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过处皆黑

作者:衅铭剧 更新时间:2020/6/3 1:11:55 字数:4165

本来,川宿一直纠结于自己并非师傅内徒,曾也心声嫉妒,日里不免对自己多了几分讥诮之心,直到此刻方才知晓师傅的良苦用心,也是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姐。

这下篇的天罗地网里边写的东西正是川宿琢磨多年却一直苦寻无果的,那袖弩和线本来应该是一起应用的,却是少了一个枢纽,这个枢纽便是那用于发射的东西,此刻看到这下篇上边的针一下子就豁然开朗。

这针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针,其实在书中刻画得有些像一个铁线球,铁线球系着那细小银丝一起发射而出,在接触到墙面或者一些硬实的地方变回牢牢抓住,这便形成了一条线,那多布置一些这种线,正好是书的名字,天罗地网,但书中是否暗藏玄机,川宿就是不知道了。

“刚才写回信的时候我顺便看了一下师兄的信件,你回去后就和师兄说,小妹已然知晓,但叶家之事也可以先不管。”

川宿却是听出了一些其他意思,这师姐是直呼自己家为叶家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归属的感觉,想来还是有些猫腻,回头应该与师兄说上一句。

“哪怕不是师姐吩咐,川宿也必定竭尽全力,近日城外多股兵力汇聚,城内又是暗流涌动,怕是有多方势力贪图座上之位,师姐也当小心才是。”

川宿说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自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正是那银丝。

“方才进来听闻师姐琴力大进,却是川宿坏了师姐雅兴,还让师姐崩断了一根琴弦,这便给师姐算作补偿,此地川宿不宜久留,还是先走了。”

郁馨并未拒绝,毕竟这琴弦价值也不便宜,既然有了东西替代,这自然要收下,这也不怕寒了师弟的心。

川宿又是笨拙地爬出了墙,心情也是十分不错的,毕竟故人重逢,难免心中激荡。

接下来就只要给圣山再传上一封书信便可了。

.......

步端嫌那铁物太过沉重便是暂由一间当铺保管,交了东西也交了二十钱当做保管费,免得回来时候那老板耍无赖,说是这东西本是自己的,需九出十三归。

这铁块虽然在这年头贵重,步端本也看不上眼,但城中现在看不到一家好的铁匠,这才想着捡了回去交个川宿处理,毕竟川宿学的便是这铸造行当与那玄奇之学,应当能够打把趁手的兵器。

今日显然并不是布局的好时机,这一切也要等到清明之后,也就是再过三天。

步端这次就先回了川宿的居所,根据步端平日的习惯,这每日里都是要练剑的,只是最近一直奔波,剑术都荒废了许久。

他是知道自己剑术造诣上的桎梏在哪的,和身法不同,剑法可不是靠死记硬背能够磨炼出来的,师傅也一直诟病步端的剑法,有形而无实,碰到不曾见过的招式和一些出其不意的路数那便会落了下风,这在徐青欣身上也得到过应证,虽然短短三招,却是高下立判。

走过了两段青石小巷,又看见那间破庙,这是步端来到上京的第一间居所,这里边虽然破败,但却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就是那地板走得有些不踏实。

这庙门前站着一队人,一看也是宗门子弟,身上没有带任何刀兵,走得是暗器的路子,为首青年边上的一个长发披肩的人走了出来,见到步端的时候脸色还有些惊讶。

“没想到步端兄也是来了上京了啊,看来也是呆山上怕了,怎么,步兄也对这设擂选贤之事感兴趣?”

步端却是比那人更惊讶。

“故常你怎么在这,我记得你那不是一直都隐世不出的,怎么还反问我了。”

“这位是?”

那为首的青年却是奇怪的看了一眼故常,又仔细打量了步端一番,感觉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出了那遮去了面庞的黑巾斗笠,也就没有什么和他人不同的地方,但这也让他奇怪,这故常是怎么认出对方来的。

“噢!是昔年路过长溪镇在山脚下认识的一个酒肉之交,简单说,也就是我兄弟了。”故常一脸笑嘻嘻的,还带着坏笑看着步端。

为首青年唤作席自如,此刻更是怪异的看着故常了,这酒肉之交浊清难辨,怎么像是知音会面了。

“既然是酒肉之交,你且先去交谈便是,只要不误了事便好。”席自如轻轻拍了拍故常的肩膀,又俯身在耳边低语了一句。

步端看着这两人,一人说着悄悄话,一人煞有介事点头,皱了皱眉头。

“好了,步端兄,找间上好酒馆好好喝一杯,老规矩,这客你请了,我知道你那老师傅大方。”

故常一路小跑过来,嘴里讲着令步端实为叹服的厚脸皮的话,却也是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也好,这午饭正好也还没吃过,先找个好的酒家。”步端道。

“那还等什么,走啊!”

随后,这故常便是拉着步端的手一溜烟跑没影了。

新开的酒家,名字就叫新开的,这地字号包间里边,故常十分熟练地和着小二抱着菜品,要的还是上好的黄酒,手里也是学着不知道和人的手法,正在一下一下扑扇着一把小折扇。

“这今日可真是热,昨日里刚添的衣裳,今天里又是脱去了,真是恼人。“故常坐着,又很没形象地把一条腿给踩在了椅子上,另一边腿还跟着抖了起来。

“饭菜已经点好了,我这连日奔波,还未行过方便,先失陪一会。”步端却没听故常多说,按照以往来说,这家伙在菜上好前都是没个好形象的,只有到了吃饭的时候才能正经聊聊,所以也就接着上厕所的名来开脱一下,正好步端也需要这么做。

酒馆里,一阵阵琵琶声响起,不知道是谁弹的,这一首哀思愁竟然弹奏得抑扬顿挫的,无心听者只觉美妙,这有心听者也只能听出那哀思,却不知哀思为何,但知晓韵律的人却听出了别的味道。

宫商角徽羽,五音对八门,这开头出了个羽调便直接冲着死门去的,实在阴险。

步端对这琵琶的音律并不懂多少,到现在只能听懂师兄的箫和师妹的琴,但也都是靠着死记硬背,这琵琶则是没有太多涉猎,顶多就听师傅弹了一次叫啥十面埋伏的,那暗藏杀机的感觉和这个平声平调的没法对比,这时也就没有任何感觉。

故常坐在里边也是没有什么变化,脸上神情保持不变,但心里却是想着这人是对自己来的还是步端兄,这琵琶在来之前便是一直在奏的,这会儿自己和步端一来便是兵出险招,说是没过节那是不可能的。

“好一个羽断魂殇,且再听听这曲造诣高低。”故常一边喝着桌上的纯白开,一边自言自语道。

要说这京都里边那么多酒家,偏偏被他们遇到了黑店,真是让人十分不愉快,这几天里边去了好多酒馆,都没有这情况,故常一时间又感觉这锅可能要给步兄来背一背了,毕竟这步兄身上必然带了不少钱财,抢了他比抢了一地主没什么区别。

这边又看着小二一脸谄媚又淡然的神情端着一盘开胃小菜走了进来,这黄酒也是送了上来,可故常愣是没吃过一口,只能静静等着步端回来。

步端回到包间里的时候看着满桌的菜,这才暗道对方这海量。

“步端兄。”故常挥挥手。

步端一脸疑惑,故常又是挥手,步端这才凑过头去。

“步兄,我和你说,这间是黑店,冲着你来的。”故常并未确定,但话要夸大说,好引起步端的警惕。

哪知步端却是平静点头,淡然拿起了一壶酒,那敦敦敦便是半壶下肚,看傻了一边的故常。

“步兄,你没会意吗,我说的....:”

没等故常说完,步端便是抬手制止了下文。

“我知道这是黑店的。”

“那你还?”

“没事的,这一路过来,去的酒家全是黑的,习惯了,但他们那我做不了什么。”

这话说的很是自信,这让故常翻了翻白眼。

“我说啊,步兄,这才两年没见,怎么连半点警惕心都没了。”

“并非如此,只是我知道一件事,当初那件事后,家师也曾与我说过这用毒的道理,那无色无味毒怕酒,那有味的毒却是一口能喝出来,这也就不用怕了,现在看来,这桌上的也没有问题,只管吃便是。”步端浅笑,拿起了筷子吃了两口,等了一会后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故常这才动起了筷子,却在吃的时候抱怨这抱怨那的,这让步端真的想一走了之。

“两年不见,你这性子还是没变,真以为没有毒能撂倒你?”故常撑着脸,小口扒拉了几个菜,那兴致完全是没了。

“你也别说我,刚刚你说的那个酒肉之交让人误会去了,我虽不在意名声,但平添了一个滥交损友的名声也是不好受的。”步端道。

“嘁!他们哪知道这意思,人都说柴米夫妻,酒肉兄弟,柴米油盐乃是夫妻和睦根本,无酒无肉更不必说,连酒后胡言知其短的机会都没有,哪来的兄弟?”

步端不语,真就能被这故常说出了几个道道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就偏头听那琵琶去了。

“这好一会了,步端兄,你还没发现什么端倪吗,这要是再过一会还没什么事情,人可就冲进来了啊。”

故常稍微整肃了一下表情,认真道。

步端则是疑惑偏头,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故常在面前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你这千杯不倒的,就是酒后记性不好,怎的刚说的事就忘了,这家是黑店啊,你听一下,那琵琶奏的可是抽丝调,这听个一时半刻便是要出问题的。”

步端却是笑了,从袖子里边掏出了一根短笛,这笛可是师兄送的,步端其实很喜欢音律,但一直吹不出个调子来,这时候拿出来不知道要干什么。

“步端兄,莫非?”

步端听着故常的话,点了点头。

“莫非步端兄正好善于此道?那可太好了,你给对面吹回去。”

步端又是点头。

随后,故常只感觉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生来虽不俊朗却偏生天妒英才,今日个要做着笛下亡魂了。

外边却是破门进来了一个人,生的粗犷,胡子拉碴的,一脸凶相却眉目带笑。

“这位客官,不知小店何处亏待了,若是那琵琶奏得不好便撤去,何必为难小店的生意呢。”

大汉笑着,两手握在一起,做着商量的礼。

“不必不必,这琵琶奏得不赖,只是少了陪衬,都说筝鼓和鸣,有仄有平,我这琵琶与短笛,谁人能匹敌?”

步端还是清醒着,却说得像是醉话,做个样子给这个大汉看。

“那客官是不愿配合咯?”

大汉脸色沉了一些,身背到身后不知道要拿出个什么东西。

“哎哎哎!内啥,我说,我这兄弟酒力不甚好,还请见谅,我们等会儿吃足了便走。”

故常出来和了个事,主要不是故常怕事,只是这两日里,京城内除了一些跳脱的门派闹事,其他的诸多门派都保持着一个默契的平衡,这里要是再闹出事情来,恐怕要深陷其中了。

只是故常没想到,从自己与步端会面以来,这局早就陷进去了。

大汉这边听着也是出了门去,这才看清身后那一杆大的出奇的擀面杖,恐怕擀的不是面,怕是人肉馅。

“步端啊,你真是冲动了,虽然是他们先动的手,但我们暂时还没什么事,也不用那般对人把。”

故常的立场一变再变,步端真想翻个大白眼给对方。

“不是你和我说动手的吗,怎么现在又为他们说起话来了,我这里一路来碰到的黑店不计其数的,也没什么事的,就你大惊小怪的,刚刚还不是听你的吗。”

步端难得露出一些坏笑,又是举杯。

故常则是尴尬笑了笑,不知道如何作答。

“好了,吃也吃了,还是先走了,本来还要些事情想问一下你的,但现在看来,这地方也不踏实,改日再说吧。”

步端起身,挥了挥手,付了二两纹银在柜前,人则是继续往着川宿的住处走去。

柜台前的掌柜则是一脸不怀好意,心想这条大鱼钓不上来,却是懂事,这还多付了一两,想来也是知道破财消灾的道理,还是暂且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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