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吉斯偷偷溜进小巷,将自己已破烂不堪的神父袍扔在地上,随即从相反方向离开。他低头径直跑向镇外,每次遇到帝国士兵心里都微微一颤。然而并没有人阻拦他。从德兰镇的界标旁跑过时他一眼就认出装作无所事事立在路边的法尔谢菈、塞鲁特、阿尔提娜。两匹马旁的三人虽然穿着不知从何处弄到的棕色斗篷,然而他们紧张的神情却暴露了他们并非无所事事的镇民。
塞鲁特眼尖地认出雷吉斯,将一件相同样式的斗篷扔去便骑上一匹马。看见塞鲁特拍了拍另一匹马的马背,正将斗篷胡乱套在头上的雷吉斯会意,踩着那匹马的马蹬跳了上去。法尔谢菈和阿尔提娜紧随其后地分别上马,双手紧紧地揽在两位男生的腰上防止被甩下。“驾——”两匹马先后狂奔起来,迎着来时的道路向修道院奔去。夕阳将如血的纱衣盖在四人的身上,仿佛预示着他们的命运。星星已经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天边,尝试用微小的光芒点亮即将到来的长夜。
用过晚饭后哈德逊再度走进镇里的议事厅,镇长连忙起身问候着:“中士大人,您要找的人有进展了吗?还有白天的那个小神父没有惹到您吧?”哈德逊随意地走到会议室的主座坐下,将脚翘到整洁的会议桌上。见状镇长只得后退几步,恭敬地立在一旁。“哼,那个小神父叫什么来着,对,雷吉斯。他后来还算识相。我记得我要找的那个修女和雷吉斯一个年纪且虔诚的很,塞维塔那个老东西怎么会不让她当新的修女?难道是我记错了?”
哈德逊的声音越来越趋向自言自语,镇长却是勉强听清了他在说些什么。“在下斗胆请您告诉我那个乱党的名字,说不定能利于镇民帮您寻找。”“哈!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那个贱人不在这里就在修道院里,大不了我明天带人去山里一趟。她的名字叫法尔谢菈。”
“可她与雷吉斯一同来了啊?”镇长疑惑地问道。
“你说什么!”哈德逊猛地站起身来抓住镇长的衣领问道。
“请您,松,松开在下。”镇长挣扎着说道。
哈德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缩回手问:“你把你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
镇长拿起摆在桌上的一本名册,将它翻开到最后一页,指着其中的几个名字说到:“您请看,中午塞鲁特,雷吉斯的一个同伴,亲口向我报备到即将在明天接任修女的有法尔谢菈...”
哈德逊死死地盯着镇长手指着的地方,镇长所说的其他话语已经失去了意义。他的眼中浮现出雷吉斯一脸诚实地向他说着刘婷的名字,自己竟然毫不怀疑地相信了。哈德逊愤怒地将名册摔倒地上,狂吼道:“勤务兵,备马!全员准备出发!”在门外百无聊赖靠着墙的士兵被吓地连忙立正,在意识到话语中包含的意义后赶忙摇着铃跑了出去。
一名名士兵停下手中的事情,骂骂咧咧地踏出强征的房间。一根根火把被他们点亮,宁静的小镇霎时间鸡飞狗跳。原本携带的和从镇长手中要来的马勉强武装起50人的冲锋队,哈德逊在集结完毕后便一马当先地狂奔向山中的修道院。“混蛋,我可事先向上级夸下海口了啊。要是我带不回证据,我的军旅生涯就这么完蛋了!该死的塞维塔,你当年为什么要收养她!”
因为夜晚被迫降低行进速度的雷吉斯一行终于得到了自四人分开后第一次交流的机会。一路上害怕咬到舌头而一言不发的四人先后交换起情报。法尔谢菈率先焦急地询问着:“雷吉斯。你的头没事吧?”“没事,卡萝塔的戒尺都比他们打得要疼。”法尔谢菈默默地闭上了嘴,只听得塞鲁特也开口说道:“幸亏你看到了我留下的信息。我大致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原来...
事实上塞鲁特才是四人中第一个发现帝国士兵的。他在排队登记的时候便发现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维持着纪律,他们的铠甲上骄傲的装饰着代表帝国的紫色双头鹰。而负责登记的书记也换成了一位看起来略微有文化的士兵。塞鲁特在忐忑中将四人的名字签下,正要转身离去时却听得一个兵长(雷吉斯:那一定是哈德逊!)和镇长从议事厅里面走出。他们小声地交谈着什么,在好奇心驱使下塞鲁特停下身静静地偷听着。听到镇长说:“您放心,您放心,今年修道院的确派人前来接任修女。您要找的人绝对在里面。通缉令正在制作中,最迟明天镇民们一定会得到消息。”(听到这阿尔提娜和法尔谢菈倒吸了一口冷气)
“哼,你最好快点。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塞鲁特警惕心大起,正要继续听时一名士兵面色不善地站到了他的面前。塞鲁特赶忙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大堂。刚一离开士兵的视线塞鲁特的冷汗便流了下来。自己担心挤在人群中会弄脏神父袍于是事先交给了阿尔提娜,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却救了他。现在想想,当时要是被发现自己就来自于他们要找的修道院他一定就出不去了。随后六神无主的他想要先去通知还在公开场合的雷吉斯、法尔谢菈,可他也担心是自己幻听了。(雷吉斯:你差点害死我!法尔谢菈也瞪了一眼塞鲁特。
塞鲁特委屈地说:换做你们在那种环境下突然得知我们中的一个被通缉了表现得会比我更好?)塞鲁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先去找在旅店的阿尔提娜商议。阿尔提娜听完后建议雷吉斯按照最坏的结果做准备。因为如果塞鲁特听错了,他们跑了大不了过几天向镇长赔罪便是,仍然可以当上修女神父。然而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们或许就能成功躲过一劫。(雷吉斯和法尔谢菈听罢点了点头)阿尔提娜在和塞鲁特商议后前去一家成衣店用卡萝塔给几人的零花钱购置了四套不引人注意的斗篷,而塞鲁特则前去市场带走仍蒙在鼓里的两人。
法尔谢菈接着塞鲁特说了下去:“我和雷吉斯铺开摊位后雷吉斯便一去不返,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的时候便听到了雷吉斯的惨叫。”法尔谢菈顿了顿,接着说:“我正焦急地想去看看时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刚要发出惊叫时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随即我听到塞鲁特的声音说‘是我,现在立刻跟我走。待会我会解释。相信雷吉斯。’我在犹豫间便被塞鲁特拽向镇口,随即看到了已经换上斗篷牵着马的阿尔提娜。阿尔提娜向我解释后我也同意了。”雷吉斯等到法尔谢菈说完,郑重地接到:“我在和法尔谢菈分别后...”
马蹄声踏踏的不绝于耳,几人的心中被疑惑所占满。刚才的交流并未改变几人对真相一无所知的事实。“所以,法尔谢菈到底为什么会被通缉?”无人能回答雷吉斯的问题。气氛重回冷寂,几人沉默地坐在马上,午夜的寒风侵蚀着几人的身躯。原本以为未来已经唾手可得,却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一路上几人也思考了或许长在修道院的哈德逊会追捕几人,但他们并不认为他会对养育自己的神父修女们不利。况且,或许塞维塔知道什么,他们不能就这么一无所知地逃走,他们需要知道真相。
事后,雷吉斯在回忆这段过去时,无不黯然地发现自己其实并未做好迎接真相的准备。因为,即使最值得相信之人也有他们隐藏最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