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军事学院,当日晚...
皇家军事学院全体学生在巨大的水晶灯下陆陆续续进入宴会厅,纷纷在长桌旁落座。整个大厅如千层蛋糕般以舞池为中心向外扩散三圈。最外圈的是学生会会长与教官的单独座位,他们在学生到来之前已经早早就坐。往里是各年级学生就餐的场所,除新生们可随便落座外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特定的长桌。最靠近舞池的空地摆放着一桌桌精致的饮料和甜品,在宴会的主持宣布舞会开始后不愿跳舞但仍想交际的人可以利用此片区域。
整座大厅极尽奢华之能,每块墙壁都由纯金搭建,银制的餐具在经各色宝石折射出的光芒下闪闪发亮。支撑整座大厅的是无数由汉白玉铸成的帝国英雄塑像支撑,每一尊都由当世名匠悉心制造。不用说那些特招的平民,就来很多新贵族都在第一次见到这一切时震撼的无以复加。据说,很多学生在见到这座建筑后都坚定了他们在从军路上更进一步的决心。
然而伊路德在第一次见到这座建筑时仅仅点了点头而已,这座彰显着帝国财富的建筑在他眼中仅仅能得到一个“不错”的评价。他拉着雅特丽快速从人群中穿过,找到一处还没被人占领的桌子坐下。像以往一样想站在他身后的雅特丽被他牢牢地攥住手,被迫坐在他的身边。不一会维多利亚走进大厅,她微笑着拒绝了各个贵族发出的邀请,径直向伊路德走来。
阿尔兰为了低调在进入大厅前便松开了她的手,然而却发现她根本没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这才开学几天啊,伊路德那家伙已经两次成为众人的焦点了,我可不想陪他一起死啊!话是这么说,但阿尔兰仍然一副坦然的表情向伊路德那桌走去。也罢,至少我们四个独占了一长可以供二十人坐下的长桌。阿尔兰自我安慰着。
殷萱认出了几位就在上午还呆在一起的同学。她很想像对待朋友一样坐过去,但她却犹豫了。她看得出来,公然与维多利亚坐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她几次从自己的座位上坐起又坐下,突然,她看见一个身影满不在乎地端着自己的饭盘向伊路德那桌走去。是马特。他半边身体被金色的流苏所覆盖,胸前绣着的火蜥蜴证明着他的身份。
马特走向离他更近的伊路德,略施一礼对维多利亚问:“维多利亚同学,我是否可以坐在这里?”维多利亚将叉子上的牛排咽下,很不淑女地用其对伊路德一点,笑道:“你问他,他找的座。”马特看着维多利亚的动作抬了抬眉毛,又看了一眼伊路德。马特略微一顿,平静地问:“那么伊路德同学,我是否可以坐在这里?”马特做好了转身就走的准备,但伊路德却爽快地拍了拍自己身边说:“我们分班仪式前不久是朋友了吗,坐,有什么好问的?”“十分感谢。”马特本想坐下,但看到雅特丽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蔑地走向阿尔兰身边。
殷萱没有看到马特最后的动作。她鬼使神差般地没有再度坐下,头脑一热地向四周刚认识不久的平民同学,抱歉地一笑,在他们不解的眼光中走向维多利亚。刚发生的戏码重新上演,伊路德也同意了殷萱坐下的请求。等殷萱躲避着马特坐在雅特丽身边时,她的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天啊,我都干了什么!我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下走向这么尊贵的一桌人!其他学生应该已经认出了我不是贵族,肯定在心中嘲讽起我的不自量力了。殷萱感到无地自容,只得低下头将自己从未享受过的美食扔进嘴里。但她多虑了,诺大的宴会厅中无人将眼光停留在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女孩身上。
其余在分班仪式中认识殷萱的学生在看到维多利亚来者不拒后都咬了咬牙,心一横站起身想走过去。谁知一道苍劲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进一步的动作,施里希院长发话了。
施里希站起身,向全场宣布道:“各位不用拘谨。今夜我们庆祝新生们的到来和他们成功度过第一次任务,和老生们时隔两个月的重逢。在此我先敬各位一杯。”坐在一旁的海德担任了调酒师的角色,用香槟注满施里希的酒杯。施里希将其举过头顶,随即一饮而尽。教官和同学纷纷响应,顿时一阵嘈杂玻璃碰撞木头的声音响起。等众人放下酒杯,施里希接着说:“我作为教官代表在这样一个为学院增添新血液的日子里十分兴奋。但我们这些老人的时代终将结束,未来属于你们。因此,我将发言的机会交给学生会长海德。”
“为什么是他发言啊?”伊路德偷偷地问阿尔兰。
”就你还没看过下午发的说明了,学生会在学院里占据很重要的地位,甚至很多日常项目都由学生会成员负责。”阿尔兰知道伊路德醒的最晚,还没来得及看他们下午错过的说明会上发的小册子。
“嘘!”维多利亚将食指输在嘴唇前。
海德向施里希一鞠躬,深吸一口气,说:“各位晚上好。我有幸得到前任会长的信任,于今年正式接任学生会长之位。我在此向各位介绍学生会的各新任部长。”伴随海德一一指向伊路德已经熟悉的面孔,那些早上刚刚表现出残暴一面的学生礼貌地向众人行礼后纷纷坐下。海德接着说:“请各位服从新一届学生会的管理。坦白地说,大多数新生在本次分班仪式中的表现并不优秀,但我以私人身份表示理解。没有任何新生支撑了72个小时,支持最久的是肖恩同学及其同伴,他们坚持到早上10点47分,在此我表示祝贺。因此,我与学生会全体部长一致同意,奖励在分班仪式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同学...“
“该说不愧是北境大公的继承人吗,比我们这些偏远地区的贵族要强太多了。”
“就连维多利亚殿下也比不过她,难道与传闻中一致皇室真的没落了?”
“快住口,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呵呵,呵呵。”
“但我听说肖恩成功的方式是将跟随他的人利用到极点,等到他们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抛弃他们...”
“那是人家身份赋予他的权利,你行吗?”
“也是啊...“”
肖恩满意地听着这些话,悠然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他吩咐身边的侍从记下刚才对他不满之人和对皇帝不敬之人的名字。哼,维多利亚,你不过如此。一个被哥哥们排挤的废物罢了。肖恩在快意和全场羡慕的眼光中站起身,理了理流苏。
“他们是,伊路德,维多利亚,马特,雅特丽,阿尔兰。然而奖励只有一份,请五位中派一位代表来我这里领取...”后面的话肖恩已经听不清了,凭什么,凭什么是他们?刚才海德不刚承认是自己坚持的时间最长吗?更重要的是,自己刚才自信的动作成为了全场的笑柄,他不用转身就知道很多人已经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肖恩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然而海德却仿佛没有看见他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肖恩只得缓缓坐下,一旁的侍从们吓得丝毫不敢出声。
与他相反的是,正嘀咕着要是我们没有遇到学生会现在光荣的就是我们的伊路德兴奋地想要跳起,却被雅特丽拉住。雅特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维多利亚的存在。伊路德冷静下来,由衷地说:“维多利亚同学,去吧,是你的荣誉。”没想到维多利亚笑着摇了摇头,说:“在此我想征询一下各位的意见,毕竟以后我们就将成为一个班的同学了。我在此推荐伊路德,你们怎么看?”
伊路德惊讶地看着维多利亚,然而她笑眯眯的表情中透露不出一丝讯息。雅特丽自不必说,阿尔兰在考虑了一下再度出名的后果与说服好友的难度后也自暴自弃地同意了。本以为会反对的马特居然也利落的点了点头。维多利亚看着沉默的殷萱,也问道:“殷萱,你怎么看?”殷萱猛的抬起头,又再度低下,良久才小声地冒出一句我同意。
海德看着伊路德离开座位向自己走来,心中对兰特的观察又确定了几分。这回就算是伊路德也尝到了被目光包围的滋味。伊路德硬着头皮与海德握手,海德从手边的托盘取出一枚精致的勋章别在伊路德胸前。等到四周有人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勋章上是交叉在一起的利剑和权杖,这是年级首席的代表!海德在亲手为伊路德别上的时候,悄声在他耳边愉悦地说:“我不会向众人解释你为什么获得这枚勋章。我不会接受你的拒绝。好好干,我相信你有能力守住它。现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走回去吧。高兴一点,你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例在刚开学就被授予此荣誉的人。”伊路德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表情数变,还好被海德的身形遮住没有被人发现。等到伊路德转身向众人走去时,他已笑容满面。
伊路德从未告诉过其他人这时他在想什么。是第一次为权利感到喜悦?还是仅仅为了迎合海德而表现出来的?据我所闻,雅特丽应该知道答案,但当我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总是笑笑。伊路德回到自己座位上后免不了又被一顿数落,还有某人高声叹气早知如此我就主动上去了的声音。不知道当事人们有没有意识到无论从事实还是别人的评价来看,从那一刻起那张桌子上坐着的六人彻彻底底地将彼此联系在一起。
海德等众人的议论声平静下来,再度宣布:“今夜的正事已全部完成。舞会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可以自由离开,但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这么做!”他第一个作出行动,挽上安尼罗杰的手率先步入舞池。乐池中的乐队轻快地奏起圆舞曲,火红的长裙与湛蓝的燕尾服快速地舞动着。一曲终了,两人分离开来,代表着众人可以登场。
当夜,伊路德喝的大醉。他一杯杯地灌着浓度颇高的威士忌。他不知道自己跟雅特丽跳了多少支舞,甚至好像还分别和维多利亚和殷萱各跳了一支。雅特丽看出了伊路德已经脚步不稳,她虽然还想再享受一段这难得的时光,但仍然扶着伊路德走到池边。雅特丽叫过阿尔兰,阿尔兰会意,一左一右地将伊路德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向维多利亚已经订好的宿舍走去。
虽然维多利亚想跟几位离开,但她仍需顾及礼仪,只得在舞池中与各个心怀不满的贵族多跳几支。伊路德一到床上便倒头不起,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苏醒。不知为何阿尔兰一副同情的样子盯着伊路德,伊路德几次追问,阿尔兰都避而不谈。伊路德只能归结于自己在醉后说了什么胡话,但他也没有胆量主动询问。直到很久以后一次偶然他才在一个很特殊的环境下哭笑不得的得知今天所发生的事。
不论如何,对伊路德来说,在他19岁的一年,新的生活就此拉开了帷幕。对此时的他来说,未来依旧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