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早上离开的时候吗?”冷凌易说,“我把被子整齐地叠在床头,仅仅是因为看着比较顺眼,但我刚刚发现,被子落在了床尾,就算起火时被子变形走样,也不可能会从床头掉到床尾吧,除非.......”
“除非有人移动了它。”南向睁大了眼睛。
“我们可以想象,有人在屋子里翻找着有价值的东西,他翻开了被子,搜查过后忘记把被子叠回去了,不,他压根不需要做这些,他只需要一把火。”
“你是说,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很有可能,想想假如来人真的盗走了图纸,那他放一把火,便能抹掉证据,隐藏来意,那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你说你知道是谁干的?”
冷凌易点了点头。
“莫非......?”南向突然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冷凌易的双眼使劲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我们一起从北方来到了这里,一路上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那他手上的伤,也太凑巧了吧。”冷凌易凝视着南向的双眸,目光坚定而饱含深意。
“你真的是个小孩吗?”南向小声喃喃。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冷凌易耸了耸肩,回头望向废墟,看它在风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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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没有一朵云的踪影,星河璀璨夺目,这是一间简陋的瓦房,岁月磨掉了它的墙灰,裸露出的砖头凹凸不平,柴门裂开了一角,橘黄的灯光从裂口中投射出来,照亮了门前光滑的石台阶。
南向和冷凌易对视了几秒,伸手叩门,有人在房内答应了一声。片刻,门被缓缓拉开了,那人背对着灯光看着两人,面容难以辨认。
朱恩看着南向,沉默了一会儿,伸过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外面冷,快进屋吧。”
屋内的摆设很是简陋,一张凌乱的床,几把破旧的椅子,一个掉漆的衣橱,以及一张摆上茶具的短腿茶桌,便占据了屋子里大半的空间,很多大小不一的木箱和杂物,从墙角一直堆到柴门后。能站人的地方少得可怜,但好歹暖和。
“自从几个月前你接了商会的工作,就没来过这儿了吧。”朱恩笑着说。
“是啊。”南向叹了口气,“这里还是一成不变啊。”
“毕竟我一直一个人住着,连个来访的客人都没有啊。”朱恩耸了耸肩。
冷凌易站在柴门旁边,倚着柴门左右张望。他在思索着图纸会被朱恩藏在何处呢?那些箱子,要么可能就是那个衣橱。
“孩子,你想喝茶吗?”朱恩突然转过头,问冷凌易。
“好呀。”冷凌易轻轻地点了点头。
茶桌上茶盘里摆着两个茶杯,杯子洗得很干净,不沾一点茶渍,朱恩又从一个木箱中翻找出一个相同款式的杯子,把它和它们放在一块,用刚刚煮沸的开水冲洗一遍,随后满上清茶。
热气冉冉升起,伴随四溢的茶香。冷凌易搬着椅子坐在茶桌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热气升腾。
“砖厂的工作做得怎么样?”南向举起茶杯,吹散热气,小嘬一口。
“每天都做得太累啊,我打算辞工了。”朱恩说,“对了,那你的工作该怎么办?”
“违约金是一大笔钱啊,算了,今晚不谈这个。”南向苦笑着,“我们好像很久没一起喝过酒了吧。”
“那可不。”朱恩说,“自从来到南方,你就没和我喝过酒了,不过,我可戒不了酒瘾。”说着,朱恩站起身子,在木箱堆里掏出一个花白的酒瓶,他拿着酒瓶摇晃了几下,听酒水翻腾的清澈的声音。
南向舔了舔嘴唇:“酒是有了,那下酒菜呢?”
朱恩:“这个我这倒是没有。”
“不如咱俩去外头买点?”
朱恩略一思忖,挑眉道:“可以啊。”
南向将茶杯里的茶一口全部倒入喉中,站了起来:“那我们走吧。”
朱恩怔了一下,点了点头,从冷凌易身边绕过,和南向一起走向门外。
忽地站定在门口,朱恩回过头朝冷凌易说:“孩子,别四处乱跑哦。”
冷凌易眯着眼睛闻着杯口的热气,懒洋洋地回应:“放心吧。”
朱恩撇了撇嘴角,转身同南向离去,冷凌易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眼,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门外,一片漆黑,不见两人踪影,他举起茶杯,将温茶一饮而尽。
按照他们在路上预定的计划,南向会找借口将朱恩引开,冷凌易便借机搜查房间,南向美其名曰“调虎离山”,人们总是不会对年纪小的孩子心存戒心,这就是冷凌易的优势。
冷凌易首先打开了地上的一堆木箱,他翻到了各种酒瓶,翻到了成包的烟草与烟纸,以及一罐罐的茶叶,茶罐都摆得整整齐齐,酒瓶和烟草却凌乱万分,俨然是酒鬼与烟鬼的天堂。冷凌易又拉开了衣橱,映入眼帘的是不堪入目的景象,各种衣物堆积在一起,垒成一座小山。
冷凌易硬着头皮在衣服堆里翻找一番,甚至左右敲了敲衣橱,排除有暗格的存在,几经周折,亦搜寻无果。
重新坐到椅子上,冷凌易为自己满上一杯温水,陷入了沉思。
难道自己怀疑错对象了?可直觉告诉他没错的,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又或者朱恩把图纸藏在了其他的地方?这是最好的解释了。
冷凌易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也是,朱恩完完全全可以把偷来的图纸放在其他地方,总有地方比这里安全吧。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就算锁定了是谁偷的,三天时间要找出他把图纸藏在何处,也依旧有如大海捞针啊,冷凌易心里顿时没了底。
他望着茶杯发呆,眼前浮现出摇晃的火光,南向跪在地上无助的背影,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那个男人的的确确背负着什么,冷凌易很想帮他,不仅因为他帮过自己......冷凌易突然回过神来,他徐徐站起,走向朱恩的那张床。
咬牙一使劲,他将被子掀开,假如我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地方,是不是在寻找别人的重要之物时,潜意识地会以为对方会和自己想到一块了?
冷凌易卷起床垫,他发现,床板上空无一物,再一次的尝试,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