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未凌那一瞬间的犹豫，让何轩锋看到了希望。既然有希望，那他就不会放弃。
“既然是我操作失误导致那个叫璃璃的女孩账户丢失，那么我想为她做些什么来弥补。”
“冷静点，年轻人，我既然都告诉你这么多了，也就不至于再藏着掖着什么东西吊你胃口了，只不过……”
何未凌抿了一口桌上摆放的奶茶，深情地凝视着办公桌左侧最上方展柜里的手办。
他之所以会如此犹豫，主要是因为接下来的内容涉及到公司的商业机密。贸然透露给毫无相关的人员，很有可能对公司造成不可预估的损失。
只是……面对如此坚定和期待的眼神，如果不给出什么回应的话，何未凌的内心也有些过意不去。
“唉……听好了，在这份保密协议上签字的话，我就告……”
“签好了。”
“……”
何轩锋已经将名字签在了何未凌刚放到桌面上的保密协议上面了。那坚毅的眼神中，没有展露出丝毫的动摇。
为了找回妹妹的账户，这回说什么何轩锋都要拼了，他不愿意再看到诗璃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悲伤了。
“呀嘞呀嘞，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我就告诉你吧。其实，你们游戏角色现在所处的地方，早就已经不是梦想领域的游戏世界了。那个地方，是我司正在开发的绝密项目——『Real World』”
“『Real World』！？”
“啊，没错，Real World。一个正在试验性开发阶段的全新游戏。说起来，你们两人角色信息虽然传到了梦想领域游戏世界之外的区域，却碰巧遇到了‘蜻蜓点水时误入抬头在水面换气的鳄鱼鼻孔中’这样渺小的概率——角色数据恰好传到了Real World的角色导入系统。在被保护程序干掉之前，Real World的加载程序已经完全将你们的角色信息添加进了那个游戏里，所以才有了你所描述的‘还可以在游戏中交流’的现象。”
“不可以直接把我们的角色从那里面转移出来么？”
既然数据被完全复制到了另一个游戏里，再从那里复制出来不就好了吗？
“很遗憾，你们的角色……恐怕已经变质了。”
“你说什么！？变质？？”
头一次听说数据这种东西还有变质这一说。
“那个啊，其实Real World可不是单纯的游戏，这个虚构的世界，其实是拥有生命，在自我演绎的存在呢。”
“……那是什么意思？”
自己演绎？难不成这游戏还是活的？？无法理解。
“所谓的游戏，本质上是按照人类的思想，由计算机计算编织出数字信号后，再转换成其它信号反馈给人脑的一个过程。不管是游戏机还是PC亦或是当下流行的VR潜行设备，优秀的游戏，离不开人类思想的创作。游戏的玩法、剧情和设定，再怎么动人也是由一个团队中数人的意识所凝聚的结晶。但是，Real World却与他们都不一样。提问！如果在第一人称射击游戏中想要度过一架被敌人封锁的桥梁，你会怎么做？”
“唔……一般情况肯定是和敌人对枪，然后再使上些战术。如果可以的话，还能使用载具作为载体强行冲过去——啊对了！如果有空中支援之类的也可以请求火力支援？”
“那如果一方队伍的角色拥有超能力呢？”
“完全可以把桥炸了飞过去吧？”
“那再加上卡牌召唤的元素呢？”
“贵公司是在做大乱斗么？”
随着设定的添加，游戏的规则逐渐变得混乱，与此同时，达到同一个目的的方法也会随之增加。
何轩锋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向自己询问这些内容，甚至搞不清楚刚刚那几个问题之间究竟有何联系。
再说，那种游戏真要按刚刚的设定开发出来，已经不能算是第一人称射击游戏了吧？
“传统的游戏开发一旦确定了游戏法则，相应的设定也会随之禁锢。就算增加一些特殊设定，能提升的自由度终究也是有限的。想要用有限创造出无限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所以，我们开发了Real World，一个‘有限法则’的世界。”
“有限法则？那不是和其它游戏一样么？”
“No、no、no，所谓的有限法则，可不是限制游戏规则那么简单的东西。在Real World的世界里，除了有限的理论作为世界运转的基石外，内部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具体的轮廓。——线条、边界、坐标？这些本都是世界的产物啊！用这个世界的产物去制造新的产物？造出来的结果终究无法脱离产物本身的约束。就像你无法在一台计算机内部模拟出一台比它本体算力还要强劲的计算机那样。”
何未凌沉浸在想象中无法自拔，完全没有发现一旁的何轩锋根本没能听懂。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何轩锋相信如果让何未凌进一步给自己解释的话，他会睡着的。
“总之，你与那个叫璃璃的角色，现在虽在Real World中存活，可组成角色的东西已经不是单纯数据那么简单了。怎么说呢？他们应该已经与Real World 融为一体了。那个地方啊，从现实这边也很难直接干预的呢。”
为了创造出堪比现实一样“真实的世界”，Real World的构造与以往所有程序都不相同。其内部没有明确的界限导致外界无法读取世界中存储的数据。只有进入到世界中，与其“融为一体”，才能正确感知到其中运作的数据。
“难道没别的办法了么？”
“那个女孩账户在服务器的备份也被保护程序删除掉了，现在唯一寄存着她账户详细信息的地方，只剩下Real World这个混沌的世界。不过虽说外界无法直接访问Real World内部混沌的数据，但还是有一个办法的——那就是让这个世界认可你。”
“让世界认可？”
“对！我之前也说过，Real World，是拥有生命一样的存在。如果能让世界认可你，那么你就可以借助世界的力量，将混杂在其内部的角色数据从世界中剥离重组成一个连续的实体。凭借实体的序列，我们还是可以将数据完整得移植回『梦想领域』世界中。”
虽然何未凌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在他的内心完全没有认可这一方案。就算身为Real World项目的设计者，他也没能摸清这个Real World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更别说与它交流让其为自己的意愿服务。
何未凌目前所知道的，仅仅是这个世界的内部正如现实一般正常的“运转”，不久前，甚至孕育出了只属于它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