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发射的信号弹!应该没有友军被部署在那片战区。”
“我想那是失踪的伊路德少尉和阿尔兰准尉,长官。”
就在马特再度失去敌军踪迹之时,一颗华丽的信号弹升上了夜空。虽然身边的长官感到疑惑,但雅特丽却感到一阵安心。
少爷,果然你们不会有事啊。
然而马特的怒吼将雅特丽从思索中带回到冷冰冰的指挥所中。“他们怎么会在那里?竟然在这种战时玩失踪,立刻把他们带回来!”雅特丽冷静地回答:“马特少尉,请再考虑一下信号弹的意义,我相信他们发现了敌军。”听见出乎意料的答案,马特眯起了眼。
“那可是远远偏离了你我刚才推测的地方,这真的符合作战原则吗?”
“不,长官。但请相信伊路德少尉,他不会随便发出求援的信号。”的确,马特的质疑符合逻辑,但雅特丽无条件相信着伊路德。没有根据,没有原因。因为这是她一如既往的选择。马特沉默地盯着雅特丽,相信伊路德等于再度承认自己的失败。而且是一晚上的第二次。但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为帝国效命无关个人荣誉。于是马特做出了决定。
“雅特丽少尉,从你的连里挑选人组成突击队。不要穿盔甲,士兵已经没有体力在坚持负重长跑后再进行战斗。本命令造成的所有额外损失由我承担。在拦住叛徒的同时,我们要找到伊路德和阿尔兰那两个混蛋,把他们安然带回来!把剩下部队的指挥权交给莱昂,让殷萱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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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路德拐过面前的小道,脱离了叛军的搜查。阿尔兰跟在他身后不远,抽空看了一眼依旧照亮着夜空的光球。
“接下来就看天主有没有兴趣发发慈悲,让维多利亚或者马特中任何一个及时赶过来把我们从叛徒的包围中捞走。”
阿尔兰听着好友大言不惭的宣言,微微耸了耸肩。正如伊路德所说,他们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极限。接下来的一切都只能凭借运气。
两人找到了一间废弃的房屋。这里视野正好,可以俯视不远处正在进行撤退前最后工作的叛军,地形也足够复杂让他们在撤退时不至于被一网打尽。在确认了房间内并无危险后,伊路德当场毫无形象地把自己扔在了窗边的床上。
“啊~这个晚上真是累死啦~呐,阿尔兰,你手头有没有那种可以变出冷饮的神灯?”
“不要用那种东西来许这么低级的愿望啊!”
无视阿尔兰的吐槽,伊路德一边看着窗外一边静静地转换了话题。“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拼了命地去杀掉一群我们完全不认识的人呢。”
“这个问题你自己难道不是最清楚吗?”阿尔兰也无意以劳累为代价去维持所谓贵族的优雅,在伊路德身边躺了下来。
“也是。我只是有点累了。如果还是小时候,肯定会讨厌现在虚伪的我们吧?”
“思考这个也没有意义。至少我们还在彼此身边。”
“你说得对。话说回来,我早就想当一会吸血鬼了,你能不能借你的胳膊满足一下我的愿望呢?”
“滚!用你自己的解决!还有不要这么迅速地转换话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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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保领主安全后,维多利亚不清楚到底什么样的圣人才会不对他心生厌恶。过于臃肿的身躯,浮夸的动作,矫揉造作的言辞处处挑战着维多利亚的忍耐。而这一切在他不管不顾地要求自己留下来给他担当护卫后到达了极点。
“开什么玩笑?!你胆敢要求维特斯托克担任你的下人!帝国的部队仍然在别处战斗中,你竟然敢为自己一个人的安危而要求如此多的士兵留在这里?这是何等的不知廉耻!”
在留下这句话后,维多利亚便转身就走。因此她没有留意到背后那阴郁的眼神。然而即便如此,时间也被大大耽搁了。威尔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维多利亚不仅懊悔自己刚才为何没有命令一部分部队先行追击。但现在已经没有慢慢后悔战术上失误的空闲了,她也看到了那个信号,于是匆匆带队向那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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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辛苦了。把伤员交给我们,立即撤退吧。”
兰萨刻意不去看好友身后与出发时相比已寥寥无几的队伍,主动迎接了疲惫的他。
“对不起。我没有完成诱敌的任务。”
威尔默然回答道。“至少我们获得了补给,还有活动的资金。我们还有下次机会。有你的智慧在,我们绝不会失败。”在兰萨的鼓励下,威尔勉强地笑了笑。在重伤员垂死的惨叫声中,他跨过点点血迹向队伍前方走去。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兰萨,这次的对手有皇室成员。维多利亚·冯·维特斯托克。”
“三公主?她怎么会在这?啊我想起来了她不是因为不受宠爱而被派到了军队里去吗?”
“不要小看她。无论是战技还是指挥,她都熟练地不像她那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谢谢提醒。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放心,终有一日我们一定会大仇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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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吉斯。”
雷吉斯回过头,看向一直沉默到刚才的法尔谢菈。她低着头,声音也死气沉沉的。对此雷吉斯不免皱起眉头。
“法尔谢菈,怎么了?”
“我说,是不是把我交出去比较好?随便谁都行,无论是帝国还是这些自称为共和国的—”
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惊了雷吉斯,他连忙抓紧法尔谢菈的双肩,急切地说。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满你的意思了吗?我知道这么久来一直委屈你了,但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啊——”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法尔谢菈的哭声。“你还不明白吗?从卡萝塔修女开始,修道院里的大家对我都是这么好!但是他们都死了啊!他们是那样一群虔诚而又善良的人,却死的毫无缘由啊!要不是因为我,我们怎么会踏上逃亡的道路?要不是因为我,阿尔提娜今天怎么会遭受这种事!为了我一个人,已经有太多的人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我怎么才能还得清你们的这份恩情啊!”
雷吉斯无言以对。他从不知道法尔谢菈居然会这么想。而在听到法尔谢菈的说法后,心中居然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么想是对的。他们一直以来遭受的飞来横祸难道不是因为法尔谢菈吗?如果不是她,他现在怎么会跟着一群不知底细的暴徒四处奔波?现在自己明明应该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心满意足地期待第二天的来临。赛维塔院长也应该还是那个和蔼的老人,以帮助为孤儿为自己的最大理想...
“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响起。雷吉斯和法尔谢菈同时抬起头,看向怒气冲冲地站在他们面前的塞鲁特和阿尔提娜。塞鲁特揪起雷吉斯的衣领把他撞在墙上。
“混蛋!你为什么会沉默?你难道想要认同法尔谢菈刚才的歪理?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想,我们才一路走到今天?难道不是因为我们互相认同各自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才发誓要尽自己的一切来保护彼此?你现在居然会认为一切都是法尔谢菈害的?你还是雷吉斯吗!”
“我错了。”认错的干净利落。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一贯巧舌如簧的嘴失去了力量。雷吉斯不仅悔恨起刚才的行为。自己为什么突然疑惑了?自己为什么忽然走到了歪路上?他无言以对,只得避开好友那愤怒的双眼。
“法尔谢菈,你为什么认输了!可能灾难确实有一部分是你造成的,那又如何!我们就是这样子的人,我们就是愿意帮你!你毁掉了什么,那我们就帮你修好什么!我们就是这样一群不求回报,无可救药的笨蛋,我们就是想要待在你的身边!这无关乎正确与否!友情怎能成为可以客观衡量之物!”
“我...阿尔提娜,对不起...”
雷吉斯和法尔谢菈第一次在朋友前低下了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在此时,兰萨的声音在远方响起。
“喂——你们还走不走了?不走我们就把你们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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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兰萨所在的殿后部队也即将退出城门之时,帝国的士兵忽然从视野的各个角度涌了进来。如果再度不管不顾地撤退,想必会遭受灭顶之击吧。兰萨这么想着,下达了拔剑的命令。
如果就这么追上去,相比胜利便是唾手可得吧。维多利亚,马特,雅特丽这么想着,下达了准备突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