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三天的洛京大考,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作为直接参与者的考生们自是奋笔疾书,而像宁挽袖这种局外人,只能待在家中,时不时让属下打听关于大考的情报。
大考的整个过程自然是去保密的,作为主考官的谢棠和其他相关工作者都得和考生一同待在皇城考场内,等待着考试结束,关于本次大考的类型和具体内容,于外人而言只能是无谓的脑补。
“武啊…对这个话题,白雅应该很擅长才是。”坐在书房里,宁挽袖边思索着,手指又将那本《帝王传记》翻到了始皇帝的那一页。
郿郡白家先祖白起,以战神之名威扬诸国,虽未能与那位雄才大略的始皇帝生于同一年代,但亦是为秦国的一统垫下了基石。
宁挽袖不知道白雅继承了她先祖几分本事,但那并不长的相处时间里,宁挽袖总觉得白雅也会成为一个相当优秀的人。
“可惜了,现在天下大定,没有武官发威的余地,否则说不定还能看到一位女将军的风采。”宁挽袖自语了声,思维又飘向了别的地方。
前几日平南城的回信也到了,宁夫人和宁挽歌的回复很统一,都是府里一切安好,宁挽歌还提醒了句宁挽袖不要放下练武和学习,让最近在摸鱼的宁挽袖微有些愧疚。
回信的信纸就放在手边,可宁挽袖现在还没想好该写什么…一味的报平安没什么意义,但若是谈锦绣园的事,又免不得要让姐姐和母亲担忧。
“嗯……”宁挽袖思索片刻,将书放到一旁,拿起了笔。
“姐姐不是一直对江湖势力感兴趣么,和她说下红袖剑宗的事情好了。”
……
洛京皇城,杨玄感走进那座阴暗的大殿,抬起头,乳白色的屏风后,可以隐约看到几道交缠的身影,作为这里的常客,杨玄感直接过滤掉了回响在耳边的粗重喘息声,恭敬跪了下去。
“臣杨玄感,参见陛下。”
“怎么?又有什么事情?”喘息声停了下来,屏风后传来了顺帝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杨玄感仍在跪着,没有回话,见他如此,顺帝也是懂了,挥手让身边美人们退下,随便套了件袍子后,拉开了屏风。
“说吧。”顺帝坐在足以容纳十人的宽大锦床上,随手掏了掏耳朵,也不在意在这位大晋最有权势的国公爷面前露出最邋遢的一面。
“北东行省,有急报。”杨玄感双眼看着地面,平声道。
“说。”顺帝语气未变,但身子坐的更正了些。
“应陛下旨意,臣密令内弟杨积善前往北东行省探查黑甲骑相关之事……据他传回来的信息,黑甲骑的行伍构建非常严密,无法探查到是否有小队离开了北东行省,为避免打草惊蛇,积善并没有直接问询安国公,而是继续向北。”杨玄感的语气不快不慢,就像是在讲故事般,平和的声音与那日在锦绣园外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继续说。”顺帝眉头微皱,说道。
“…句丽行省与北东行省的边界,在陛下的队伍离开后不知何时布下了严密的防御,积善凭借修为闯了过去,发现在边关后,多了一处黑甲骑的训练基地。”杨玄感的声音高昂了些,在说完这通话后,他才抬起头,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
“在那堡垒,积善察觉到了足以匹敌他的武道宗师,并未继续前进,但臣私以为,安国公有谋反之心。”
大殿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顺帝吐了一口气,目光如利箭般刺向杨玄感那张严肃的脸。
“这只是你们兄弟二人的一面之词而已,凭空指认一位行省总督造反…杨玄感,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顺帝冷声说道。
“楚国公府一脉,世代为杨氏鞠躬尽瘁,臣作为当代楚国公,自然该为陛下扫除一切威胁。”杨玄感没有避开顺帝的目光,肃声道:
“北东行省总督的权力本就极大,而现在安国公又暂时身兼句丽行省总督之位,就算对陛下再忠心,如此安排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臣认为陛下应立刻召安国公入京觐见,将所有事情说清楚。”
说罢,怕顺帝不答应,杨玄感又跟了一句:
“安国公长年居于东北苦寒之地,又在先前攻破句丽王城的战役中负伤,不如借这机会让他在洛京修养一番。若都是误会,自是皆大欢喜,若安国公确有此意……”
顺帝没有回话,从床上站起,赤脚走到杨玄感身边。
细微的声音迅速在风中消散,支撑柱上悬挂的灯火摇曳着,散发出温暖的光。
片刻以后,杨玄感走出了大殿,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
“对了,素情姐,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神兵坊的餐厅里,宁挽袖看向坐在对面的林素情,好奇问道:
“当时朝廷大军攻破句丽,化国为省,可那之后,是怎么管理这个新行省的。”
林素情用筷子夹起一块烤的酥黄的腿肉,一边往宁挽袖碗里放,一边说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身在洛京,总要关心国家大事不是。”宁挽袖耸了耸肩,说道。
“那位柳左相的意思是用中原文明同化那些句丽人,以德服之。这提议应该朝廷也通过了,不过若是没猜错的话,现在句丽行省的总督还是由安国公兼任着。”林素情笑道。
“先用军事管制压掉所有反抗的声音,然后再统一起来教化么?”这做法的用意倒是不难理解,宁挽袖很快便猜了出来。
“差不多吧,我反正不怎么在意那边地的事情,若不是老四当时随军去了北东,今天我怕是回答不出任何东西来。”林素情点点头,见宁挽袖没有动筷子,有些不高兴的皱起眉头来。
正在减肥的宁挽袖有些无奈,但在林素情目光注视下,还是将这块明显热量极高的腿肉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香甜的味道顷刻填满味蕾,宁挽袖牙齿咀嚼着,思绪又不知道飘去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