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听到那音量不低的一声,宁挽袖有些疑惑的望向姜月阴,见对方毫无反应后,顺着姜月阴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竞技场对面的坐席上,一群身着黑黄皮衣的大汉聚集在一起,各个腰间一柄雪白长刀,在阳光反射下很是耀眼。
“刀宗的人?”宁挽袖也没把疑问留在心里,直接问道。
“没错。”姜月阴点点头,眉头皱起。
“仇完那家伙,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宁挽袖只当是姜月阴见到了故人,没再理会她的碎碎念,转头关照起了谢道韵。
似乎是因为对周围的视线有些反感,谢道韵紧紧靠在宁挽袖身边坐着,一步都不肯离开,不过那双大眼睛倒是好奇的在这竞技场中环视着,看着那些形色各异的修士。
这场武试,虽然由顺帝提高了规格,但其实在民众间的民声并不怎么响,而且比赛过程也是相当简单:
一对一擂台赛,只允许三十岁之下,外罡境之上的修士参加,从记录的参赛者中决出前十名纳入朝廷系统,并为最优异者提供早先说好的奖励。
在宁挽袖看来,和那三天大考相比,这武试实在是过于儿戏了些,但再想想,仅是对这些武人修为战力的选拔,倒也用不着多么复杂的过程。
“只是,这样选拔的话,顺帝如何保证那些人的忠诚?”宁挽袖看着场下已经开始的擂台,喃喃自语了一句。
“往年的武试都要经过进一步的选拔,包括忠诚度,家世等因素的测试,只有各方面都清白的武举精英才有进入皇宫的资格,像‘枢卫’中的很多军士就是从武试中选**的。”谢道韵显然对这方面了解甚多,听到宁挽袖的自语后,细细解释道。
“只是没想到,今年陛下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大,看这态势,是要招安些江湖势力进入洛京了?”
谢道韵的小疑惑宁挽袖自然也是想过,而且看先前对武试的那几份公告,想来就是如此了。
让最优异的武举生加入朝廷,并允许其身后宗门有官面上的身份,此举处理好了,将大大增强朝廷军方的尖端力量,但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养虎为患了,放眼整个大晋朝,恐怕也只有顺帝这样经历两次灭国之战的马上皇帝敢做出如此举动。
宁挽袖心里感叹着,十个擂台上的考生已经打了起来,至于这担当裁判一职的,都是内灵境的朝廷枢卫。作为纯粹的吃瓜群众,宁挽袖本还担心这刀剑无眼,打完后会不会有什么场外的矛盾,然后余光便瞥见一道高大身影走进了竞技场中。
“亲自来了?”宁挽袖一挑眉,迅速收回目光,同时将方才才拿出来的面具戴的更紧了些。
林素情再三叮嘱过不要和那位楚国公扯上任何关系,宁挽袖自然没有怀疑的道理,不再看那个应是来镇场面的贵人。
只有一天时间的武试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就在距离不远的皇城中,顺帝轻抿了口才从西域上贡来的美酒,低头看向正跪在大殿中的胖官员。
“怎么,这武试都开始了,还来这儿质疑朕的决定?”
“陛下,吸纳江湖修士本就是有失朝廷威严之事,且此次武试的规模...确实有些超出控制了。”胖官员抬起头,全当没有听到顺帝话音中的凌厉,认真说道。
在洛京任职的大小官员都很清楚,反对顺帝的决定是件相当愚蠢的事情,就算柳平德和杨玄感二人,也不会平白去驳顺帝的决定,可跪在金銮殿下,胖官员觉得自己必须要说出这番话。
他是张清和,大晋右相,虽然绝大部分权力都被左相柳平德架空,但身在其位,张清和认为自己必须坚定指出顺帝的错误。
“陛下,江湖人都是养不熟的狼,前些年枢卫发生的诸多案子已经很能说明这一点,而且一次性放这么多武道宗师进入洛京,实在是隐患。”
听着张清和诚恳的话语,顺帝有些头痛,本想着干脆回后宫,但也知道这个平日存在感极低的右相是出于一片好心,只得耐心解释道:
“此次武试带队进入洛京的武道宗师只有三人而已,且朕已经命大将军亲自前往会场负责监视....怎么,还担心他们会冒着山门被铲平的危险在洛京闹事?”
张清和脸色一僵,还想说些什么,可自觉已经说清楚的顺帝直接摆了摆手,起身向后殿走去。
张清和仍在跪着,顺帝已经站起身,就在这一个瞬间,大殿中的温度突然降低了一些。
“嗯?”顺帝眉头皱起,回过头时,只见大殿门口,多了道浑身被包裹在黑色长衣中的瘦削身影,脸上一张同色面具,只露出有些浑浊的眸子来。
“嘀嗒,嘀嗒。”鲜血滴落在地面上,两个守卫的尸体躺倒在大门两边,连预警的声音都未发出来就失去了性命。
目光在殿前一脸惊容的张清和身上扫过,那一手持刀的黑衣男人最后将视线锁定在了顺帝身上,再下个瞬间,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有刺客!来人护驾!”张清和惨烈的嘶吼声迅速传遍了小半个京城。
……
“结束了啊。”看着底擂台,宁挽袖突然觉得有些乏味。
十强之争前,红袖剑宗弟子在姜月阴的指示下已经全部认输,而最终的前三名则是分别落入了龙虎山和另两个不知名宗门的弟子手中,除了龙虎山带队的那内灵境没表示外,两个小宗门修士脸上的喜色简直要满溢出来。
他们没有大门大派可以独立世俗之外的资本,能借这次武试和朝廷搭上线,可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宁挽袖不懂被“诏安”到底有什么好的,打了个哈欠,正想和同样有些困倦的谢道韵聊聊天时,一股威压迅速覆盖在了竞技场上。
“嗡!”身边姜月阴剑鞘微鸣,阻挡住了这股威势,同一时刻,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袍的鹤发老者直接出现在擂台上,手中一颗尚未瞑目的人头。
“啪叽!”人头被扔在地上,整个竞技场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