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于此刻闪耀之物

作者:墨之曜 更新时间:2020/5/7 20:02:43 字数:2016

修道院,某处废墟上...

一切言语都无法安慰自己面前的女生,雷吉斯呆呆地仰望着骑在自己身上的法尔谢菈,手足无措的躺着。巧言善辩的嘴首次失去了力量,再滑稽的举动也无法引发她的笑容。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从未在乎过这位至亲好友,竟连她的信仰都不曾了解。我无法正视自己的梦想,也躲避着必将承担的责任。我,真的对得起法尔谢菈吗?

雷吉斯痛苦地思索着。他第一次从心底升起对自己的深深厌恶。自己懵懵懂懂的搭话却为自己收获了这么一位,不,一群将朋友的利益置于自己之前的死党,自己真的配吗?

法尔谢菈绝望的哭声回响在自己耳边,两人相处的回忆走马灯地闪过。那片不寒而粟的伤痕仍浮现在他眼前。雷吉斯宁愿承受上百倍于她的痛楚也不愿看到她的痛哭。

不,受伤的不应该是她。自己的逃避是否突破了一个神职人员,一个朋友,一个男人的底线?无论当年的我是否有意,是我聚集了我们,让我们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因此,我的梦绝不能抛弃任何一人!

雷吉斯不再犹豫,立起腰身。他强硬地伸出双臂将法尔谢菈揽入怀中,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肩头很快被泪水打湿,雷吉斯默默地感受着法尔谢菈颤抖的身躯。他第一次发现,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劳作,在自己面前法尔谢菈仍然脆弱地像当年那个封闭自己的小孩。

诸天的星辰如常撒下光辉,似是根本不在乎这人间的一切。夜半的寒风侵蚀着雷吉斯的肉体,却冷寂不了他火热的内心。主的眼公正无情,将其化作福音便是神父的使命。

雷吉斯就这么抱着法尔谢菈,任那斗转星移。终于,法尔谢菈抬起头,发红的眼眶依旧闪烁着泪花。

两人再一次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目光的交汇已将各自的心意清楚地传递给对方。但雷吉斯仍然说到:

“法尔谢菈,对不起。我无论做什么也无法补偿这么多年来你为我的付出。但我仍然要说,既然你将我看做了你,那我,也会将你看做我!而塞鲁特和阿尔提娜,亦是我们的一部分!当修道院能一直富足下去后,我们将一起去追寻外面的世界!”

法尔谢菈笑了。

那笑容是如此的动人仿佛融化了无边的黑夜。

残留在脸上的泪痕也无法掩去那笑颜如画。

绛紫的眼瞳中蕴涵着最浓厚的友谊。

雷吉斯也笑了。

从这一刻起两人之间再无秘密。

对自由的渴望再不会折磨他。

他紧紧抱住最温暖的羁绊。

一旁...

“所以他俩和好了?以后还想与我们闯荡世界?我是没什么问题,阿尔提娜你呢?”

“只要四人一起,无论何地都是我们的归宿。”

“所以咱们装作偶遇过去打个招呼?”

“你想死你就去。”

“......”

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雷吉斯早已不记得了多少次看见过法尔谢菈的脸,甚至还刻薄地说过你不能换一张脸吗。加上两人从小就玩在一起,自己似乎淡忘了法尔谢菈是如此的漂亮这一事实。雷吉斯忽然想到。法尔谢菈发现了雷吉斯情绪的改变,伸出一只手勾住雷吉斯的脖子,再度恢复了调笑的态度:“咳咳,那我再问你一遍,我变了吗?”

雷吉斯心虚地别开眼,数着法尔谢菈的睫毛回答道:“好吧,你变漂亮了。我们还是神职人员,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好不好?”

“好像是你先不管不顾地抱住我的?”

“......”

“当上神父后你就没办法这么对一位修女了哦?现在你后不后悔成为一名神父了?”

“我承认,的确有点。”

“你就不尝试着反驳我几句?”

雷吉斯忽然正色道:“教典记载主曰,非只在吾之教堂者才为信徒。到我们去实现梦想的那一天,也不能穿着神职人员的装束去行走世间。所以我会在那天向塞维塔院长他们辞行。还俗后我们将恢复普通人的权利,那时请你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吧。”

法尔谢菈霎时脸变的飞红,挣扎着想要脱离雷吉斯的怀抱。然而雷吉斯却不愿让她逃离。。法尔谢菈见挣扎无望,再度低下了头。许久,细若蚊讷地回复到:“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好吧。”

忽然一旁传来扑通一声,两人迅速分开急忙回头看时发现阿尔提娜踩在一根枯树枝上,而塞鲁特在一旁尴尬地扶住额头。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塞!鲁!特!我要灭了你!”雷吉斯从天台上跳下向塞鲁特冲去。

塞鲁特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边跑边喊:“雷吉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啊!是阿尔提娜逼我的!”

“那我也拿你是问!”

“阿尔提娜你解释一下啊!”

此时,法尔谢菈也杀气腾腾地站在了阿尔提娜面前。

“法尔谢菈,明天再聊,明天再聊好不好?明天我们还要举行成人礼呢。”

“呵呵......”

四人弃身份于不顾,刚才的誓言似乎也充耳不闻。恼羞成怒的两人追打着心中有愧的二位。不过,这种毫无分寸的胡闹,也正是四人过人的友情最好的证明。

   ·

   雷吉斯在进行祝圣仪式时显得很平静。他已经千百次在心中模拟过整个流程,毫不畏惧可能会产生失误。随着塞维塔院长念出最后一句经文将眼前的橄榄油圣化,雷吉斯走上前去。他伸出手指轻轻蘸了几滴膏油涂在自己手上,随后在自己额前画上十字。

“即刻,汝之口代主传播福音,汝之手替主怜悯众生。汝之眼与主见证真理,汝之足为主踏遍世间。汝负主之职责,以凡人之躯,行主之使命,为此得称神父。”

塞维塔为雷吉斯披上长袍,慈祥地笑了:“恭喜你,雷吉斯神父。”

“谢谢你的信任,塞维塔院长。”雷吉斯深鞠一躬,也笑了。

   从这一刻起,世上少了一位洒脱的少年,多了一位稳重的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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