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加入我们，艾登。”休莉脸上的表情很得意，因为艾登并没有考虑太久。艾登还不知道，他就是第一位身为龙卫的猎魔者。
“所以...没有仪式什么的吗？”艾登狐疑地看着休莉。一般来说这样的组织都要宣誓某些誓言之类的。得到神明的证明让人不能轻易背叛。
休莉眨眨眼，很明显没懂艾登的意思。
“我是说，不需要誓言？”
大火已经吞没了半栋教堂，热浪和噼里啪啦的火星几乎要溅到两人脸上。
“喏。”休莉把她手中的红金币扔了过来，被艾登稳稳接住。“这就是你的誓约，女王陛下的力量庇佑着每一位猎魔者。”
红金币在艾登手中发生了变化，印有玛茵女王的那一面逐渐变幻成了别的浮雕。那是一只捧着黄土的蓝色龙爪。
“猎魔者的红金币跟别人完全不同，它们会映照出猎魔者身份的证明。你永远无法丢弃或遗失它。不管你什么时候想要它出现，它都会出现在你的掌心。”休莉歌唱般地说着，她的语调有股猫科动物的特殊慵懒。
“猎魔者....”艾登低声自嘲一声，“你们会定时发布任务？用这枚金币？”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做一个猎魔者。可一个刚刚成年又不是贵族的家伙能做什么体面的工作？他甚至没有在大学里学过任何东西！
“你可以通过它加入猎魔者的聚会，它每天都在。”休莉手里把玩着她的那枚金币。金币上印着一个巨大的染血虎掌印。“你可以召集同伴，接受委托，甚至得到各种情报。”
感觉到身后的温度，休莉一把抓住艾登的后脖领，轻而易举地带着他从窗户翻出去，任由身后的火焰翻卷。艾登甚至只是感觉到一瞬间的热度。
“猎魔者可以在帝国内随意旅行。只是相对于帝国内的猎手，我们是大陆上的雇佣兵，是女王的触角。”休莉微笑着说道。
“也许我也可以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击垮我的祖国的？”艾登叹了口气。他对玛茵女王并没有太多怨恨，更多的是畏惧。
——不会有人支持我和玛茵女王为敌，就连渊国的遗民也因为对方平等的政策而几乎没什么反抗。更何况玛茵女王能堂堂正正地击败我的父亲。
“嗯....如果你想的话，其实这些在猎魔者之间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事。”休莉完全不在乎艾登的表情，她的语气完全是一副击败渊国就像定好的剧本的感觉。
“女王陛下真的那么强大吗？强到完全无法击败的程度？”艾登也有些不满地回敬，不过他已经用上了敬语。在一位强大的猎魔人面前还是不要讽刺玛茵比较好。
“我们不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神，她说过自己也许也会被击败，也有弱点这样的话。可我们从未见过她失态的样子。这方面的事也就没办法告诉你。”休莉认真想了想决定如实地回答。“女王陛下已经活了上百年。她不是神，却不会老去。”
就在这时，教堂被定格了。就连燃烧的火焰也被某种力量所静滞，包括它上方的烟也不再摆动。整间教堂像被冻结了时间。片刻后，它们全部化作了粉尘，没有丝毫征兆地崩解成了粉末。
艾登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命令大气把自己推开。这才没让那铺天盖地的尘埃把他淹没。艾登愣愣地看着休莉。这家伙反应超级快，在艾登还在愣神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十步之外了。
艾登看着休莉，欲言又止。
——是玛茵女王的意志。几乎不会有任何怀疑。只有狂信徒和神才会对崇拜其它神明的教堂充满敌意。在我看来那个双子造型还是很有趣的东西。可显然玛茵并不满意。
“战争，要开始了。”休莉目睹了那一幕，呆立了片刻，随后她的脸就被兴奋和狂热所染红。休莉紧紧握拳，她的体表又出现了一定的兽化特征。
“战争？你在说什么？”艾登忍不住问休莉。以他现在猎魔者的立场来看，休莉应该不会隐瞒。尤其是这种似乎每个猎魔者都理解的事。
“战争就是战争。”休莉一板一眼，“除非谷鲁格人能在战争中为我们展示出它的特别，那么这场战争也许会格外残酷。女王不认为拿同胞来血祭给『神』的残忍种族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喂！等等，你是说......”回想起教堂里看到的场面，想起被分尸的神父。艾登忍不住干呕着。之前没有反应实际上是休莉作为敌人的存在感让他忽略了谷鲁格人到底做了什么。
而艾希帝国方的反应也很激烈。她们似乎真的打着灭绝对方的想法在付出行动。
“等等！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可能有人会反抗祖灵，反抗守护神？为了这样一点就打算杀死他们全部？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艾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站那边好。他脑袋里想起的是神父接应他们进入小镇时那慈爱的表情。
“那你说为什么艾希没有神呢？”休莉的语言出奇的冷静。她的话语似乎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去思考的魔力。
每一块土地都有它的守护者。它们大部分是神灵，传说中的怪物或者别的什么。包括北地三国以及越过三国外的大陆诸国，生存至今的每个文明身后都有它们的影子。
不同文明的人因为信仰者的不同都会染上相应存在的特质，比如信仰渊国祖灵的龙祭祀就会拥有命令元素的力量。渊国的先祖也是从东方迁居到此后击败了周围虎视眈眈的本地神，在他死后，他依然化作祖灵庇护着渊国。
艾希帝国完全不同。她们狂热地追随着那位传闻活了上千年的女王，却不曾祈祷。艾希帝国有教堂，却只摆着一本谁都看不懂的所谓《圣约书》。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建造通天塔？”休莉用带有质问感的语气把语言打进艾登的脑袋。迫使他去思考所有艾希帝国人狂热和自信的来源。“可不是女王需要一个高高的建筑来彰显她的权力和支配欲。”
——通天塔...
尽管听说过这个建筑，艾登却从未去想过它的意义。一个活了上千年的统治者建立一座类似于渊京宫殿的东西一点都不奇怪。
可休莉这么一说，艾登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错误，甚至有了一些大胆的想法。他没打算把它说出来，不管对错，一旦失言他就会被眼前这个强大的老虎在心里记上一笔。
“暂且不论那个。”看着休莉越来越危险的眼神，艾登主动更换了话题。“接下来怎么办，我直接回剧团吗？你呢？”
听到这样的话，休莉才逐渐从之前那种狂热的样子里解脱出来。她眨着琥珀色的眼睛，宝石般的瞳孔里有着一种吸引人的光泽。她坦荡的眼睛里分明表达着她的心——她也不知道。
“不如我跟着你们剧团如何？有我在的话就算碰到先锋部队也不会被她们攻击哦。你们甚至可以在这个即将毁灭的国度里多体验几天谷鲁格人的生活。”休莉说着灭亡别人种族的话，却完全这样冠冕堂皇。这也是艾登所不能理解的部分之一。
——渊国被追杀的只有不愿意服从的流亡贵族。这或许是那位女王的格外开恩？
“我要怎么解释我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一个明显是艾希人的兽族？”艾登忍不住驳回，“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怎么看都是你们要引起的骚乱吧？”
“不要小看猎魔者。”
休莉伸出手指摆了摆，从挎在腰部的小包里翻出一支淡蓝色的药剂瓶，一仰头“咕嘟咕嘟”地就把里面的内容物喝了下去。
顿时，她琥珀色的眼睛就变成博菲人常见的冰蓝色。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一并消失不见。休莉的表情有些痛苦，她的脑袋两侧长出了一般人都会有的耳朵。
就算是大学也不会公开或者贩卖这种药剂，艾登从未没听说过这种连兽族兽化都能压制的药剂。
“如何？现在可以带我回去了吧！”休莉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虎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