守护者的意志贯彻到最后。他不仅守护了我，更将这份意志传承给了我。我在刘叔生命的最后对他说过——我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而不管她在你们眼里什么样的存在，在我眼里爱丽只是一名失去了记忆，想要见到自己父亲的无助少女！
告诉我她在哪，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
“无法理解你所说的事……而且与天使有关的信息，并不是你这样的普通公民有权知晓的——即使你是司马博士的儿子。”绯雪带着一副像是难以理解的困惑表情说道。
“绯雪。告诉我们吧。”净忽然说道。
“教官……连你也……你应该是最清楚相关条例的。”
绯雪困惑的表情愈发明显，显然是对净突然说出的话语而感到意外。
“这件事与我们并非无关。那孩子是我们发现的，我们也因此卷进了事件。而且，既然是小翼决定要守护的人，作为他的家人我自然一定要予以支持。”净以平静而温和的声音向绯雪说着。
不知为何，她的这番话语让我心中负面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我心中缓缓浸润着。
“……既然教官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
绯雪似乎被净说动了，准备将爱丽的事情告诉我们。
“少年，你放心。那孩子并没有被怎么样。第十二特勤中队的人同时将她与你送到这里进行救治。
但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明白她不是普通人类。于是在正常救治的同时，嘱咐实验室的人员对她进行了一次全身扫描，确认了其身为天使的特殊身体结构，以及量子脑黑匣的存在。
虽然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但已确认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受损处。现在她正在第2级病区被密切地监护着。”
太好了，爱丽没事……
虽然听到说爱丽是天使时，脑子里一瞬间非常混乱。但这样的话，一切也都说得通了——包括明明应该受了伤却找不到伤痕，有着这个年龄孩子所不具备的冷静。
“另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教官你因为在一年前就退役了，所以估计也无法确认吧。”
绯雪似乎还有话想说。
“那就是这孩子她似乎不是……”
“到此为止了，绯雪执行官。不合格，严重不合格！”非常干脆而有力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男子，制止了绯雪的继续说明。
3/02
“天野监察官！”
绯雪回过头，如此称呼着打断她的男子。
被称作天野的男子个子高挑，大概有1米8左右。尽管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衣，但贴身的西装可以看出他显瘦的身材。
稍长的黑发在后颈处扎了一小束辫子，细长的眼睛配着一副银边的眼镜，有着一张俊朗的东方人面孔。然而他的表情却十分严肃，散发出一股儒雅却又刚强的气息。
“你的言行违反了执行官第五准则的第三条。我将会在监察报告上记下的。”
天野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低声喝斥着绯雪，绯雪一副隐忍的表情默不作声。
“哟，好久不见呐……名人君。”净看着天野，微笑着地打着招呼。
“啊——确实是许久未见了……”
宛若旧识一般的对话，却又像是隔阂着什么一般。大概净与似乎名叫天野名人的男子之间有着一些什么过往。
“你是什么人？”我问道。
他为何要打断绯雪的说明，爱丽的身上究竟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和净说明的。
“我叫天野名人，是执行官绯雪的监察官。仅此而已。”
不愉快，这种高高在上不把人当一回事的语气。但最不愉快的正是他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语气。
“名人君，为什么要阻止绯雪的说明？究竟是什么事情，不能让当事人的我和小翼知道的。”
净问出了我也很想知道的问题。
“教官……”
绯雪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又被天野阻止了。
“抱歉，现在你的身份是司马净，与司马云天博士的儿子司马翼一样，只是一名普通的公民。所以原则上与天使有关的事项是无法透露给你们的。而绯雪执行官，你擅自泄露机密的行为我将如实记录下来……”
“不要以为长大了几岁以后就可以像这样装深沉与摆谱！”
突如其然地，净快步走到天野的面前，用手指狠狠地弹了他的前额一下。
“混蛋……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明明以前视规矩为一切，为什么现在这么无法理喻！”
天野冷峻的表情融化了，此时此刻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但看起来却非常自然。
这是什么发展？俩人的关系看起来似乎非同一般。
“这就是成长。人成长于规则当中，但若要完全成长，就应当看清规则的本质而跳出于规则之外！”
“说什么人的成长……你明明连人都不是！”
空气忽然绷紧了。
在我听来，天野的话实在有些过分。
“是的……或许我的确连人都不是。但天野老师却一直教导着我人的战斗方式，并且在最后认同了我。而这多年来，我也一直以此为目标从未放弃过。”净意外地以平静的声音说道。
“……”
天野沉默不语。
这段在我听来一头雾水的对话，似乎包含着许多故事。
“总之公事公办，相关条例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一切都无可奉告！”天野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说道。
“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臭脾气……那至少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吧，‘执行官’和‘监察官’又是什么。”净不死心，又问道。
“哼……身为‘第一例’的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么。这就是‘天使福音计划’。”天野不耐烦地回答道。
像是从天野的话中得到了默许一般，绯雪接着说明道。
“关于‘天使福音计划’，教官您应该早已有所了解。而我是战后第一批被下派的‘天使’。
因为专业性与能力的关系，依然在军队中服役。但这次是正规军区士官的身份，军衔少尉。原计划是在下个月接替即将退役的刘强少校的职务，担任第十二特勤队的指挥官。今后负责保护司马云天博士与其子司马翼。”
“而像绯雪这样有担当指挥人类职务的下派‘天使’被称为‘执行官’，我担任的‘监察官’职务，则是负责监督与评定包括‘执行官’在内的下派‘天使’们，在工作行为上是否有违‘天使条例’。”
天野依然背对着我们，对绯雪的话进行了补充。
绯雪也是天使？而且居然是准备要接替刘叔的职务……虽然还有许多事情让人很在意与不明白。但是——
“那么……”我看着天野说道。
“绯雪有义务告诉我关于你们发现的有关爱丽的一切事情。”
“你——说——什——么？”天野转过身，皱起眉头看着我，并故意拖长着音问道。
“假如正如绯雪所说，她是负责保护我与父亲的人，那么关于爱丽的事就必须详细告知于我——因为至今为止我已经受到了两次袭击，都是与爱丽有关。因此为了防止相关的危险再次发生，如不告诉我详细的情况将无法保证我和父亲的个人安全。”
“这是什么逻辑？如果是因为那个‘天使’的原因，只要将其隔离再对你们加强保卫就行了，无需告诉你们什么。”天野反驳道。
他说的没错，然而关键不在这。
“这也是一种处理方案。但如何制定保卫的方案，这应该是身为‘执行官’绯雪的判断，恐怕并非‘监察官’的职责吧？”
“没错，小翼前面所说的从逻辑上或许并不合理。但公民法第38条——公民在不妨碍公务机关办公的情况下，有权知道对自身构成生命威胁的相关原因。
假设这两次袭击的原因都与爱丽有关，那么相关的信息如果绯雪判断为有必要告知给小翼，这也并没有违反‘天使条例’吧。”
净居然和我想到了一块。而且如果是熟悉相关条例的她说出的话，想必这个说法是确实无误的了。
“……”天野沉默不语。
于是我和净不约而同地望向绯雪。
“那么，绯雪你的判断呢？”净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绯雪，露出鼓励般的笑容。
绯雪欲言又止，而后回头看着天野。
“哼……随便你们了。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我的确无权干涉。”
说完，天野便转过身离开了病房。
“那么绯雪，告诉我——你们究竟还从爱丽身上发现了什么问题。”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个问题很奇怪。”绯雪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通过对比量子脑黑匣的频纹，我们找不到相匹配的国际编号。那孩子——是不存在的‘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