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第九班全部学员的所作所为皆符合战时紧急条例。”
即便心存犹豫,在回答时依旧斩钉截铁。想起无辜牺牲的同学。想起蛮不讲理的内部审查。将自己所想完完全全表现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好吗,伊路德无所谓地抬起头,笑了笑。
放下负担的感觉是如此的甘美。
“很好!”
施里希冷酷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笑容,他拿起一张羊皮纸,然后将其撕得粉碎。
“看,这是逮捕现场指挥官的命令。我已经帮你毁了它了。年轻人,我对你很有兴趣。你通过了海德的的考验,在与共和国的遭遇战中临危不乱,我不会把你当成替罪羊交出去。但要我说,你知道你做的什么地方有问题吗?”
施里希猛地站起身,双手狠狠地砸在精致的木桌上。
“你还是太天真了!天真也就罢了,还做得这么粗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在指挥部的原因是为我们可爱的殿下去搜集莫莱瓦那个混蛋的罪证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官,那是因为...”
“被殿下的正义感感动了?对殿下的愚忠?”
“...我错了。”
“现在反倒道起歉了?刚才不是很有信心吗?”
“......”
“我这还有一份材料,是莫莱瓦和当地领主联合对你们的弹劾,他们在怎么大胆也不敢攻击殿下,那目标只剩你了。要不要了解一下你都干了什么啊?海德,念!”
海德接过施里希随手扔来的公文,那烫金的信函展现着毫无意义的高贵。
“...伊路德·冯·布列亚少尉之侍从,雅特丽准尉于军外对长官无礼,冲撞军团长议事重地。加之其平民身份,有可能协助叛军在帝国内部打探消息...因此请求宪兵对其进行详细的调查...”
“长官,我无权调查莫莱瓦上校。这件事情我承担全部责任。”
看着再度低下头的伊路德,施里希摇了摇头,接道。
“抬起头!所以我说的是你做的太粗糙了!非要亲自去找证据吗?随便拉过来两名不懂的士兵,让他们交代清楚不就完了?你的智慧怎么在这种时候掉线了?”
“长官,谢谢指导。”
至此,伊路德再无任何怨言,他心服口服地承认了。眼前的男子对事情的理解远远超过自己。并且对方对自己并无恶意。
“明白了?那说回到你们班的隔离审查上。以宪兵的手段,如果审查真的开始,向给你安什么罪名都可以。所以我暂时阻止了这一切发生。但接下来才是麻烦的地方。你应该知道,除了继承权更高的皇族外,无人有权给皇族定罪。而所以第二王子已于几小时前抵达学院,我想他已经跟第三公主见面了吧。因为种种我想你也明白的原因,我不能干预这件事。他们现在在教学楼顶层的会议室”
施里希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一丝笑意,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伊路德:“去做你该做的事,孩子。”
伊路德敬礼,转身向外跑去。伴随着他木门合拢的巨响,传来的是施里希最后的话语。
“给我漂漂亮亮地放开手去干!以帝国上将的名誉担保,完美地办好这件事后再无任何人会过问盖茨城发生的一丝一毫!”
·
“长官,你真的觉得伊路德能办好这件事吗?”
海德收拾着被弄乱的学生会长室,一边询问着。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长官。如果是我,我想不出任何办法。”
施里希靠回椅背,长叹道:“我也没有办法啊。如果他失败了,我正好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但万一,万一他成功了。我会承担起我的承诺,帮他摆平一切。这么一个天才,我也不想把他毁在毫无意义的内部斗争上。”
“那我们只能等待结果了,长官。”
·
伊路德穿过教学楼厚重的铁门,跑上螺旋状的石阶。他无视了宪兵审视的眼光——已经容不得他再去考虑这些了。
该怎么做才可以说服这位王子?
没有他看得上的条件,也没有威胁他的可能。交涉的基本原则是建立在双方平等的条件之上,到底该怎么做?
伊路德持续跑着,他向卫兵敬礼,出示自己的证件。脑中的思绪一直不停,他必须解决这起愚蠢的事件,他的梦想不能倒在这里。雅特丽,阿尔兰,等着我,伊路德暗想。终于,他抵达了那间外观上与其他会议室一模一样的房间。伊路德没有急着进去,相反,他屏息聆听起门内的声音。
·
“我亲爱的妹妹,阔别一年之久,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当维多利亚回到学院时,便有人恭敬地告诉她前往教学楼的顶层。她不想抛下自己的同学,但被迫这么做了。因为有人告知她圣帕尔米亚第二王子齐格飞·冯·维特斯托克就在教学楼等着。
自己必须向他俯首,任凭他羞辱。维多利亚清楚地直到,自己没有违抗这位哥哥的能力。想要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同学,只能这么做了。她立即动身前去教学楼,那位哥哥讨厌等待。
当齐格飞出现在面前的一刻,维多利亚意识到这个人未曾变化丝毫。他长着一张可以称得上帅气的脸,在宫廷设计师的帮助下由华贵但又不过度张扬的玉石衬托着。他在帝国内部的评价很高,但维多利亚知道,这表面之下隐藏的深深暴虐。
因此她欠了欠身,得体地回复:“兄长大人,别来无恙。”
“哦,不不不。不要这么多礼,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是,兄长大人。”
维多利亚咬了咬牙,与心意完全相反的话语从口中吐出。还是这么的令人作呕啊,我的哥哥。
“在开学的时候我曾经派了几个人来和你友好交流,但我听说你残暴地拒绝了他们。这是为什么呢?他们可是我精挑细选才找出来的,你这么做让我很伤心啊?”
“...是小妹无能,理解不了兄长大人的真意。”
维多利亚已经决定,今日无论齐格飞说什么,自己都不会与他翻脸。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嘲讽自己一个人就好。
“真是好笑,维多利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静?我那个愤怒的妹妹去哪里了?那个面对我们的嘲笑,冷眼相待的妹妹去哪里了?谁改变了你?”
维多利亚平静地回答,一如她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