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格的好动与身俱来,比起爬卧在暗道里忍受寂寞潜伏,抵上性命与敌人厮杀带来的惬意更适合他的性格。宛如猴子般爱折腾的他竟会选择侦查斥候一职,着实令人意外。
哪怕现在四肢残疾,天一也相信他有靠眼神便可以折腾到鸡犬不宁的程度。
在外面随他折腾,但在‘树懒’希望他稍微可以安分一些。
天一来到客厅,一时哑然,虽然超出想象,约格所作所为也足以令人咋舌。
——安分地坐在沙发上。
那个约格竟然什么也没有做吗?
没有电视嘈杂声,抽屉也没有被翻开过的痕迹。
老实地太过反常,反而希望他可以制造一点破坏。
“天一......”
约格的视线向天一移去。
当二人对上视线,天一才发觉其中的蹊跷。
约格微皱眉头,莓红色的双眸寄宿着对未知的不安与困惑,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流下,隐约间感受到微弱的喘息声,大概是因为突然用力起身导致肌肉拉扯带来的疼痛。
天一顺着约格眼神示意的方向望去,看到眼前的画面再次愣住了。
那里是客厅的凹墙——之期是电梯间,由于零件损耗无法维护的原因被拆除,现在仅仅是作为连接上下层而存在的通道。
“啾!”
毛球,伊莎莉娜为其取名的白色子信鸦雀不停地扇动翅膀,朝目标物发出急切地呼唤。
那个被担忧的对象正瘫倒在被砸裂的地板中央,天一知道它——宛若波斯菊般艳丽的子信鸦雀,是和自己在大坑发现的同一类型。但天一并不知道它是哪一只,甚至没有给予过它们自己的名字。
翅膀和身体分离,接口处不断飘散出方格碎片。虽然毫无意义,黄色子信鸦雀仍试图挣扎,渴求生存。
天一清楚的感受到内心某处紧系过往的弦突然崩掉。
坏了......
无法修复了吗?
来不及控制怒意,寒气瞬间覆盖屋内,伊莎莉娜收紧身体,不停搓起小手的惹人怜爱的身姿映入眼睑,天一这才回过神,自责地屏住呼吸。
伊莎娜微微颤抖着身体,将子信鸦雀小心翼翼地捧在怀中,从人的角度去看子信鸦雀像是安心陷入沉睡。
子信鸦雀本就是作为侦查道具使用,虽然坏掉有一点可惜,但并不会造成多大困扰。
问题在于——
“不知什么情况,这只鸟突然坠落下来。尽管不愿往那方面思考......我预想到几种原因——”
约格靠着沙发,严肃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
若手没有受伤,约格定会伸出一根手指,实际上他确实努力尝试这样做,最终还是放弃了。
“系统短路引起的暴走现象,无法承受或控制自身能量。天一,子信鸦雀是伊左制造,且除他以外无人能够修复对吧?”
“......有留下修复和充电装置。”
搞不明白约格在想什么,天一呆呆地看着他。
“机械不经过人为调修,终有老化的一天,这不是同样是机械的治疗程序可以弥补的空缺。”
“二、”
奇怪,约格刚才似乎伸出两根手指,不对是烙印在内心深处的错觉。
“怎么了吗......”
见约格迟迟没有张口,伊莎莉娜小说询问道。
“是兴趣。”
“兴趣?”“兴趣......”
伊莎莉娜和天一异口同声,皆对约格的言论感到震惊。
“没错!”
不知道约格的脑子是否真的没有受创,这种关头尽笑得出来——极其自信的笑容。
“子信鸦雀是可以根据困境自我完善升华的电子设备。目睹过各种人或事后,产生不同于人专属于自己的情感也在情理之中。”
再一次扫过伊莎莉娜和天一二人,他们俩目光呆滞,思绪一团乱麻。
这个蠢蛋到底要表达什么?
“没错。”
似乎有看到手在握紧。
“为了体验痛为何物,它们视安危为累赘。化蝶成蛾,全力振翅,只为体会生命消逝前最后的疯狂!不错,刺激,这才是生命渴求之物。”
“......”
“请不要开玩笑!小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在天一训斥之前,伊莎莉娜已经吐出肺叶中的氧气,以最大分贝责备道。
虽然很激动,但声音却如麻雀一般细小。若不是其他二人不是傻掉,就是陷入无妄的幻想恐怕伊莎莉娜的声音最终还是会消逝在彼方。
“因为无法想象啊......”像是被批评的小孩子,约格有点委屈。“战争会波及到这个世外桃源,你们难道不这样觉得吗?”
听他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自‘树懒’建成以来,从未听说过有被破坏的事件。
找不到质疑的理由。
“光待着也不是办法。我上去看看”
天一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插入的小插曲导致怒意全无,已经不知该做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现实。
“伊莎莉娜,约格的伤拜托了。”
伊莎莉娜已经把子信鸦雀放置在沙发上,转身独自沉受天一眼神的压力,即使愤怒平息,那双蓝色眼眸仍感受不到生气。
“请教给我。”
实际上有一定分量的医疗箱竟被伊莎莉娜轻松地拎在手中。她悄悄回头瞥向约格,约格则静静地注视着她。
“那个......”
向电梯间里侧走去的天一稍微愣了一下。
确认呼唤的对象是自己后,回过身。
明明伊莎莉娜是主动的一方,却宛如被叫到一般略显惊慌。
“请多加小心......”
“啊。”
天一回以微笑。
“你还记得黄昏村的村训吧,顽皮冒失者应以拳教礼。不管对方是谁,侵入我们的地盘可不能便宜他。”
约格摩拳擦掌,咧起嘴角。
在考虑怎么揍人之前,先把村名记好比较重要,不然下次会被凯瑞斯教训一顿哦。
将平平琐事抛之脑后,在约格和伊莎莉娜的注视下,天一没有利用嵌入墙壁的木梯,如袋鼠一般踩踏墙壁向通道上方跃去。
期间有略过两层通向房间的门,如果记得没错,其中一间是卧室,另一间是伊左个人的研究室。造成的响动很明显来自最上层,类似了望台,为了观赏森林美景设立的房间,大概距地面有一百多公尺。从那个高度摔下来也没有摔成肉饼,子信鸦雀的质量可见一斑。
来到上层的一瞬间,呼啸的狂风如深海浪潮一般扑来,挤压着屋子。
顺着风吹来的方向望去。
木制桌台,蛋壳型的充电装置,寒骨叶,本该存在于此的一切连同一尘不变的生活皆被风刃割裂,残破不堪。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眺望森林景观的大洞。
没有捕捉到敌人的身影。
天一的目光向屋内移动。
大量的玻璃渣及木块儿遍地都是,书架上的书散落在地上隆起一座山丘,有三只子信鸦雀站在书上啄着书本,仅有靠里侧的木床完好无损,逃过一劫。
心中的愤怒更添几分。
就在此时,书堆成的山下传来动静,随着一本蓝皮书滑落,浅黄色的头发暴露在视线当中。
天一因过于吃惊睁大了双眼,不断在记忆中搜寻那渺小的真相。
终于,下意识脱口而出——
“伊左......”
天一不可置信地缓步向书山靠近,那个名字不断回荡在耳边。
一定是妄想,三年前离去后便杳无音讯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眼前。
彼此之间隔着哪怕撕声呐喊也无法传递思念的黑色之海。
现如今却近在眼前,只要伸出手便能感受彼此温度的距离。
肯定是幻想。
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却狠狠扇了现实一巴掌。
破书而出的手牢牢钳住天一的手腕,鸟群四散。
“咯咯咯。”
书下响起自豪地笑声。
她抬起身子,终于能看清不请自来者的面容。
浅黄色的短发,被匠人精心雕刻的五官,细长的睫毛以及如艺术品般美丽却没有生气的紫红色双眸。
“型号:R45,服务型仿生机械。ID:哈蕾希·玛丽安卡。如果可以,请用最新录入的ID——白,称呼我。”
白一边说,一边将被抓住的手拉向自己的脸颊,细腻光滑的触感传来,天一顿时两眼一白,头冒青烟。
三只子信鸦雀飞到他的身旁,其中一只不停啄着天一木讷的脸。
“哈蕾希!”
“白……”
白倏地捂住天一的嘴,凑到天一脸前,可以闻到一股薰衣草的清香。
“唔,唔唔!”
“白!”
绚烂多彩的紫红眼瞳张得似乎快要掉在地上,美丽的艺术品此刻比恶灵还要骇人。
见天一连连点头,白才舍得松开手。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分寸。明明是机器人却总是擅作主张,违背主人的意愿,任性又固执,不懂得矜持。
和三年前毫无区别,没有长进,天一可是为了扛起重担强制做出了改变,你却如此自私,仍保持别人眼里最熟悉的那个模样。
未免也太狡猾了。
眼泪不老实地流下,滴落在白的手上。
“我回来了,天一。”
白静静地凝望,轻轻摸去泪痕。
“欢迎回来……”
积蓄的感情差点喷涌而出,内心如炽热的太阳般雀跃以至于仍无法相信这是否是现实。
“上次见面是距现在两年十月二十一天。对比最近一次见面,天一约长高十公分,外貌更趋于凛,唯独这双眼睛......同类。数据记录完毕。”
白宛如时钟一般精细的眼眸仔细观察天一的变化,恨不得将他解剖,里里外外彻底研究一番。
“顺便一提,白又成长了不少,哦。”
最后不要棒读啊。
白不停戳着如同人类一般吹破可弹的细嫩皮肤。
这么一说,白与三年前相比要更倾向于人,不再是记忆中冰冷钢铁的印象。
白想要站起身子,书本尽数滑落,残破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
白皙的皮肤遍布伤痕,隐约透过伤口可以看到里面运作的零件。右臂已经看不到关节以下的部分,伴随滋啦闪电,断面飘着和子信鸦雀相同的方格碎片。透过书与书的间隙,本该是腿的部分缺失了它应有的东西。
多么严重的伤……如果,如果不是机器人的话……不是人类真是太好了。
天一的眼睛里差点泛起泪花,奈何此时的怒意更胜一筹。
暗暗发誓。
不管对方是谁,绝对要让他品尝比此还有可怕一万倍的人间地狱。
“白没有人类所谓的痛觉系统,虽然身体机能略有影响,但并没有伤及核心。请不要因我而动怒。”
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白以自己机械似的方式安慰道。
“哈......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
白的手搭在天一伸过来的手臂上,慢慢站了起来。
决不能被杀意冲昏了头,至少此刻必须保持冷静。
“反驳,白的内部已经不在是原来的样子。”
说辞似乎有一些奇怪,可能是想多了。
“除去芯片,身体零件全部替换成最新的XI-130型号,皮肤也换成更贴近于人的材质。性能大幅提升的同时,容量储存紧张的问题也得到改善。现在的白拥有自主修改的权利。”
不明白,有一点复杂。但是,有一点始终不会改变。
“我不是很懂......不过,白就是白对吧。”
“是的,记忆体没有替换或删改的迹象。”
“站得起来吗?”
哈蕾希仅用单脚支撑起身体的重量,暂时没有摇晃的迹象。
“白没有平衡的概念。天一要抱我吗,白比一般少女要重很多。”
“少女不会主动说自己胖吧。”
对天一的言论感到疑惑,白侧歪着脑袋。
“白只是机械,不受人类的常识束缚。难道,天一培养出新的兴趣了吗?了解,记录完毕。”
请不要乱开玩笑,尤其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诶?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腿在发颤,八成有零件损坏,膝关节运作起来非常不自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天一绝对没有自信发誓没有思念过伊左等人,但是,为什么等待三年之久的惊喜会变成这样,与其如此,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梦。
白拨开天一的搀扶,张开双手,依靠单脚伫立原地。
天一想要上前帮忙,最终还是放弃了。
光束洒在她的身上,优雅端庄的气质,即使身体残缺也足以捕获少年的心。
“白是主人的工具,天一却视白为亲人。白认为此刻的心情可称为喜悦。可是没有主人的命令,白恐怕无法再见到天一。”
主人是伊左……
白虽抵触伊左,但也仅在无关痛痒的小事上面,大多时候都以可靠的左膀右臂陪伴在伊左身旁。无人知晓是被命令限制,还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白她绝不会未尽许可,平白无故出现在天一面前。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出现了不可避免的变故。
天一下意识握紧拳头。
“白有重要的讯息传达——”
要来了。
话音未落,破损不堪的腿终于不堪重负,无法再撑起白的重量。
“啊…”
白轻声惊叹,向天一的方向倒去。
虽然及时搀扶住白,可是——
承载身体的腿被利刃切割,一分为二。
“天一!”
还未理解现状,更快,更迅捷的物体闯入眼帘。
几乎是转眼间发生的事,形似长枪一样的木枝从旁边袭来刺穿白的身体,并将她钉在墙上。
本该如此。
伴随着刀光闪烁,木枪在接触白之前就被天一手中的匕首切成两截。
白被单手抱入怀中,手中的匕首也化作结晶散去。
温度瞬间骤降,寒气四溢。天一的眼神化作锐利的锋芒。
不断有像章鱼触角般的木枝随风延伸进屋内,它们没有攻击天一的意思,紧贴墙壁,形成木制的舞台。
这一切,全是为了迎接自己的主人降临。
“这一球打的真准,看我发现了什么!”
刺耳地讥笑声愈来愈近,如歌者一般,声音的主人被树枝轻轻托起,踏到舞台中央。
“里面的景色似乎和外面看到的不一样呢。不过,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看上去和天一年龄相仿,褐色的头发单侧长有木制的犄角,那双因愉悦而扭曲的浅绿色眼眸贪婪地扫视屋内,最后定格在天一身上。
天一将白安置在身后。子信鸦雀们赶忙飞向白的身旁。
那名少年似乎一下子便认出天一,满心愤慨,用手指向前方。
“初次见面,哦不,这足以令人窒息的寒气,你就是那个宰杀无数同胞的冰之恶魔?你可知,那些逝去的人对你的怒火与恨意有多么强烈。此刻,无法宣泄的悲伤就有我来平息吧!”
下一秒,愤愤不平转变为无上的喜悦,少年的嘴角高高上扬。
“骗你的!我是叶沐宸,得花之女王卡芮娜恩宠,掌控万物之人。报上你的神名,让我们放下一切,尽情厮杀吧!”
叶沐宸瞪大双眼,身体战栗,捏紧的骨头咯吱作响,狂热的好战气息甚至压过了寒流,仿佛连风也极其炙热。
刚才有听到令人在意的事,但是现在彼此已经无法再做沟通。
天一往前踏出一步。
“罪魁祸首就是你?”
叶沐宸略过天一,瞥了眼白,笑容更加狰狞。
“谁知道呢?你杀了我,我就告诉你。”
他抬起自己如狼一般的手掌,木枝仿佛受到了召唤像是摇摆的蛇缓缓升起。
天一的视线如冰枪一般刺向叶沐宸,唯独这一次,不是为了工作,单纯想要埋葬某人,眼中充满杀意。
“获得女神青睐,与卡芮娜签订植物契约之人,不仅可以感知植物的生气,甚至可以与其交流,形同手足。某种意义上讲,失去活力,被改造的树对他们来说反而成为伫立于大地中央的巨型棺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也难怪反侦测装置不管用呢。”
米拉大大地点头,以表钦佩。
“要怎么做,天一,这里可不是能够战斗的地方。”
不知道,从来没有想过。
蕴藏宝贵回忆的地方竟然遭到如此对待,不该这样,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天一将手藏在身后,一小团寒气在手中汇集凝结短小锋利的匕首。
先把他赶出去,不对,把他送去地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有人得为此付出代价。
以匕首成型为信号。
天一飞速冲向叶沐宸。叶沐宸轻轻挥动手指,铺在地上的实木地板便化作地刺袭来。
本应该会被刺穿,连白也差点闪过不幸的念头,天一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下一瞬间,伴随“啪”的一声,天一借住踩踏墙壁的力量跃向空中,巧妙地躲开拔地而起的地刺。
“哦?”
叶沐宸的动态视力还没有差到无法捕捉天一的踪影。
贴在墙壁上如同鱿鱼触须的树枝卷成木枪迅速射向天一。
一道寒芒划过,天一有足够的自信将其连同叶沐宸一同切开。可是,这次却低估了敌人的实力。
锋利的刀刃卡入其中,被树枝牢牢咬死。
天一没有犹豫,果断放弃匕首,晶莹剔透的冰从指间开始不断向手肘延伸,臂铠成型速度之快,反而无法精细的制造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不能够破坏屋子,要小心翼翼,避免使用大范围的招式。小心,小心,小心。集中攻击范围,用精准的力量把他揍飞出去。
臂铠上多余的冰逐一褪去,经过雕琢的臂铠已经握紧成拳。
叶沐宸还没有傻到站着乖乖挨打。轻轻晃动手指,无数根树枝听从号令,褪去不必要的枯枝,化作尖锐的长枪刺向天一。
忍耐快要到达极限。
天一的双眼泛着血光,眼里除叶沐宸外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
必须破坏掉,想要把他撕个粉碎,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攥紧的拳头突然张开,左手却抓紧右臂。
叶沐宸无法理解,但那摊开的掌心中央,能隐约感觉到有什么要来了,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酝酿。
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不,输家一位就够了!
二人之间的地板迅速凸起,就在快要挡住叶沐宸的身影时,额头被砸破,身子向后仰去,叶沐宸及时用脚撑住地面才避免摔倒的窘境。
怎么回事?大脑宕机一片空白。
好在并没有后续的不明物体袭来,叶沐宸也无法将注意力从迫近的天一身上转移。
既然失去防御的机会,叶沐宸也有足够的自信将天一能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
他将精神力全部集中在指挥木枪上面。
奈何,大脑嗡嗡作响没有办法精确瞄准目标。擦破肩膀,划破脸颊,刺穿表皮,即便大部分木枪全都命中,也没有造成无法行动的致命伤。
汇集在掌心的寒气终于迸发而出,伴随着朦胧的冰雾,无数冰弹宛如霰弹枪一般喷射而出,速度和力道已经完全超越人工兵器能够到达的极限。
被冰弹直接命中的叶沐宸在愕然中,飞出屋外,向地面坠去。
过去数秒,停滞的树枝慌了神似的迅速向下落下,救助自己的主人。
受到牵连的还有已经破损不堪的桌子以及子信鸦雀的蛋壳装置。
这下子,恐怕更加难以修好了。
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
天一喘出两口气,转身看向单腿坐在地上的白。
太好了,没有继续受到伤害,刚才扔出自己被切掉的脚真是大胆。
因为是机器人才能如此淡然吧。
白面带微笑,天一也松了一口气。
叶沐宸还活着,以防万一,最好将白放在伊莎莉娜和约格身边,天一无法保证下一次还能否保护好白。
提步走向白的下一秒钟,卸去防备的瞬间。
白身边的木制地板仿佛被赐予生命,当着天一的面,化作地刺刺进白伤痕累累的胸口。
天一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双目圆睁,愣在原地,被米拉一声呵斥,才迫切地迈出踉跄的步伐,身后再度传来意想不到的声音。
回头望去。
细小的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径直向屋内冲来,天一无法确定是什么东西,隐约看到它用两只形同牛角的尖角划开呼呼吹来的狂风,没有任何减速的趋势。
不妙,警钟敲起。
一时的愣神错过反击的绝佳机会,天一以闪电般的速度将白护在怀中。
它的身躯比木屋破开的洞还要巨大,以凶悍的火力贯穿‘树懒’,毫无抵抗地二人被撞出屋外,无数纸张和家具残块儿散落在天际。
“巨牛彗星。”
叶沐宸站在下方的树梢上,舔过额头留下的血迹,大脑还能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嗡鸣,身体有五处被冰弹砸伤的伤口,此刻仍隐隐作痛。他仰望天一坠落的方向,发出诡异地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