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弹”射出后,虽然最初还保持着手枪的亚音速,但越接近目标,子弹的速度就变得越低。在接近到百米后,基本上和一个快速奔跑的人的速度差不多。
这是极度不合理的现象。子弹,本应该是无法目视的事物。但名为“炮”的“魔弹”却是其中的例外,仿佛时间变缓了一般,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看到弹头尖端的红色标记,金属壳体的突起,以及旋转着的圆锥表面倒映着的扭曲的斑斓景色。
倘若是通常的状况,即使看上去并不起眼,“英雄”多半也会躲开这个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超慢速弹,但它的注意力现在已经全部集中在了久梦虹手中的MG42重机枪之上。于是,众人等待着,看着这颗子弹在预定弹道的“跑道”上竭力奔跑,浑身充盈着散不去的热气,扭曲着四周的空气,气雾扶摇入天。
耳边出现了幻听,四周回响起虚无的呐喊声,仿若战鼓。
在离终点还有数米的时候,这颗子弹突然加速了。仿佛之前的慢速运动都是蓄力一般,在数微秒突然加速到了亚光速。
本来,如果一颗子弹加速到亚光速(假如可能的话),它的分子甚至会和周围的空子分子直接发生核聚变反应——如果是正常的状况的话。
而白杨等人看到的景色,也只是子弹突然消失了。
然后,是从“超级兵”坐仓位置所显现出的显眼黄色击杀标志:24G。
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有许多规则类似,不同的部分,以“炮”的用法尤其具有特色。“炮”如果要杀灭对方棋子,必须中间拥有阻拦。两者之间畅通无阻,反倒无法攻击。而利用“炮”的特性的这发魔弹,就拥有在遇到阻拦时,直接穿越,并命中装甲内的目标的能力。
这种现象自然是违背物理法则的。作为异能缺陷的低速弹,以及亚光速加速,也同样违背了所有物理常识。
但是,异能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一个被踢出的足球,穿过窗玻璃进入室内,玻璃不碎的几率有多高?通常的说法,当然是零。但是以量子论的说法,那却是一件“可能”的事件,只是可能性及其微小,以至于从宇宙诞生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发生过,而且之后也可能继续不发生。
而异能,便是通过扭曲这些微小的可能性,将比亿万兆分之一更低的几率提升至一,将各种违背常识的事件变为了可能以及必然。
吾将魔弹命名为“炮”,那它就会具有“炮”的穿透特性。提起棋子,跨过名为“装甲”的棋子,砸向了名为“人命”的目标。并且,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将它撞出了棋盘。
在转轮机枪的子弹即将命中久梦虹的时候,“超级兵”的火力骤然停止了。
在久梦虹论为弃子前成功制止了“超级兵”,这应该是预想中的情况,但白杨的不安感却并没有撤去。因为,现况与他的设想并不相符。
“久雪萝到底在干什么?”
他的眼珠在急速转动着,接着,身体先于头脑行动了。他快步冲向久梦虹,随后用尽全身力气撞像向了她……
两人一起扑到在地上,接着,伴随着再一次响起的轰鸣声,“超级兵”的子弹落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倘若久梦虹刻意稳住身形,两个白杨也未必撞得动。倘若她稍微不识趣一些, 两人都必定会被“超级兵”的火力打中。以它的重火力,估计会被直接打成飞溅的碎块吧。白杨立即起身,即使跨坐在久梦虹的大腿上,右手正好压在久梦虹丰盈柔软的胸口,也丝毫不为所动。
那个瞬间,他看着超级兵持续转动的身躯,转轮机枪的多个枪口在旋转着,喷射出的子弹击向他旁边的地面,飞溅起大量的碎块与尘烟,声音摧残着耳膜。他的时间变得极端缓慢,那便是,死亡前夕的感觉吗?即使看着飞溅的尘烟在向自己靠近,身体却动弹不得。
现在的状况他是明白的。“超级兵”即使驾驶员被击毙,在短暂的停顿后便能立即开火的原因再明白不过,因为——
通常的“超级兵”,都是双人驾驶的。
“超级兵”作为仿人形的双足载具,操作难度比起普通的坦克只高不低。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将其驾驶员的数量限制成一名。和一般的分配方式相同,一人驾驶,一人使用武器开火。久雪萝之前击中的那人应该是“射击手”,所以临时停止了它的火力。然而,在“射击手”被击毙之后,“驾驶员”不来补救的情况,着实难以想象。
和普通的战术不同,如果直接毁灭“超级兵”的装甲,自然不用关心其中的人数。但倘若要通过狙击其中的人员来取胜的话,名为“炮”的魔弹,必须要有两发。
当然,白杨对久雪萝也是这样吩咐的。
之后才知道,久雪萝没有射击两发的原因是积存的魔弹数量不够了。但是她并没有向白杨报告,也没有准备其他的策略。在她的脑子里,大概是“只要把能开火的家伙干掉就可以了吧”以及“臭白杨我才不想跟你说话”。
总之,她的确做了一件符合她性情的醜事。如果要怪罪的话,也是白杨自己考虑不周吧。然而,错误的结果却是那样的无情。
子弹在飞。
划过白杨的脸侧,轰倒了身后的墙壁。弹丸掠孔时灼热的气息,让他白嫩的脸颊,刺痛不已。
而心中的寒意,而让他的视界,变成了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