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雅的会面还是安排在宁挽袖之前接见戏志桦的那个包厢中,进去之前,宁挽袖还思索着这位出身郿郡白家的女考生会是怎样一种形象,然后包厢门推开,一缕阳光顺着窗户照入宁挽袖眼中。
包厢布置还是老样子,在窗口位置,一个身高几乎能和宁挽袖的比肩的女子正看着窗外,黑色长发绑成利落马尾,穿一身相当中性的白色袍子,束腰位置绑着柄短剑,看上去英气十足。
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子回过头,和宁挽袖正对上目光,一瞬间宁挽袖看到了些许诧异,但对方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更多显现,下一刻便恢复了平静。
“阁下就是宁执事么?”女子拱了拱手,声音清朗。
论样貌,女子没有林素情那般神秘的成熟韵味,亦不像谢道韵那样有惹人怜爱的少女风情,就站在那里,眉宇间有股凌厉的杀伐气,比起参加大考的士子,她更像是一个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军师,在宁挽袖先前见过的女性里,也只有宁挽歌的气质和她有几分相像。
“是我。”宁挽袖伸手示意白雅入座,身后林瑶直接关上门,为宁挽袖拉开了他那边的座位。
“陕秦行省,白雅。”双方就座,白雅也是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拱手道。
“久仰郿郡白氏大名,听到白小姐找神兵坊合作的消息,我可是惊讶了好一会。”宁挽袖说着,见白雅面色平静,心中对她的印象又加了几分。
先前见过的学子,对他这容貌都有不同程度的反应,好些的像戏志桦是羞涩,而有的则是问了些让宁挽袖很不爽的问题,被他毫不犹豫的记在了小本本上。
至于白雅,则是完全的平静,除了一开始的变化外,无论言语或是表情,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
“靠着先祖的威名过活罢了,提起郿郡白氏,不过只有一个武安君而已,哪还能找到第二个有些名气的人物。”白雅摇了摇头,并没有顺着宁挽袖的话给自己的背景多些添头。
白雅如此,宁挽袖也不至于傻到将她的话全信了去,能从那战国纷乱的年代延续至今,这白家没点手腕还真是说不过去的。
“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来这儿,只是想请求林坊主帮我打一柄直剑而已,至于报酬……神兵坊的规矩我也清楚,不过那最传统的形式应该于我并不适用。”白雅平声说着,一张俊俏脸蛋仍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无论能拿到什么名次,我都没有在洛京从政的打算,贵坊想收报酬,可以用别的方式…比如最单纯的拿钱买。”
无缘参加大考的宁挽袖听这话有种饱汉不知饿汉饥的不爽感,眉头微挑,开口道:
“坊主近日并没有开炉的打算,若白小姐真有意向,可以在这里先住几天备考,我回去与坊主商议一下再给你答复。”
“好。”白雅并没有拒绝宁挽袖的提议,答应的相当干脆。
条件姑且算是谈好了,宁挽袖让林瑶为二人各倒了杯酒,展颜笑了起来。
“白小姐这是第一次来京城?”
“嗯,这是我头次离开陕秦。”白雅点点头,将杯中这在陕秦只比水强一点的美酒一饮而尽。
“都说洛京是天下第一城,可亲眼看看,不过如此。”
白雅的声音不大,可直接把旁边林瑶吓得一哆嗦,宁挽袖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当是没听到一般,接着道:
“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若是白小姐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在京城转转。”
这话客套成分多一些,可白雅在看了宁挽袖一眼后,认真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宁执事了。”
“………白小姐先休整一下吧,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下人就好,我回去处理下坊里的事务,就来找你。”
会面的时间不长,宁挽袖和林瑶走在回坊的道路上时,外边正好是下午天,瞥了眼被乌云笼罩的太阳,宁挽袖心情稍有些复杂。
“有些不按套路出牌啊。”宁挽袖随口吐槽了一句,并没有得到林瑶的回应,转过头,小侍女正走些狐疑的看着自己。
“公子,您要对那位白小姐下手么?”
“想什么呢?”宁挽袖强忍住了在林瑶额头上敲一下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而且下手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这词很难听么?”
“那公子为什么要说谎呢,坊主可没有封炉啊?”林瑶并没有被这话打发,接着道。
“林瑶,你对白雅怎么看?”宁挽袖叹了口气,耐心说道。
林素情分配给自己的小侍女人倒是勤快,但有些方面,还是不灵光了些。
“白小姐么?很漂亮…但这漂亮不像一般人…就”
“我没问你这个。”宁挽袖有些抓狂了,也不给林瑶说话的机会,径自道:
“出身郿郡白家,自身能力又足以在举试中走到洛京,不管是白雅自己,还是她身后的家族,都是极好的资源,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答应白雅,让她用单纯的交易结束和神兵坊的联系?”
道路上的行人很少,宁挽袖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耐心为林瑶解释着。
“神兵坊需要的是更多的未来资源,白雅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和她的羁绊更深一些,对神兵坊将来的发展可是有益无害。”
听着宁挽袖的话,林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向宁挽袖的表情又多了几分恭敬。
“您这是为了神兵坊献身。”
“献身?”宁挽袖完全没想到林瑶嘴里能蹦出来这么一个词,稍一琢磨,脸彻底黑了下来。
也就是他脾气好,不然林瑶这一番操作下来,真的要被穿小鞋了。
回到神兵坊,宁挽袖并没有回书房,而是直接去三楼,主动扣响了林素情的房门。
再见到林素情,这位坊主还是与谢棠见面那天的装束,见宁挽袖进来,原本眉头微皱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怎么了?”
“借素情姐的名头,撒了个谎。”
宁挽袖关门在老位置坐好,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