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这样。”冷凌易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泥鳅，仰起头一口长叹。
安格挠了挠嘴角，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他能让船不靠帆航行，还能开得比帆船快？这算什么邪门歪道，没有帆的船就不叫船。”
“那该叫什么？车吗？”
“没有帆，它就没有灵魂了。”安格摇头，“掌舵控帆才是水手的生命。”
冷凌易抿着嘴唇，没有应答。
“想当年我的理想就是有属于自己的一条船，但是混了半辈子还是一个水手。”
“大陆大小的运河我几乎都跑遍了，海也出过十几次。你知道海的尽头是什么吗？是终年不散的毒雾，一整圈，围着大陆和周边的海洋，海鸟都不敢飞过去，鬼知道那些毒雾什么时候会往大陆上吹。”
“不过听说船上资历最老的水手说，那毒雾自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从来就没吹上岸过。”
“我们最怕的，还是风暴呀。”
“......”安格叨叨地说个不停，而冷凌易始终面无表情地听着。
“行啦，我知道你现在听不下我的故事。”安格淡淡地说着，从身旁的包裹里抽出一支烟杆，在烟斗里燃起烟，深深嘬了一口，“你在担心你的那个朋友吧？”
冷凌易终于有了反应，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
“你这个小鬼，真不像个小孩。”安格缓缓吐气，面前顿时烟雾缭绕，“不过人就是这样，有权有钱的人互相勾结，无权无势的人相拥取暖，就算是你这样的小屁孩，也会为同伴考虑。”
“我不是小屁孩。”冷凌易依旧是面无表情。
安格大笑几声，又被烟呛得连咳几下，半晌他缓过劲来，幽幽地说一句：“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冷凌易眉头顿舒，他扭过头，看向安格，问道：“什么办法？”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就算救出了你的朋友，他也很难逃出费罗底。这里毕竟是商会的地盘，你朋友还有一份违约金没交哩。”安格说，“所以你不但要把他从监狱里救出来，还要想办法把他送出费罗底。”
“这我知道。”冷凌易若有所思，“问题是怎么救他出来，怎么送他出去。”
“关于怎么救他出来，我有个主意。”安格说，“我认识第三支队的一个狱警。”
“他会卖你这个面子？”
“怎么可能，我们没有那么好的交情。”
“那他会帮我们吗？”
“有钱就行啊，那家伙嗜赌如命，欠了一屁股债，早年我还在跑船的时候，他还曾欠我几块银币呢。”
“可我没钱。”
“但这可能是唯一能行的办法了，你只要能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安格压低音量说着，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看着推着手推车的那个人从他们身旁走过。
片刻的沉默，听到车轱辘咿咿呀呀的声音已然远去，他继续说：“从码头沿着河向北走，大约八里路吧，河边柳树会有一个铜铃，你不停地摇响它，会有一个人出来见你的，人们叫他老布迪，他专门帮人偷渡。”
冷凌易听完点了点头，顿了一下，说：“可说得轻巧，钱呢？”
安格耸肩：“这我没办法了。”说完，继续嘬着他的烟。
冷凌易撇了撇嘴，双手交叉置于脑后，身子向后一倒，躺在了地上，长叹一口气。
“果然，什么事都奔着钱去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安格语气平淡地说道。
冷凌易突然双眼大睁，猛地坐了起来：“我知道哪里能弄到钱了！”
“你不会想抢商会的银行吧？你这小身板，别人火枪一开，你就死透了。”
冷凌易白了他一眼：“不是抢银行。”
“那你想怎么弄到钱？”
冷凌易没有听到安格的话，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可是凭我一个人很难办到啊。”
“你要帮手？”
“嗯，人多力量大，这事才能成。”冷凌易转了转眼珠，“对了，那些小乞丐不是组成了一个组织了吗？有钱给他们赚，他们定然不会拒绝的。”
“什么！那群小乞丐？”安格瞪大了眼睛。
冷凌易努着嘴点了一下脑袋。
“我记得某人说过，就算死也不会想和他们那群无可救药的人待在一块。”安格笑着揶揄道。
冷凌易闻言眉头一皱：“形势所迫，这种勾当也只有他们愿意做了。”
“勾当？还说不是干坏事。”
“我说不是抢银行，又没说不是干坏事。”冷凌易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你果然不是一个正直的小屁孩。”安格调笑道。
“我不是小屁孩。”冷凌易再次强调。
安格把烟嘴放在嘴唇上，小嘬一口，又立马吐出烟来，说道：“所以你到底想怎么弄到钱。”
冷凌易嘴角一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