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想听听你的主意。”我费劲的说道。
老妈嘴角里还有饭粒，她眼眶泛红，似乎被我吓呆了。
“当然……”
老妈的眼神里，包含着无限温柔。
我走过去坐在刚才的座位上，之后双腿搭在饭桌上，用最熟悉的坐姿慵懒的坐着。
“我可以从头开始讲起。”我缓缓的开口，准备好要把自己的故事全盘说出来。
老妈盘着腿，歪着头看着我。她乱蓬蓬的一头棕发此刻顺着她歪着的方向垂直向下，一种淑女气质在我眼里来回打转。
“必须一个字不差，不然我会生气的！”老妈认真地说道。
我叹了口气，之后揉着太阳穴说道：“上半年开学一段时间之后，我打过一次架。年级里有个叫郑建的小孩，呃……就是后来指示别人把玲子带到山上的那个人。”
说着说着，我脑子里的画面开始涌现出来。
“那一天早自习，我的英语书里夹着三张照片。类似你的艳照……”我刻意在“艳照”二字加了重音，老妈皱着眉头，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过啊……”
“所以，那个肯定是刻意加工过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想以此来羞辱我。”我扶着脑袋接着说道：“他成功了。我可以忍受任何关于我的辱骂，嘲讽，挖苦。甚至也可以接受别人言语上的擦边球。但当真实的照片摆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是成功的惹怒了我。”
那一天，惹怒我之后，我想过拼拳头，然而失败了。因为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之后你就和他打起来了？你怎么能打不过他呢！”老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
“因为，那一天看热闹的人很多。在别人眼里，我当时就是那个可以任人宰割的沈落，每个人都可以玩弄我一下，甚至可以把唾沫吐在我的头发里来回搅拌。这种不用赔偿的娱乐节目，当然是人越多越快乐了。”
我语气平静，然而老妈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
“你是我沈若惜的儿子，哪怕是真的在这个井山市里，也有人会感到畏惧。凭什么你就任凭别人的侮辱！不行，妈妈晚上就给你出气！”
老妈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我拦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这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我之后也为此受到了制裁，主任给我的惩罚就是，让我在图书馆里做义务劳动。每天早晨，中午，放学，都要在图书馆里打扫卫生，维持秩序，管理书籍。”
那段不堪的记忆，没想到此刻竟然如此清晰。
“从那之后，我认识了图书管理员，陈佳。如果你听过玲子说过的话，你应该对她的印象比较深刻。因为她，我才开始接受各种各样的请求。”
我脑子里闪过了甄宁，林瑶，张玫琳，齐泓彦。
“有一个学姐叫甄宁，为了想和异性朋友亲近，从而想要接近他们的兴趣爱好。一个一点都不懂篮球的女生，为了他们而去学篮球。然而强扭的瓜是不甜的，于是我想找到问题的根源，接着顺藤摸瓜，找到了林瑶学姐。”
现在想想，我简直是个天才。
老妈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发现那帮男生其实和你说的林瑶学姐关系很近，对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和林瑶学姐的关系很近，这让甄宁学姐很烦恼。于是我的计划是，让甄宁学姐联合所有女生，使林瑶学姐被陷入整个学校的舆论中，让所有人都觉得，林瑶学姐就是个女表子。没想到这个方法出乎意料的成功。就连所谓关系好的那帮男生，也因为这些舆论从而开始排挤林瑶学姐。”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对于林瑶学姐身边这些不牢靠的关系，只要小风一吹，便四处逃窜。
“事实上，你的林瑶学姐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老妈说道。
“没错。事实上林瑶学姐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一切都不过是甄宁学姐她们暗箱操纵从而得出的杰作。”
这也变相证明，几句话就可以让一个人瞬间人设崩塌。
“但是，你也会因此而满腹罪恶。因为小落你不是那种坏人。”
我没有说话，而是点头承认了老妈的话。
“要我猜，你会因为你的罪恶感，从而想要去弥补你的林瑶学姐。你是不是后来又出谋划策，帮助了林瑶学姐？”
“没错。而这一次，为了扶这么一个出众的人上岸，我只想到了我自己。”我调侃地说道：“只有再一次让所有人的目光搬过来，林瑶学姐才能成功上岸。所以我又操纵了一次表白墙，虚造了一个猥琐渣男的形象，在表白墙上挂了一个星期。”
那一天之后，猥琐渣男的形象在我身上挥之不去。
老妈闻言，默默的流出了眼泪。
“小落……你为什么这么做……”老妈带着哭腔说道。
“我当然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且解决的很成功！”我自豪的说道。
“那……你这么做的时候，想过我吗……你身边的同学本来就会因为我从而对你十分嫌弃，你好不容易因为林瑶学姐的舆论能有个安生的日子，还能因为拯救了你的甄宁学姐从而让多人敬佩。但又为什么把自己扯进去啊！”
“我……”我喉咙有些发肿，然而还是艰难的说道：“因为，我不能这么做。我知道我之前的方法，伤害了林瑶学姐。但是多半伤害，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啊！”
我叹了口气，情绪也有些激动。
老妈捂着脸，眼泪一直往下流。
“然而这些都只是开始……”我接着说道：“拯救了林瑶学姐，便发现身边有太多的人需要拯救。同时，我也做过错事。这一次的事情，其实就是一次错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老妈把手放了下来，眼眶泛红的专注看我，于是我开口接着说道：“艺术节策划开始的时候，陈佳说让我帮助广播员排忧解难。于是我发现，广播员叶童对齐泓彦十分在意。然而齐泓彦喜欢陈佳。我接受了叶童的计划，假惺惺的怂恿齐泓彦多去缠着陈佳。然而背地里又去告诉陈佳，这次的节目策划，陈佳必须要独立完成。”
我好坏啊……
“然后，齐泓彦和陈佳的矛盾加深。叶童计划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陈佳彻底讨厌齐泓彦，也同时让齐泓彦对陈佳彻底死心。这两个人矛盾一旦加深，就会出现裂痕。两个彼此之前出现裂痕的人，是很难缝合的。即便是缝合，也会有痕迹。陈佳终于对齐泓彦爆发了。”
老妈静静的听着，表情似乎照比之前缓和了很多。
“叶童的目的达到了。然而我觉得这个计划并不完美。为了让齐泓彦彻底死心，我怂恿他，在这周五的联欢晚会上，对着已经对自己厌恶至极的陈佳表白。从而让他彻底受挫，从此一蹶不振。这样的计划才是完美的。”
我托着下巴，似乎遗漏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这其中，有个第三个女孩，就是小希。她默默喜欢齐泓彦很长时间，然而并不想向齐泓彦表白，也不憧憬和他在一起。于是，我给了小希一个机会，让她在那个联欢晚会上，看着齐泓彦被拒，之后自己过去安慰他。因为我知道，小希她不会趁虚而入，这样如果一旦失败，则是适得其反。同时，也算是给叶童一个机会。”
老妈沉吟道：“于是，那个夜晚，作战开始，而且很成功？”
我点了点头，同时并不想把自己的梦一并脱出。
“但是节外生枝的一件事就是，小希突然把目光转向了你身上，然后就是那个夜晚的后续？”
“没错。”
“我听玲子说，她等着你的答案，就在下周一的天台。是嘛？”老妈温柔的问道。
我没有回答，因为计划之外的事情，让我十分烦躁。
“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
“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其实本身并没有恶意。虽然一直在帮助别人，但是帮助的这些人其实都为同一个事情而烦恼。而且每两个角色交互在一起就会产生矛盾。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能够尽量的避免了所有人的矛盾。表面上也只有齐泓彦一个人受到了伤害。”老妈分析道：“所以，小希后续的计划，对你来说看上去像是惩罚，其实也是给你留下了另一种可能。”
我一愣，抬头看向了老妈，说道：“什么可能？”
“笨蛋啊，小希是不是喜欢齐泓彦？”老妈骂道。
“是啊……”
“想要让小希彻底结束这一场长时间的暗恋的最好方式，如果让你解决的话，你会给她出什么计划？”
我思索了一下，之后说道：“试着……接纳别人？”
“当然，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会用这种方式。所以啊，小希她只是按照你的想法，才对你表白的啊。她眼中能给她支撑的人，一个已经心灰意冷，另一个人却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她愿意接受你，愿意对你坦白一切，不正是一个新的开始吗？她重新开始，你难道就不能试着给她一点期待？”
我能给她什么期待呢？
“再者说了，小希这种孩子，从你口中虽然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其实是个十分努力又执着的孩子呢。”老妈开心的说道：“小落和她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有美好的回忆的。”
美好的回忆啊……
“当然，这只是老妈的一点意见。应该能给你一点思路吧。虽然你说的乱七八糟的，但是老妈也只能帮你分析到这里了。”
老妈说着，向我凑了过来，笑着说道：“但是，我的小落，肯定会有更好的方法的吧。毕竟脑子这么聪明！”
“我哪聪明，全是你笨了吧唧的智商。”我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会呢！”老妈突然摸了摸我的头，之后略带落寞语气说道：“但是小落身边漂亮的女孩子好多啊，突然感觉妈妈老了……又不知道玲子那个丫头又会怎么想……她仰慕的哥哥实在是太优秀了……”
优秀这个词还是挺适合我的。
“不可以伤害女孩子的哟，绝对不可以……”
老妈的语重心长，带着满满的心事，向我说道。
那一刻，我真的有种家的感觉。
“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