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说话之时，那白蛇长啸一声，啸声穿风破云，身后幻化出无数蛇头，誓要将两人连骨带皮地吞下去！
安陵韵却还在犹豫不决。
“我看你的境界不低，我这剑三品以下天师才可用，你确定要借么？”安陵韵提醒道。
“无所谓，我算是个妖怪，针对天师的规则应该不适合我。”少年语气平淡，“我境界其实不怎么夯实，拿着这些草木枯枝也就只能挥挥剑气玩乐一番，真要下场搏杀，还得用把真剑”
要是有大能剑修在场听到这话，会恨不得把少年当场掐死。
草木枯枝随手为剑挥舞剑气，天下剑修不超过五人能做到，而且还得借用自身修为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安陵韵看少年周身，别说法力了，就连妖力都没有在流动。说明他挥舞剑气之时并没有调动自身修为，只是学着平常孩子挥树枝玩而已。
没有调动修为便有这般威力么……安陵韵微微感到胆寒，这是什么老妖怪？
少年并没有回头看那袭来的蛇妖，只是手指作指剑状，随意划了两道剑气出去，斩得白蛇无力招架，血如泉涌。
“不打算借么？”少年脸色显得有些惋惜，“那我也只能走了，没有剑，我不能杀妖。”
安陵韵搞不懂。
这个少年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就算五六千年的大妖前来，都得掂量掂量。这蛇妖顶破天也就是三千多年的修为，怎么顶得住少年的剑气？
“我受因果制约，若是手中无剑，每一招每一式都会损失我修得的功德，”少年摇头叹息，“若是以剑气毙敌，会伤害到我的因果根本，到时候我会死的。”
“可我不想死，”少年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肯借，我就走了，反正我自保没有问题，倒是你，舍得死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么。”
“要你便拿去，”听了少年的话，安陵韵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恼怒，“不过，你既然也是妖，那便做个交易，你要是用了我的剑，就得做我的本命妖兽，否则，本大小姐宁愿死在斩妖途中，也不愿和妖同流合污，受妖恩惠！”
“你这人倒也有趣，天师的尊严居然比命重要么？”少年冷笑，拿起安陵韵腰间的短剑，说道，“再说了，我不愿意执行交易你又能如何？你杀得掉我么？”
“既是如此，你何必出手？让我死了也没那么多麻烦事。”安陵韵很生气，这少年看不起她身为天师的尊严！
“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我受因果制约，”少年说道，“要想摆脱这因果，至少也要修有五百年的功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为了自己而已。”
“为了自己？”
“对，为了自己。”少年说着，短剑出鞘，原本暗淡无光的剑锋瞬间变得冷彻凌厉。
“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白蛇惊怒交加，“你身上……妖气……你是人是妖！是人是妖！”
“我给你一次机会，”少年抬起短剑，剑锋直指白蛇眉心，“你当场自废修为，之后为被你杀死的天师们守墓，且以后再不得杀人，将功赎罪，我便不杀你。”
“你这话也是好笑，我自废修为以后，你能保证没人杀我吗！”白蛇嘲讽道，“再说了，我凭什么为那些食物守墓？你们人类吃掉鸡鸭鱼肉的时候，会给它们守墓么？简直可笑！”
“我保证没人杀你，”少年说道，“你偶得灵智，修出妖丹，这造化得来已经实属不易了，就凭这造化，我保你便有价值。”
“空口说白话，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若当场自废修为，我便当场让这些人离开如何？”少年说道，“这女孩子是看上了你的修为才来的，若是你自废修为以后，她便再也没有理由找你麻烦，我也就没有要杀你的理由，这还不够么？”
“可笑！你以为你杀我，能像砍瓜切菜一般稀松平常么！狂妄……”白蛇话音未落，只见少年身形一闪，下一刻短剑剑锋便架在了白蛇的咽喉处。
好快！
缩地成寸么！
就连白蛇都没意识到少年已经动了，在他看来少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以后，下一刻便把短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就连要踏步或者挥剑的动作都没看见。
白蛇知道，剑指咽喉是杀不死自己的，少年不过是展示了一下他的实力而已。他既然能一瞬间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也能一瞬间将他的妖丹碾得粉碎。少年剑气的威力白蛇已经领教了，他觉得自己的妖丹绝对扛不住那用草叶挥出来的剑气。
他的妖丹就连草叶挥出的剑气都扛不住，那如果挥出剑气的是真剑呢？怕不是下一刻形神俱灭。
“想好了么？”少年语气平淡。他说话时，剑锋沉稳得如同镜面湖一般，丝毫不动。
如此稳重的剑锋，少年对剑的理解大概早已登峰造极，唯一制约他的，或许只有那个所谓的因果了吧。安陵韵这么想着。
“我今天可以放了那个女娃，”白蛇咬牙，“就算加上守墓与不伤人我也认了，但我不会自废修为，至少现在不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事成之后，你若是还想废了我，那便随意！”
“什么事？”少年皱眉。
“你要和妖怪讲道理么！”安陵韵怒道，“看你身法动作，你以前一定是个天师！天师就该杀妖除妖，保护百姓平安！你竟要与妖同流合污？！你不配用天师的法门！”
缩地成寸，在天师界算是烂大街的法术。但是即使它烂大街，能修行的最低要求也是五品。因为这功法下限很低，上限却很高很高。
若是精通符术的九品天师，这缩地成寸，可以做到万里地之间瞬间穿行。符修本就要精通法术才能将法术刻印在符纸上，而符术不过是法术在符纸或是符术载体上的延伸。一个符修掌握了多少种法，他才能画多少种符。正因如此，一个好的符修，他的法术造诣绝对不会低于他的符术造诣。让一个优秀的符修来施展这法门，万里之地瞬间穿行也很正常。
可是若是一个普通五品天师来施展，这缩地成寸不过是个赶路用的法门罢了。虽然也能在战斗中使用，但是发挥效果甚至不如步法秘诀，所以这法术说下限低上限高并不为过。
不过这缩地成寸，若是不念口诀施法，是根本无法发动的。虽然符修可以通过符术把缩地成寸刻印在符纸上达到避免吟唱瞬发法术的效果，但是安陵韵并没看到少年有发动符纸的迹象，也没有看到吟唱的过程，他是直接跳过了念咒发动了这个法门。
这在天师界，没有一个符修可以做到。若是不借助符术，符师施法，总是避免不了要吟唱。
可那个少年偏偏就做到了。
少年使用了妖怪无法修炼的天师法，说明他必然是个天师。至于他那一身妖力如何而来安陵韵就不知道了，但是安陵韵可以确定，这少年曾经一定是个天师，而且绝不是那种三流天师。而这个天师，居然想和妖怪做交易么？
真是天师之耻！修着天师法门却以妖怪自居，安陵韵气得颤抖。她是天师名门，是名门正派，最看不得这些有辱天师门面的事情。天师和妖怪之间，只有不死不休！
“我说了，我是个妖怪，”少年说着，把剑收回鞘里，扔回给安陵韵，“你应该高兴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快走吧。”
少年随后转身对白蛇说道：“我留在这儿，等她走了，你再和我说说要我帮你干什么，如何？”
白蛇冷笑：“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就不怕我的请求会很过分么？”
“我也无所谓，”少年脸色平淡，似乎对白蛇的挑衅毫不在意，“你能有多过分的请求？最过分的无非就是杀人了吧？你觉得你提出的这种请求我会答应么？”
安陵韵还想争辩，却已经被懂事的曹管事带走了。少年看安陵韵离得远了，才对白蛇说道：“说说吧，要我干什么？”
“在拜托你之前，先借一步说话，”白蛇说着，一步一踉跄地带路。他被少年打得精血流失，那些蛇头可都是他用自身血肉加上妖力幻化而成，被砍掉的话对肉身伤害不小，“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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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韵见那白蛇果然没追上来，心里送了口气，却又感到难受。
这世间怎会有和妖共伍的人？那个家伙，他对得起他修的天师法门么？那自称妖怪的样子，简直让安陵韵恶心。
“小姐，真是走运，”曹管事在一旁大口喘气，“原本以为，这青石镇不过一平凡地方，没想到先是这三千年的大妖，又出现一个几乎与九品天师同等修为的神秘少年，这地方真是卧虎藏龙，我们还是快点先回去禀告家主，派人来把这三千年的蛇妖给收了吧，大小姐。”
安陵韵却久久无法自拔，她觉得那个少年，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