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收到信号,准备——”
趁着兽群骚乱的空档,数股绳索从城头垂落。
第三番队的队长率先缒下,此后又有十数人背着各式近战武器滑了下来。
“弓箭手留在箭楼上负责掩护,剩下的和我来。”他手中的单手剑颜色发暗,却依然给人十分锋利的感觉。
似乎是涂过什么特殊的药水。
“朔,我们一起跟着下去吧。”溃站在城头,望着不远处混乱一片的场景。
“有『蟻』躲在阴影里,”朔态度很坚决,“我不想和它再相遇。”
“可是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任务已经结束了。”溃摸着自己的盾斧。
盾牌表面的裂痕处理得很潦草,勉强可以使用,但是溃心里总是觉得难受。
聂,狷…
不知不觉间就陷入了回忆中……
“别露出一副沮丧的表情行吗?我怎么感觉你要哭出来了。”朔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我总是会想起他们,我控制不住…”溃的牙齿在打战。
“你够了…”朔的青筋暴了起来。
“喂,你们两个如果不下去的话,就留下来守城吧。”眼看朔就要爆发,突然有一个低的声音打断了他。
来人是一身长枪手的打扮,除了面部的面罩被拉起,他浑身上下都被铁甲包裹得严严实实。
“你是…第四番队的队长吧?”仔细辨认,朔终于把以前见过的某个人脸和面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之前在『宴』上和你见过见过一面。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来人点点头。“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第四番队队长,介。”
就在走上前的时候,介身后的铁枪和盾牌发出细碎的撞击声,不过他本人似乎不以为意。
“这里难道需要防守吗?”朔看看城外,混战已经开始了。
“他们都在城外,这里防御薄弱。”介摇摇头。
“这个是我的习惯,虽然看起来过于谨慎,但是我觉得有必要。”
“那么为什么找我们…第三番队呢?”
“都在城外,既然不需要加固城门,守城两三人就够了。”介从腰带上取下四个罐状的竹筒,开始向通往城头的台阶走去。
真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说话和挤牙膏一样。
看样子拒绝是不可能了,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
索性和他一起行动好了。
朔拉着溃,随着介的脚步往台阶处走去。
“我会在这里布置陷阱,你们就各自站在聚集地的一脚,如果看到红色信号弹升起,就在那里集合,遇到危险就吹哨。”
把竹筒敲进土地,不知道介启动了什么机关,竹筒里突然伸出一根长杆。
嘭——
地下似乎发生了爆炸,然后传来窸窣的摩擦声。紧接着装置内缩,陷入蓬松的土壤中。
从表面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异常。
“这个是什么?”溃来到这里半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异的装置。
“陷阱。”介捻起少许土壤,用指尖揉搓,“如果有什么生物触发了机关,它就会陷入土穴,然后被坍塌的土壤压得动弹不得。”
“接着竹筒内潜藏的小型信号弹就会被引燃。”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嗯。”
“快点各就各位。”介催促道,“还有三个地点需要设置陷阱,但是这是我的事情,而你们也该动身了。”
递给朔两个口哨,他立即转身离开。
“真是有够干脆。”朔摇摇头。
“走吧,我去东城头。”
“那我也去东城头吧。”溃跟在朔身后。
“介说过,我们要分开站。”朔把口哨塞到溃手心里。
“我知道你心里很清楚,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不要表现得这么软弱。”
“你手里的盾斧可不是为此而存在的。”
说完,朔看看溃,头也不回地离开。
…………
溃低头。
“我知道。”
他喃喃着,“可是我连保护同伴都做不到呢。”
这种脆弱的盾, 可以抵挡什么吗?在拼杀中,它或许只会被撕得粉碎。
一如那场噩梦。
看着朔渐渐远去地身影,溃闭上眼睛。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
…………
挲——啪!
耳际突然一声爆响。
一睁眼,满眼都是红烟。
怎么回事?!
猛地跳起来,从盾牌中抽出单手刃。利器出鞘的声音让他稍微鼓起了一些勇气。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过了多久?哪里的陷阱被触发了?
大量的疑问涌出脑海,溃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朔——”
没有回答。
忍受着刺鼻的硝烟味,溃摸下台阶。陷阱有被触发的痕迹,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四周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渐渐起风了,视野变得愈发清晰。远远可以看清教堂的钟塔,太阳正悬在塔顶,给塔身罩上琉璃般的光晕。
愿主保佑…
一脚踏进松软的泥土中,溃感觉不到有异样,但是下一秒,他立即沉了下去。
等到他反应过来,坍塌的泥土已经没至胸口。
有什么从土里钻了出来。
这个身影溃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是『蟻』。
溃屏住呼吸,顿时头晕目眩。
不假思索地摸出口哨,尖锐的哨声划破空气,如同声嘶力竭的尖叫。
快来人啊。
但是『蟻』已经冲了上来。
魁拼命举起盾牌,将整个人掩盖在防护之下。
重击像是铁锤一般砸落,隐约有清脆的碎裂声钻入耳膜。魁感觉自己举在的头顶不是一面盾牌,而是一架铁锅。
“哈啊——”
一声厉喝传来,紧接着是兵刃出鞘的清啸声。
“溃?”看到蘑菇般插在地里的溃,朔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看向退至远处的『蟻』,他重新握紧手中的刀柄。
[精锻钢刀(特制) 捕杀Ⅳ]
刚才的拔刀一斩,应该是发挥了这把太刀原本的威力的,但眼前这只『蟻』居然只是挥镰就把刀挡开了。
它的甲壳相当坚实,而且表面光滑,很难切开。太刀最不擅长对付这种角色。
这就是朔不想遇到它的原因。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朔紧紧盯着『蟻』的动作。
这玩意儿的发动攻击的速度相当快,只要进入它的攻击范围内,搞不好下一秒就会被锋利的双镰切开。
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占下风。
暂且只能把溃抛在一边,集中精神和『蟻』对峙。
直到介赶来为止。
压低身体重心,将刀收入鞘中,摆出拔刀的姿势。只有拔刀时的威力才能给它造成威胁,这就是朔和『蟻』周旋的唯一凭借。
此前因为没有防备,『蟻』的突袭多次得手,同伴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血债血偿。
朔的瞳孔略微收缩。
柔软的风再次吹起,撩起朔前额的碎发。
『蟻』看起来还在摩擦着触须,但是突然间它就跳了过来。
如果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朔一定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但是这伎俩早就被用得稀烂,就在『蟻』扑过来的同时,朔的刀也抽了出来。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劲道从刀柄出传来,几乎要把朔的武器震飞。
后退几步勉强停住,一甩刀刃,打磨得锋利无比的太刀再一次斩在『蟻』的镰肢上。
效果比一开始的拔刀一斩差得多。
侧身翻滚躲开镰刀的横扫,朔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再继续尝试。
除非可以结结实实一刀劈在它的腰部,想要靠自己一个人斩断『蟻』的身躯,完全是痴人说梦。
必须灵活一些…不能傻站着等待攻击到来。
用右手夹住刀背,朔拖着刀移动起来。
现在『蟻』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虽然不能拔刀,不过想要在腾挪中防御反击,就只能如此。
“朔,朔!脚下——”
还没等到朔做出反应,地面就已经开始下陷。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顷刻间,一只脚已经被土壤吞没。
怎么可能?陷阱应该被触发了才对,更何况这里根本不在陷阱的范围内。
有什么东西在土里。
它已经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