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这么认真吧。”安妮有些错愕。
凯撒激动的反应让有些不适应，这种魔药剧组里也用过。只能持续十二个小时，时间过了就会变回来。价格也不是特别高昂，在大学的魔药系只要一个银币就能买到。
阿妮特没心没肺的笑声让安妮和艾登对视一眼，也跟着笑起来。阿妮特不仅是精灵，还是一位喜欢女性的精灵。
凯撒涨红了脸，可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不是那么明显。否则他标准的博菲人血统带来的苍白肤色会让他的脸红一览无余。
“嘎嘎嘎……”吉温打破了尴尬，他那张涂满了油彩的小丑脸咧开一个惊悚万分的笑容。“你们知道谷鲁格人的复活节信仰的是哪位神灵吗?”
“你们人类除了太阳神难道还信仰别的吗?”阿妮特毫不在意，其实在她看来人类有什么信仰根本无关紧要。
“当然不是，我们博菲人是巨人的后裔。就算在巨人已经变得极为罕见的现在，我们也依然信仰先祖巨人王。”凯撒耸耸肩。他一米九的大个子很有发言权。
“谷鲁格人……谷鲁格…”艾登呢喃两声。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在以前听过。事实上，安妮也有类似的感觉。谷鲁格是渊国东面的小国。只不过中间隔着诺阿裂谷，渊国引以为豪的龙卫没法跨越这样的天堑才让它存活至今。
按理说一国的信仰代表着一国的守护神，祂们的尊名不应该被忘记。这些可以神降的存在可是战争中必须考虑的主导者。
“嘿嘿。”吉温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可他那撕开大半边脸的笑容实在是惊悚诡异。“他们的神据说只有复活节才会‘活’过来，平时完全不会响应仪式和祈祷。”
凯撒倒没什么，阿妮特却吓得放下了那盏灰灯。神明的异常通常意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祂们或许会驱使信徒举行一些诡异的祭祀。比如大量的活祭来填补失去的神性和神力，加快祂的复苏。
吞并渊国的那位‘永恒女王’就是这个时代公认最为强大的神灵。
“不要胡乱学当地人的仪式，它可未必会给你带来好运。”吉温说着，悄然从烤架上摸走了一只刚烤好的烧鸡。
艾登没有中他的计，跟着撮走了一块野猪肉。这是上次打猎的收获。他可是剧团仅次于阿妮特的好猎手。
“啊！你偷吃！”安妮发现了两个坏人的小动作，对她的哥哥目露凶光。
“这块是你的。”把肉块塞给妹妹的艾登堂而皇之地把最后一块刚烤好的猪肉拎走了。
阿妮特可不是素食主义者。实际上精灵也不是个个都那么爱好和平。被诈了一下的她第一反应就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的箭袋，抓了两下才发现武器挂在马车上。她叹了口气，谁也没规定不能抢烧烤。安静地把两串准备好的猪肉放到烤架上只是两串都更靠近她一些，至少坐她正对面的艾登肯定抢不到。
凯撒也学起阿妮特，准备拎两块猪肉自己烤。可他的不幸却先一步来了。舞台上的口琴音一声比一声低，这是说第三场演出结束了，在催促第四组上台。
“该死。”他咒骂一声，扭头离开了篝火堆。
见艾登还在偷笑，安妮立刻推了他一把，严肃地说：“我们也要去，你笑有什么好笑。”
“我笑我是中间上台的。”艾登一本正经地回答。
想明白问题了的安妮用那对大眼睛瞪了他一眼，重重地把那块啃了一半的肉排拍在艾登手上。转身就噔噔噔地跑向了化妆棚。
作为压轴剧目《凯旋的英雄》有着相当充裕的时间安排，等轮到艾登上场的时候这几块肉排都已经躺进他的肚子。
“生活的乐趣，嗯哼?”艾登冲吉温眨眨眼。
吉温还以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阿妮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你们俩就不能成熟一点，两块肉排至于吗?还编个故事吓唬我们。”
“这不是故事。”谁知艾登却突然板起了脸。“据我所知，谷鲁格人应该没有守护神。陛下曾想要派军队直接统治这里，却因为两地间交通不便加上谷鲁格缺乏想赢的利益作罢了。”
“群山中的谷鲁格。”吉温低笑一声，“通过各个峡谷与外界联通的谷鲁格。”
阿妮特感觉一股凉意从背后涌起。她完全摸不准这里的神灵到底是什么状态，又把那盏灰灯拿得更远了些。火光照耀下，她的表情里带着点恐惧。
她悠久的生命里见过了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邪神的祭祀仪式。狂热者剖开自己的胸腹把内脏倒在祭坛上，让自己的灵魂和生命一并飘向祭坛联通的那一方。
“你不主动进行仪式就不会招来神灵的注视。不是所有的神灵都能时刻注视着大地，这样只在特定节日‘复活’的神灵更没什么好怕的。”艾登耸了耸肩。他和安妮是旧渊国的贵族，这件事在他们这个组并不是秘密。
艾登和安妮也是他们之中最不敬畏神灵的人。
阿妮特没有接话，把面前的肉排翻了个身，目不转睛地盯着肉排烤好的那面。她依然离那灰灯远远的。
吉温把鸡骨头扔进桶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粘上油的手指。这也算是他的绝活之一，不论吃什么都不会蹭到脸上的油彩。
谁都没接艾登的话，三个人看着台上凯撒护着安妮同邪恶王子的仆役战斗。打斗半真半假，但也还算得上精彩。
按照剧情，等骑士和公主到教堂请求帮助的时候，邪恶王子就在教堂里等着他们。
“你该上去了。”阿妮特出声提醒。
“把这块留给安妮，再帮她烤一下。凯撒一块都没得吃。”艾登反过来叮嘱阿妮特，他把那块被他收起来的肉排推给阿妮特。“就当是你分给她的。”
等艾登走后，吉温和阿妮特互相看了一眼，都笑出了声。
“听说渊国贵族为了保护血统稳定，总是贵族内部联姻?”吉温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
“是这样，我在大学的时候学过关于渊国龙卫的知识。血统越纯净，力量越强大。”阿妮特也笑了，“艾登可能相当讨厌凯撒这个情敌。”
阿妮特默契地没有提龙卫可以通过晋升纯化血统的事。不过渊国各大贵族都沾亲带故也是事实。
两人看到舞台上邪恶王子一手抓着神父的脑袋一面咒骂贱民们的臭屁模样。几乎完全是本色出演。有理由相信他被剧团收养前完全是某个大贵族的少爷。
邪恶王子随手扔掉神父的脑袋，随意地打了个响指。手中具现出的冰剑晶莹剔透。
他完全不讲骑士精神，根本没做什么决斗礼仪。后脚蹬地，带出一串冰剑的光影。一剑就劈向凯撒的脖颈。
跟艾登对打戏是一种考验，因为这家伙每次都相当认真。
凯撒下意识一把推开安妮，背部就这样白挨了一剑。冰剑平滑地切开铠甲，留下一条充斥寒冷的伤口。
这样的伤害对凯撒这个高大的博菲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它却能让下面的观众发出一声惊叹。
没用全力攻击的艾登甚至还能一个侧跳抱住被推开的安妮，他让嘴角勾起一个极具嘲讽意义的弧度。
“谢谢你把公主送回我的怀里。”
凯撒差点就忘了自己是在扮演骑士，现在他恨不得把狗屎糊到这位好友的头上。
按理说每次戏剧都有剧本，可艾登这个白痴一旦进入打戏环节就全然自由发挥。每次都有新的气人花样。
凯撒充分展现出了博菲人勇猛的特质，巨剑挥舞间已经找回了战斗的气势。
可艾登没有被吓到，他见招拆招，时不时在凯撒身上添几道灌满寒霜的伤口。
……
阿妮特收回目光，不再注视舞台上的打斗。邪恶王子的巫术会在荣耀正义的骑士面前溃散，而越受伤越强大的博菲人正好可以完成重伤险胜的戏剧效果。
反正谷鲁格人不认识博菲人，他们只会沉溺于戏剧带来的乐趣。孩子们只会模仿邪恶王子的格调或者巨人骑士的勇猛。
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城镇的人们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多么辽阔。他们只会在欣赏戏剧之余咒骂剧团是强盗、妓女、还有小偷的集合。
诚然，就算是卡利斯也有真的沦落到那种境地的时候。毕竟卡利斯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高贵的宫廷剧团。
“艾登还是那么喜欢给自己加戏。说不定，他真的是个浮夸的王子。”吉温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邪恶王子’化作华丽的烟花而落幕。
“如果你来表演肯定比他们好。”阿妮特评价道。
吉温是凯撒和艾登的戏剧导师。
吉温笑着摇摇头，他眼神里带着一些唏嘘和少许的期颐。“我这张脸注定我只能演那些惊悚的角色。这可不适合展现给谷鲁格人。”
吉温来自于一个破落的流浪剧团，有些剧团会把孩子的脸划开专门扮演小丑。他那咧得过分的嘴可不是天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