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的爆裂声正在逐渐减弱。曾经不可一世的火焰已悄悄俯下身躯,将夜空的幕布还给黑暗。在绝大部分战区上,共和国已然撤退。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帝国的胜利——无论是对帝国还是共和国来说,他们已经付出了远远超越可接受范围的损失。在第二十七军团主力到达前,双方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而兰萨非常清楚这一点,因此他正在拼尽全力带领部队离开这片战场。只要再给他一点点时间,胜利就会是他们的...
在共和国队伍中一片严肃的面孔中却混杂着几名微妙的角色。他们既没有穿着表明身份的制服,也没有装备着武器。而且,他们正在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
“喂,雷吉斯。你是不是欺负法尔谢菈了?”
“我觉得应该没有吧...”
“那她现在怎么这么的...死气沉沉?除了你谁还能这么影响她?”
“呃...那,难道是有?”
“你自己也不要这么不确定啊!”
不论是谁看到这一幕相比都会感到疑惑,几个半大的孩子在生死关头为何还能表现得如此轻松?难道他们不怕死吗?但如果有谁询问雷吉斯的话,答案会很简单。
“即便是在迈向终结的路上,与好友相伴又有何妨?”
即使在嘴上敷衍着阿尔提娜,雷吉斯脑海中却思考着目前的形势。如果想要当成他的理想,那么尽力去理解战争就是理所应当的。要思考的问题有很多,但目前唯一需要关注的点是兰萨选择的道路是否正确。暂时不用考虑战争的天平到底偏向何方,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去考虑。
面前的小道荒无人烟,即便是与其他地方相比也黑暗了很多。雷吉斯快速将地图从记忆中调出,顿时理解了他们所在何处。
比特街那偷工减料的岔路口。只要跑过比特街的大道,再向西跑几百米便能出城。而在视野所及范围内没有任何埋伏的迹象。
但...这么做真的对吗?
回想起一晚来的种种,即便是在自己这个完全不懂战斗的人看来,兰萨的指挥也应当算是完美无瑕。但计划却一次次被破坏,在关键节点上总会有一支气势完全不同的部队向他们扑来。
面对那群奇怪的敌人,最优解就一定可以解决问题吗?
即便部队行进庞大的噪音在耳边奏响,雷吉斯却清晰地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有一种必须做些什么的预感,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自己要带队躲藏帝国的追捕,自己会怎么做。
雷吉斯的思绪回到一年前的那个晚上。
首先不能走大道,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除了大道不就是小道吗?
不,小道也有区分。那个自己曾经成为哥哥的男人能追上自己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也了解小道。因此当时的自己才会被抓住。
如果往山上一边砍掉挡路的树一边跑呢?
当时的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但如果做到了,并且还剩下足够的体力翻过山,自己将永远不会被发现。
这是最优解吗?
不是。因为这么做自己会先累死在路上。
等等,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现在眼前没有不可跨越的山峦,也有行动力远远高于当年自己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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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萨,请听我说!”
“我没有时间理会小朋友!自己在队伍里待好,掉队了我们不会管你!”
“只要一分钟!一定会对我们现状有帮助的!”
兰萨终于回头看了勉强跟上他行进速度的雷吉斯,意味不明地说。
“给你一分钟,我数着。”
“敌人一定有人可以预料我们的路线!即便这是最优解,但对方一定会有人知道这个解法。那忽然蹦出来的部队的指挥官,即使他现在还没有想到,他也一定会想到!我们不能赌!”
“继续说。”
兰萨平静地回答因为叫喊而气喘吁吁的雷吉斯。
“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回头,从下水道走。虽然要绕道并且在战场上徘徊,但对手一定想不到。”
“你有办法证明你说的是对的吗?”
忽然,冷不丁的台词打断了雷吉斯。
“退一步说,你有什么办法担保你的话所造成的结果吗?”
冷若冰霜的情感。
“再退一步说,如果我相信你,那也不是在赌吗?为什么我不选择赌我自己的选项?”
雷吉斯一时语塞。他很清楚,兰萨所说的是对的。这仅仅是自己突如其来的妄想罢了。就在他即将退下之前,兰萨却大笑了起来。
“但我愿意赌你所说的是对的!你,你真的很有意思。居然能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能指出我的错误,有趣!无法证明的话我为你担保,这不就解决了吗!”
随即兰萨面向所有人大喊:“喂,你们都听到这小子说的话了吧,我们就信他一次,找他所说的做!哈!”
“好的,头儿!”
没有人表示质疑,所有人都接受回答了兰萨突如其来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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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共和国消失在道路尽头后不久,马特的连队便追到了这里。然而,即便马特在这片区域再怎么搜查,也找不到那些消失的人了...
雷吉斯是倒数第二个爬下下水道的。在他之前的是法尔谢菈,然而当雷吉斯想要伸手帮她一把的时候,法尔谢菈却像没看见一般无视了他。
见此情境的兰萨不禁再次笑出了声,然而他的眼睛中却不含一丝笑意。
“你是怎么想到的?”
锐利的眼光仿佛可以穿透雷吉斯的内心,雷吉斯犹豫片刻,回答道。
“我...猜的。”
“什么?”
兰萨不禁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那是我的直觉...因为我以前也曾经被帝国追捕过,而当时我脑海中的方法并无法执行。所以我在此时说了出来。”
雷吉斯在说完后便爬下了梯子。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兰萨低声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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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那句话是“说不定,你真的有权去把世界塑造成你想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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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段难以忍受的沉默后,雷吉斯终于再度看到盖茨城低矮的城墙。即便是兰萨在此时也面露喜色。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了。然而就在此时,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一个璀璨如白日的光球,它点亮了夜空,就连星星的光芒也为其所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