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昏谈

作者:衅铭剧 更新时间:2020/6/11 23:23:46 字数:3487

夕垂阳挂露玄彩,前陌灯花照良烛。

山出残月画白鬓,遥见愁人不归家。这个黄昏,城里的人已经少了,毕竟清明时分,外出祭扫昏时归,大多的人还在回来的路上,想必回家时也是疲乏了。

尤甫生被步端一路搀着来到了城中一处高处,师妹郁馨本来是出不得门的,可今晚也意外的准时到了。

“师兄,这一圈都已经布置好了,就是尤师兄的那车进不来了。”川宿在楼下边高喊。

“没事的,师兄等会自己会处理的。”郁馨坐在楼檐边上,已经架好了琴,巧笑嫣然的对川宿回了一句。

“师兄,稍后等事情结束了,那些人都给你处理。”步端微微抬起剑,心中一时间有些激动,但又有一些其他不知道的情绪。

这三人自从拜入同一师门起便是分地自居,白日里偶有闲聊,步端和尤甫生多是喝茶,这师妹却是一个人蹲在那山脚的林檎林里弹着无名的曲。

这时候,三个人一同在这高处,也都很默契的保持了冷静,其实都是很期待,但毕竟接下来干的是杀人的活,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这爪山和圣山的恩怨今日恐怕就要了结了,师傅当年放了衡陆流一马,倒是成了现在这般景象,也不知是好是坏。

步端似有所感,回头看去。

“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那徐青欣。

“本来就说好今天你来找我的,既然你没来,那我就不请自来了,反正你们那拜帖我是没收到。”

徐青欣站立后方,手上握着剑柄,那细软的长剑绕在腰间,又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下方那些已然狼藉不堪的贼人窝点。

“这位是?”尤甫生满腹疑云,问着步端。

“宫里来的。”步端简单作答。

徐青欣闻言看了一眼尤甫生,又看了一眼尤甫生腰间别着的那两把乐器。

“这两把乐器好生眼熟,不知是何处所得?”

尤甫生愣了愣,也是看了一眼腰间的箫和尺八,这才一笑。

“这箫乃是当初入门之时家师赠与,这尺八是昔年下山借酒时有幸得之,不知道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徐青欣笑了笑不去回答尤甫生的问题,转而又问向了郁馨。

“我素有听闻叶妃乃是圣山三徒,今日一见也不意外,只是为何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功力?”

步端只感觉这徐青欣真的是话多了,虽然此时自己在这上京算是客场,但这主人家一声不吭闯进客房还问这问那,也是令人有些烦扰,也就站了出来。

“徐姑娘,其他的话我也不好说,步端知道姑娘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但今夜之事与你并无关系,希望不要从中作梗。”

徐青欣听了十分不悦,这什么叫做从中作梗,估计就是挤兑过来的话。

“无妨,那边街杀人的事也明朗了不少,我知道不是你做的,这爪山的人也是皇后一直头疼的问题,如果你们能和他们对上,我倒是乐见其成。”徐青欣双手抱胸说道,缓缓摘下了脸色的面罩。

川宿这时候也走了上来,手上拖这十分冗沉驳杂的银丝,将银丝挂到了一边的栏沿上。

“哎!师兄,什么时候开始,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川宿明显有些兴奋。

看着突然有些跳脱的川宿,步端表示理解,毕竟今天四个人一起合力的情况太少了,上一次已经记不清是多久了。

“等外圈的最后一盏灯熄灭。”步端淡淡道,同时打量四周的情况,在街道的墙壁之间泛着淡淡的银光。

这些银光都是被川宿隐藏在地面上的银丝,最后都向着一边的银丝聚拢,只要用力拉扯一下,这些埋伏在地上的银丝都会瞬间绷直,立马就能封锁住这片区域。

川宿微微颔首:“只是我这银丝还没有做到登峰造极,拉扯起来可能会有些吃力,到时候还是麻烦师兄了。”

步端点头回应,先跳了下去。

徐青欣是紧随而上,毕竟这里面就只有一个步端是相熟的,待在那边也是无聊。

城楼上,郁馨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拿着一张小帕子,轻轻擦拭着古琴的琴弦。

尤甫生笑着从后面走过来,跟着是川宿搬出了一张小方桌。

“来,师妹,师兄给你看个大宝贝。”尤甫生背负双手,笑意渐浓地一步步走了过来,在川宿摆好的方桌前席地而坐。

郁馨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叠好之后放在了琴的旁边,这才缓缓转过头来。

尤甫生看着郁馨这番举动,不由得心中一酸,想当年师妹在山上虽未有过多言语,但却是没有多少拘谨,今日看来倒是有些生分了。

“来,猜猜这里边的是什么?”尤甫生强行压下心中的诸多想法,一脸笑意地拿出了一个布袋子。

川宿在一边笑而不语,这袋子里的东西他自然知道,来之前还吃过几个。

却不料郁馨忽而狡黠一笑说到:“既然是师兄带的,那师兄自然知道馨儿喜欢些什么,我猜不是枣子就是柰子。”

尤甫生顿时没了玩心,没办法,这随便就能猜出来,生活的乐趣都少了,随后就直接打开了袋子。

“看来我走的这几年里,步师兄还是没忘记帮我打理那一片林檎林,怕是这几年没人吃,山下的老农们都乐开了。”郁馨笑着,随手拿起了一颗柰果,放在衣服上随意擦了一擦就直接放入了嘴中。

川宿不明白这师兄妹三人真实的感情,毕竟在山上的时间太少了,对他们的性格也只能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大师兄话唠且腹黑时不时就捉弄人,二师兄沉默且干练但一聊起来,那话也是不少,三师姐寡言但很随和,平日里就喜欢在林子里静坐或者弹琴,所以这时候的川宿就有些拘谨了。

尤甫生看到了郁馨的举动不由得怀念,旧时也是这样,郁馨这吃甜食的迫不及待还是没变。

“哎~在这等着真叫个无聊,这天才堪堪昏沉下去,此刻正是万家灯火,只是可惜了今年的春节已经过了,要不然还能看见那飞天的火和游水的灯,这里的高度看着正好美妙。“川宿发牢骚道。

尤甫生自然不知道这京中的风景如何,毕竟少有出山,这头一次听川宿所说也是新奇,还怪起曾经的郁馨不曾说过这上京好时节的景色。

此时,京内有名的兰亭高台,各峰的峰主都到齐了,这里楼做塔骨,所以算是这上京里最高的楼了,这边正好能够将整个上京一览无余。

“你看,这中间这一圈,除了那韵朝春的地界,基本都被这群小子包围了,真是好大手笔,圣山的人真当是敢想敢做,都不怕被怪罪下来。”九曲峰的枉窑峰主靠着栏杆很没形象的大口喝酒,只是话里透露出的是说不尽的酸味。

其他的峰主只当是这老小子喝醉了,这种没气量的话都说出来,真是不怕人笑话。

“昨日我已经和祁王家说好了事,祁王透露出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这次设擂之中至少有两个猫腻。”天当峰的羽愁峰主说道。

羽愁一席话顿时引起了座上众人的好奇,一个个皆是不说话,等着羽愁的下文。

“其一吧,便是这王朝暂时要易姓了,只因这新皇年幼,皇后本身无心持政,要在最为看重的人里,挑出一个暂时代为打理朝政,但那穿龙袍的人却只有一个。”羽愁说完,等着众人慢慢消化了话里的意思才再次开口。

“这其二便是谋反的事情,那封辱侠诏正是皇后亲自书写的,目的就是要我们这些江湖门派一个个涌进来,借着给小皇上挑选帝师的名头同时排除朝中乱党。”羽愁说完便满上了一杯酒。

千雪峰的峰主青恋是这里面最为年轻的峰主,也是唯一一个女峰主,这时候轻抚袖袍,拿出了一张图。

“好算计,这皇后倒是比那裘君的城府深多了。”青恋说着把图给平铺开来,又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道:“你们看一下,这端州地处偏远,前些时候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了很多开矿的工人,都有一些官家人督促管理,前几日又是有那么多王府的人把兵借进宫中,这这时看来这皇后对于那谋反的事情早有预料,那些兵和兵器恐怕早就是皇后策划好的。”

听了青恋这话众人不由得陷入深思,倒是一边有些醉意开始摇摇晃晃,看着就像是准备打一套醉拳的枉窑站了出来。

“想那么复杂干什么,不就是怕地下的地方官和乱党知道了皇后的打算,所以才借那些信得过的王侯世家的手进行征兵造器吗?这种道理我家努儿都知道,还要在这里瞎想什么。”枉窑说着就坐了下去,那屁股坐到地上可是掷地有声。

徐靖清听不下去这老小子的打屁话,但还是给枉窑留了颜面说道:“枉窑峰主说的很有道理,这些想必在座的各位也心知肚明,我们现在只是在想如何在这大局里面独善其身,这话哪怕现在是明说出来都不算丢人,毕竟这已经不是江湖纷争,而是朝野党争了。”

谁知道枉窑又是站了起来,毫无峰主威严形象地打了个酒嗝,又是摇摇晃晃的倒下去,直往那青恋的怀里倒去,青恋好歹是一峰之主,武功也算登峰造极的,一下躲了开去,枉窑一下倒了个空,直接倒在地上,鼻子有红了,比那酒糟鼻还要来的鲜艳,又是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睡了过去。

“这九曲峰的枉窑还真是没个心眼,做了几年的峰主了还这般不成体统,说好听点是无拘无束惯了,难听的我都不惜的说。”朝阳峰曦醇化直摇头,看着枉窑打着呼噜也是起身把其拖到了一旁。

“各位也不要因为这老小子坏了兴致,只管吃喝便是,难得七峰有六峰聚首,我们更应该珍惜才对。”徐靖清举杯道。

“好好好,应了徐峰主的意。”一直未曾开口的白夜率先举杯迎合:“难得有这时间,不如说说各位宗门内的一些趣事,这店家也不知道上碟花生米,看那枉窑醉不成样的,说些话总好过这些鱼肉下酒。”

之后,这席间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除了不沾一滴酒水的青恋峰主,大家个都是开怀畅饮,到了宴末也不出意料的全倒下,最后剩下一个一脸不知道吃了多少苍蝇的青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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