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自离开据点以后，亮已经向雪原深入数十公里。
和之前注意到的一样，大片雪地几乎被碎片打成筛子，有的雪松被拦腰截断，残骸表面都是冰碴。
随便找到一处结冰层，敲开冰壳，小心地处理破损的地表。顺着地表留下痕迹，亮很快就确定了碎片 的大致方位，仔细翻找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是的，空无一物。
亮摇摇头，转去另外一处结冰层，继续开始发掘。
同样，什么都没有找到。
“呫。”亮挖开冻土向更深处搜寻。可是除了草根和普通岩石碎块，土中只剩下先前某只倒霉的岩羊的残骸零星地散落。
“都跑到哪里去了？”亮的脸色有些难堪。
其实，就在返回据点的路上，亮曾经检查过一头雪熊的尸体。
当时魁正在和他分开行动，四处收集数据，所以没有看到亮将雪熊的尸体剖开，也就没能看到下一幕那有些异样的景象。
亮再一次仔细回想着…
那头雪熊大概两米高，筋肉盘亘，体型圆润。背部和侧腹有大量伤口，伤口表面的血液已经冻结，看样子刚死不久。
想必它在受到陨石碎片重创以后，还有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吧，不过最后还是因为受伤太深，所以一命归西。
当时只是看着创口的形状，亮就能想象出霰弹般溅射的碎片在雪熊体内打出一个个空腔的情形。
微微偏头瞥一眼自己的右肩，亮感觉伤口似乎不再那么疼痛。
想归想，亮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照例检查着雪熊的伤口，正打算起身离开，却突然感觉有一点异样。
依照正常的标准来看，这只雪熊似乎过于臃肿。像是肚子里塞了棉花，尸体的腹部微微鼓涨，倒真的有些像是做功拙劣的布偶熊。
或者，有的浮殍也是这副模样。
意识到问题可能并不简单，亮下意识地抽出短刀，打算剖开熊的尸体。
雪熊毕竟是『生存II』的生物，皮毛的坚韧程度不比之前的貓。
两三刀划开皮毛，刀锋顺着纹理破开小腹，很快就看到腹腔内的脏器。由于受损的缘故，脏器似乎有些充血，目测没有太大问题。
紧接着，亮翻开了肿大的那一部分。那里正好是受碎片损伤的部位。
亮想象中血肉模糊的恶心场面并没有出现。
出现在亮眼前的，是大量结块的肉瘤。这些肉瘤看起来极其扭曲，完全呈现出令人厌恶的不规则形状，表面像是血管一般的东西彼此纠缠，插入雪熊的尸体中，把腹腔撑得微鼓。
用刀戳几下，感觉到坚硬的质感。看样子，随着雪熊的死亡，这个玩意也随之被冻结在苦寒之中。
意识到魁可能还在附近，亮四处张望，发现魁还在盯着撞击坑发呆。
微微松口气，亮抬手将肉瘤一刀剖开。
一开始手感与切冰块有些相似。大概是还没有冻透，紧接着听到一声噗嗤的声响，有粘稠的液体从剖口流出。
看起来是脓水。里面还裹挟着一些冻状的东西，这让亮联想到组织培养里的愈伤组织。或者，应该说是死亡的细胞组织团。
无论如何，这都太诡异了。亮感觉到来自本能的厌恶感开始爬上脊背。
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肉瘤有什么自我意识，类似于脑的器官也没有发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更接近于一团肿瘤。
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将刀刃向内深入，手腕逐渐开始发力。
突然魁的声音远远传来。
“亮，你那边结束了吗？”
…………
…………
回想到这里，亮终于叹出一口气。
最后还是没有搞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似乎是病变组织，可是它的体积过于庞大，让人很难想象到它的成因。
如果它是在雪熊受伤后形成的，那么它可以在短短几天就长成这样，真的是天方夜谭。
唯一合理一些的假设，就是早在很久以前，这头雪熊的体内就出现了这个瘤状组织。
可是，雪熊究竟能否供养如此庞大的病变组织，实在让人感到怀疑。早在组织长大以前，雪熊恐怕就会因为疼痛与营养不良而死亡。
而亮很清楚，雪熊的外观没有消瘦的迹象，所以雪熊患病的可能性就会被排除。
思路完全回到原点。
其实，之前也有原路返回，重新去查看雪熊的尸体。可惜似乎有狼群从那里经过，所有尸体都被啃噬得不成样子，满地都是狼的脚印。
其中也包括那头雪熊。经过长时间的寻找，亮只找到它的一部分骨骼，还有粘在上面的零星碎肉。
本以为这么恶心的东西雪原狼会不屑一顾…没想到它们会全部吃光。
状态异常的狼群破坏了唯一的线索。
亮不得不在雪原上四处寻找同样出现异常的尸体。
类似的尸体很少。亮只找到一例。
有只雪狐腿部被击伤后在严寒中死去，它的伤口处出现了畸形的瘤状物，可惜体积不大，整个剖开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不过亮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雪狐体内找不到陨石碎片。
这绝对不是随口一说。如果只是大致看一眼，亮还会怀疑自己的结论，毕竟这太草率。可仔细搜寻数小时之后还没有找到，亮就不能忽视这个问题。
本以为可以找到一些陨石碎片作为样本，可是就 连这点小期盼也落空了。
这是离开据点的第三十四个小时。
亮几乎没有休息过。
靠在半倾斜的巨大古松旁，取出药品，亮开始给伤口换药。用来遮挡的防风斗篷在乱卷的气流中鼓动，肌肤有了麻木的感觉。
快速处理完毕，身体有了倚仗，力气慢慢有了一点恢复。
亮瘫坐着，感觉到思绪有些疲惫。
接下来还是继续寻找陨石碎片吗。
又要去哪里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