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准备工作吧。”
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也有可能是因为根本没有听见。对啊,工作第一。
我再次摸上面前的电脑。第二次操作,明显要比之前熟悉很多,她也已经进入了玻璃室。
她坐在那里,眼睛闭着,用手把黑发再次整理了一遍,轻轻地将耳机扣上,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给我的指令。但同时,也一直在看着她。
今天的播音,开始了。
她的状态依旧很好。
但是总感觉,在播音时,她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我偷偷暗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加入广播社,并且排进这个节目的话,估计我现在还以为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怎么说呢?她现在的性格我完全摸不透。
“今天的节目就到此为止了,下面播放今天节目的最后一首歌——天空之城。谢谢大家的收听啦,下周再见。哦,不对,下周的今天就要放假了呢?大家是不是有所期待呢?可是这个节目就要先告一段落啦。假期后再见!”
我看着玻璃墙里畅所欲言而又轻快的她,总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很好。
她走出来了,然后,瞥了我一眼。
“今天总算没有出差错啊。”
为什么人的状态可以变得那么快……
“嗯,呵呵。”
尴尬地笑着……
“走吧,记得把房间锁好,电脑什么的都关了啊。”
“嗯。”
她转身准备走出房间。
“等一下。”
“嗯?”
她转身看着我。我连忙从口袋中拿出那张折叠起来的纸,弯腰,双手递给了她。
“请把这个收下。”
这张纸里除了为她的歌词划得分割线,还在结尾写上了曲子的名字,并写了“希望你能听听”。我相信只要她听了这首曲子,应该就会明白的。
但是我害怕她不要,我十分希望她能收下,至少能够看一眼,那么我的努力也是有意义的。
“你……”
我稍稍抬起头看着她,她的双脸绯红。嘴唇有些微微地颤抖,表情也有点迁怒了。我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那个,不要误会啊,这个不是你想的那个……总之,请收下看一看吧。”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她还是没有动作,似乎不愿意收下。
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可能有些不好,但是现在我别无他法。
“如果你不收下的话,我会把你的歌传给全校同学听的,校园论坛,网络,各种方面。但是目前还没有人知道。”
“你……”
这次她真地生气了吧。我再次低下头,不再面对她的视线。终于,感觉到手中的东西消失了之后,我站直了身子。只看到她把那张纸塞进口袋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播音室。
这样,算不算是成功呢?方法有点龌蹉罢了。
她会不会看呢?为这个问题纠结了几天的我,先得到的答案却是:考试的成绩归零了。
周六下午,放学后,我被老师留在了办公室里,这就是座谈会吧。
“江南,我认为这张卷子的难度不是很大,而且你也不是那种考不好的学生。为什么要作弊呢?”
安诺果然把这件事告诉班主任了。我在心里苦笑着。也不能怪她啊,毕竟是我根本无法做出辩解才变成这样的,只能说:自作自受吧。
我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桌面。
“考试考不好没关系,作弊的问题就很大了,这样吧,你看需不需要和你的家长联系一下呢?”
“不,不用了吧。”
我勉强回应他。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作弊吗?”
“呃,最近功课没有好好复习,有些题目看不懂。”
我盲目地编织着理由。
“我看,和你加入广播社很有关系吧,果然会耽误学习啊。所以说了让你不要参加。”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班主任仅仅是喝了口茶。
“算了,我也不能强迫你加入或者是退出。你回家好好写篇检讨吧。”
他竟然放过我了。
“嗯,我知道了。”
我连忙冲出办公室,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这个学期以来,班主任确实变了些,难不成是真的良心发现了?
学校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了。大家都已经回家了吧,就算是住校的学生,大多这个时候也会出校去玩一会。
她应该还在那里吧?我看向那个方向,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个地方。
果然这栋楼里还是静悄悄的,我这次提前减轻了脚步,都已经过去快到一个小时了,她还会在那里吗?
但是,我还是抱着期待走了过去。
上到二楼,我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耗费了我一周时间才找到的曲子,一支轻盈的叙事曲。
她在听这首曲子,我难以抑制心中的这份激动。立刻走了过去,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却发现,她正在唱着,那首曲子正在做伴奏。声音很协调,很欢愉。
我试着想了一下她的样子,一定是站在夕阳的余辉前,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彩,双手十字相扣放在胸口,尽情地唱着吧。
我没有再录音了,我相信,我听一遍,就能记住,就不会再忘记了。
“果然这首曲子配上她的声音才好啊。”
现在编成了一首完整的歌,在这栋楼里回荡着,让人仅仅是听着就觉得十分舒畅。真是美妙的声音啊!
歌声停止了。
我准备推开门进去,当我刚刚把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
“没想到江南也能做出这种事啊。”
她似乎在自言自语,本欲打开门的手收了回来。
“不过,大概也就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吧。怎么说给一首原创的歌配曲也很麻烦的吧。”
应该说是对的吧,确实是无意间发现的。但不是这么说么,世上没有巧合。我一把推开门。
“我可是用了快到一个星期才找到的,轻音乐都听了不下几百首了!”
我辩解出来。
和她四目相对……
“你又听见了?从哪?”
夕阳再次染红了她的脸,一直到耳根处还是。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解释道:
“就是从歌那里开始吧,不过这次我没有录音啊!”
……我说了什么,总觉得更乱了。
“够了。”
她用一只手按着脸,叹了一口气。
“但是,那个,真得很好听,我真没想到,你会把它唱出来啊。我本来只是奢求你能看看的。”
“呃,我才不是想唱这曲子呢!”
她瞪着我。
“只不过,想放一便听听,结果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看吧,我连耳机都没有带,就是这样的。”
“呵呵,好吧。”
我勉强地笑了笑。
“那,那张纸你还要吗?”
我看见桌面上摊开的那张歌词。
“那个,反正也是废纸是吧,等一下我就拿走扔了吧。”
“要扔吗?”
这可是我的心血啊。
“当然。”
她点了点头,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我也能记得,就这样也行。
她把那张纸叠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走吧,回家去吧。下一周没有我们的工作,补课也是周五的日程,所以,可以放很久的假了。短时间内不用再来这里了。”
她对我这么说着。
“这样啊。”
我走出了房间,率先离开了这栋楼。
这一阵子都不用再来了么?不仅仅是我,就连她,我也感觉是寂寞的。她很喜欢这里的,在每一个人都想着回家,或者出去玩的周六下午,她每个星期都可以到这里。而且如果不是对这个广播社,这个节目注入深深的感情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得到全校学生的喜爱的。
回头再看一眼二楼的窗户,她站在那里。似乎在看向很远的地方。
日薄西山,光线从窗户反射入眼中,我已经无法直视了。只好离开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