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残骸中的精灵

作者:云小极 更新时间:2020/5/9 0:21:44 字数:3729

漫天遍野的黑暗,无穷无尽的厮杀,四处回响的哀嚎,遍布世界的尘埃。

这就是人类最强魔法师之一拉希亚对这场世界级战争的描述。

雷电以一种狰狞的形式划过了这场象征着战争结束的雨夜,同时也照亮了在战场中心里显得格格不入的一样东西,一个外表已经开始石质化的精灵果实。

“咔吱”石质化的外壳裂开一条细缝,里面原本该散去的原生魔力变成了污浊的灰烬,两只瘦小而又苍白的手正无力地一点点把果实的外壳剥离,发出微小的岩石响声。

“啪哒!”里面的那个精灵,不,或者说,那个生物,终于从那个壳子里爬了出来,光着身子趴在仍然还带着些许温度的龙族尸体残骸上。但是很快,它的周围就腾起一束又一束的灰烬裹住了自己的身体,组成了一件战场上常见的战斗用长袍。从那个壳子里也窜出一小束纯黑色的魔力,直往他深灰色的短发上冲,变成一小撮黑色的呆毛立在他的头顶上。

由灰烬所组成的长袍水火不侵,坚韧无比,因为本身已经是灰烬了,所以再也不会损坏,就算消散了也只是转变成最开始的灰烬而已。

生物手脚并用挣扎着站了起来,短短的尖耳朵随着雨滴的落下而颤栗着,深灰色的短发也很快就被大雨淋了个透,原先就不温暖的身躯变得更加寒冷,他努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生物向前伸着手,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动着,身上过长的袍子虽然遮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不会感到过于寒冷,但是也阻碍了他的行动。

“哗啦!扑通!”随着无视野的问题,生物到底还是踩到了长袍的边缘,从那个龙族尸体残骸上滚落了下来,摔到了一个由龙族脚印为载体由雨滴所积下的水坑里。

“咕噜噜...”生物在水坑里轻快地摆动着四肢,就像天生会游泳一样冲出水面,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泡在水里会长出临时的蹼,同时自己在水中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还感觉到舒爽。

生物摇了摇头从脑中甩去这奇异的感觉,艰难地从水坑边缘爬了上去。

同时,在他爬上去的一瞬间,他头上的呆毛自行窜到他的背后,它扭曲地以周围的灰烬为载体膨胀并拉伸着,伸出了数十根由灰尘所组成的黑色触须,末端还长得和利爪一模一样。但是它们并没有毫无章法地胡乱摆动,而是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极速延伸着,延伸到五米长度之后停了下来,并沉入地下。

生物突然能够看见了。在他面前的是一片黑白的战争废墟,残破的旗帜在雨滴的击打之下倒落,吓人的雷电仍旧在高处炫耀着自己的身影,龙族尸体的那连雨水都冲洗不掉的腐臭味也终于开始冲击他优秀的嗅觉了。

生物厌恶地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

黑白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金色的光晕,生物不自觉地向着那片光晕走去,越靠近它,他就越能够感觉到温暖。他强忍着这越来越浓郁的恶臭靠近那具尸体,却发现还有一层稀薄的龙鳞保护着它,虽然这龙鳞因为主人已经死去的原因而变得稍许脆弱,但是他没有攻击手段,不可能触碰到它。

生物看了看那束金色光芒,遗憾地摇了摇头。正要准备离去的时候,面前的龙鳞突然就被他身上由灰烬所组成的利爪给划出了一道小口子。但就算是死去的龙族身上的鳞片硬度对于高阶段的侏儒锻造师来说也是个麻烦,需要长久的锻烧才可以把龙鳞融化成制作武器所需要的材料。更不用说是用短暂的魔法去强行击破了,除非你特别强大,否则耗尽了魔力也只能击碎一小部分的龙鳞。

该说是这个生物幸运,这条巨龙在这场战争中身上的龙鳞都被击碎的差不多了,才让他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即使是这样,他那特殊的黑白视野仍然缩小了一倍以上,原地坐着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生物庆幸地拿起那束“光芒”,就算把他的两只手都加上,这束“光芒”都要大一些。它拿在手中的触感是温热且坚硬的,而且边角也是柔和的,不会割伤他的手。同时,在他手持“光芒”时,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周围变得温暖起来,似乎在自己的周围出现了一层光之结界,雨滴落不到自己的身上,且视野也变得更加宽阔了,似乎增加了一倍左右。

看起来这个东西应该是某种晶体,生物轻轻地把它收在袍子里,离去的脚步变得更加轻快,原本耷拉着的两只尖耳朵也因为高兴而竖了起来,脸上出现了淡淡的微笑。

但是这微笑很快就消失了,扩大之后的生物视野中出现的场景不会因为他的心情而变得更加友好。有的只是以尸为山,以血为溪的画面。生物身上精灵族的天性在此刻无情地发挥着作用,他的潜意识急切地想要逃离,他也这么照做了。

生物自欺欺人地闭上本来就看不到的双眼,拼命地向前奔跑着。期间双脚不断地被地面上突出的骨刺刺伤,流出暗紫色的血,他也不管。

他直到靠近西边的主战场之一才停下来,无力地跌倒在地,虚弱地喘息着。这次那双空洞的眼睛反而半睁着,因为他还不愿意死去。但是他只是一个在残骸中出生的精灵,没有在森林里出生的精灵那样优势极高的移动速度与良好视野,而且在战争残骸中显然也没有这个条件前提。

生物的视野极速缩小着,他最后向着前面爬了一小段,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

失去意识仿佛只是一瞬间,在生物的视野消失的一刹那,几道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袍子里窜出,治愈着他身体表面蹭上的伤痕,就连疤痕都不留下,不到一小会儿就让他的精神与身体回复到了最佳状态。

生物快速地从地上爬起,他能够感受到治愈自己的那股力量就是那个晶体里面的魔力,他从袍子里把它拿出来,还好,只是光芒变弱了一些。

他想了想,在自己的双脚底部覆盖上聚集起来的灰烬,效果还不错,至少不会再让自己的脚被扎伤。

生物继续向前走着,遇到有趣的事物他也不会错过。他相继发现了一些和自己身上的晶体极为相似的魔力来源,只不过太小的会被先来的那块晶体吞噬掉,从而恢复它的魔力。直到生物开始感到厌倦,不包括原来的晶体,他都只找到了四颗和那块晶体强度差不多但是属性不同的晶体。在刮龙鳞(他还收集了些比较完整的坚硬龙鳞)的这个过程中,他对于操控灰烬的熟练度也在增大。

生物的脚步仍然没有停下,他继续缓慢地向着西边走去,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感到疲惫了,但是在这个一眼望不到边的战斗废墟里怎么会有能够好好休息的地方呢?在这里休息简直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折磨。

生物现在只是在漫无目的地走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了,就连已经开始靠近西边战场边缘,妖精所聚集的迷雾森林也都没有察觉到。一旦被不友善的妖精发现,实力不够的他很快就会在迷雾森林里被妖精们的魔法杀死。

就像是在阻止生物一样,在他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团极速向着自己冲来的耀眼光芒。

“扑咚!”拉希亚甩了甩发痛的头,嫌弃地眯着眼睛想要看看挡住自己逃离的是什么。随后她就犹豫了起来,因为正发着抖站在自己面前的显然是一位和自己一样的精灵。但是他的双眼显得很空洞,他的双耳也是耷拉着的,似乎根本就听不到任何东西,他什么也不说可能也应该是知道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才不说的吧。

这么想着,拉希亚向着他来的方向望去,那里是最危险的战场中心方向。她使用探查魔法仔细地感知了一下那片区域,发现那里残留的污浊魔力和他身上的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这位精灵是在充满了血污与冰冷的战争残骸里出生的,和以往在充满阳光与温暖的森林里出生的精灵都不同,他被污浊夺去了视觉,听觉,性别以及用语言表达想法的途径。

拉希亚悲悯地看着正感到茫然的他,背后伸出六只因为与小光强行破除魔宠契约而破碎到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光之翼。在她勉强展开光之翼的同时,她的伴生魔灵“小光”也从她的白色长发里钻出。

小光是一个长的有点像狐狸的伴生魔灵,只是头上多了两只小巧的尖角,背后长着一对翅膀而已。小光一出现就开始委屈地对着拉希亚大叫:“希亚啊!你知道在破除了那个契约之后我们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吗?!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等等,那是个...精灵吗!”

小光原先的数落变成了惊讶,要知道,除了自家主人与那个家伙一起生下的两个半精灵与它所见过的其他的精灵奴隶,它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其他真正自由的精灵族人。

小光试着去接近那个精灵,但是在小光将要靠近他的时候,大片大片的黑色灰烬在他背后聚集成一只巨大的利爪呼啸着挥向它。

“我的天!”小光惊呼一声,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正飘浮在空中的拉希亚的身边,灰烬所组成的巨手随即融到精灵脚下那圈黑色结界的范围之内。它擦去头上渗出的冷汗,大叹了口气并无奈地说道:“现在的新生精灵身边的原生魔力都这么强大了吗...要是我当年有这样强的话不就能够保护...唔?”

拉希亚温和地阻止了小光的自我嫌弃,然后缓慢地向着正在害怕的精灵飘去。

此时的精灵非常地害怕,因为他身上的原生魔力还处于一个非常不稳定的状态。现在只要是它认为可能会威胁到自己主人的存在,它都会以对主人来说最佳的形式全力向目标攻击。

精灵在自己那窄小的视野里看见自己的原生魔力仍然在蠢蠢欲动地在自己的身前低啸着想要趁机攻击拉希亚,他有些恼怒但是又带有些歉意地用双手把它的行为按了下来。

这束原生魔力虽然还不稳定,可它已经能够察觉到自家主人的意愿了,它轻轻地拍了拍精灵的双手,让他把手向前伸,随后就回到了他的头顶上。

精灵吞了下口水,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向着前面走了两步并伸出自己的双手。随后他感觉到自己冰凉的双手上正传来一丝丝温暖,精灵努力地睁大双眼,想要看清那束光芒的真容,虽然这只是妄想。

拉希亚轻声对着小光说道:“对这位幼精灵使用催眠魔咒吧,让他在到达精灵之树,精灵族的聚集地之前做个好梦。”

小光这么做了,精灵只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处像是流下了一道冰冷的水流,然后就倒在了拉希亚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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