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身后驶来的汽车呼啸间擦身而过。
这是一个初秋的夜晚,在几小时前,我和父母吵架,负气冲出了家门。
起因或许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样的情形曾经发生过很多次。但真正让我痛心的是我的母亲,她总是会用恶毒,虚假的事实来攻击污蔑我,让我心碎。而就在刚才,我和她仅仅只是因为一些琐事斗嘴了几句,她就大喊大叫的对我父亲告状说我推搡她,甚至说我打她......
“什么!你居然敢打你妈!”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罪名,暴怒的父亲冲过来,一个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我只觉得眼冒金星,似乎整个房间都在旋转。
“不!我没有,我仅仅是抱怨了几句。。。”
我无力的反抗,但显然父亲并不会相信我的话,他一脚将我踹翻,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抓起一根绳索,将我反手捆住紧紧压在地上。“今天就让我好好教训你。”
父亲对着母亲说到。
“去把家法拿来!”
“对!给我使劲的打,让他长点记性!”
母亲恨恨的回应,临走前还不忘先踹了几脚。
我当然知道他们所说的家法是什么——那是我从小到大的恶梦,自我记事起就一直陪伴着我成长的“好伙伴”。虽然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棒,但每次只要我做错事,或者父母心情不好需要撒气的时候,他们就会举起这根木棒狠狠的教训我,让我懂得什么是他们想要的,什么是他们需要我做的。
当然经过这么多年的使用它不可能一直完好,其间也更换过好几次,甚至有很多时候我因为忍受不了毒打,而偷偷将它拿到外面丢弃,但换来的却是更狠毒的报复,比如皮带的伺候。
那酸爽,从此以后我终于明白了——相比于父亲的皮带鞭法,棍棒敲打在身上的感受简直是仁慈的抚摸。
家法很快就到了父亲手上,在两人的夹击中,木棒很不幸这次没有撑过几下就断掉了,或许是因为离上一次的家法伺候间隔不久,耐久度恢复不够。父亲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熟练的抽出腰间的皮带继续挥舞着......
“不要!我根本没有碰到过她,我没有,我是冤枉的!”我哭喊着在地上左右翻滚,就算躲闪不了皮带的暴击,但是至少可以让母亲扇我的耳光无法准确的命中。
这样的疼痛虽然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但是我还是无法忍受下来,我明白在棍棒下我现在的丑态,但我也清楚也许我懦弱的内心永远无法能像想象中那样能坚强平淡的对待这些痛楚。
因为,越躲就会挨的越厉害。
“你还敢躲!”
母亲打不中气急败坏的干脆直接抬起脚踩跺。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联想到周星驰电影中身上着火被众人脚踩灭火的情形,可那并不好笑。
但惨剧并没有继续太久,混乱中或许是我运气好,也可能是因为父亲的捆绑过于着急,背后的绳索在翻滚间逐渐松散,我趁机抽出双手爬起身,然后一个健步打开家门冲了出去。
“有本事跑出去就别回来!”
背后的叫嚣声渐渐远去,我哭泣着埋头在大街上狂奔,完全不顾路人异样的眼神。
这样的事情当然并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发生的时候,我都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很怕我的父母,或许这只是因为他们打我骂我。但因为我害怕,他们就越打的厉害,如此恶性循环。
所以,今天我又跑出来了,再次选择了逃避。
我很清楚自己性格总是喜欢逃避,无法坦然的承受一切,然后让事情又变得更糟。
是的,这样离家出走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我最终还是得回去,毕竟现在不过是一个高二学生,我的一切还要靠父母来承担,包括生存。
慢慢的冷静下来后,我明白最后等待我的除了继续挨打,还会有彻夜的面壁罚跪等常规项目。
手背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抬头看看天,原来开始下雨了。
这时候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逃出了很远。街上已经不会再有人再多看我一眼了,他们急匆匆掠去的背影就像在嘲笑我境遇一样,让我感到一阵孤独。
我呆呆的看着雨水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面上,却一点都不想移动身子,虽然身上的衣服挺多,但出门时候并没有来得及穿外套,在这个靠近北方的城市中下雨后很快就让我感觉到阵阵发寒。
“也许就这样冻死了貌似也不错......”
“哈哈,明显冻不死吧,你这个傻子!”
喃喃自语,心中仿佛有另外一个自己也在嘲笑我,阵阵倦怠感袭来,伴随着全身冰凉我蜷缩到路边,倚靠着一根灯柱,意识在一片模糊中逐渐陷入黑暗。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乎全身都已经湿透了。朦胧间突然我听到了一声呼唤。
“喂,你没事吧?”
这是谁在叫我吗?我茫然的抬头,入眼一片花花绿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伞,一个男生举着伞蹲在我面前。
“你......是谁?”
他是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年龄的男生,一张无比帅气的脸蛋却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骚包,此刻正带着关心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完全搞不懂什么状况,这陌生的面孔,虽然其中夹杂着一丝莫名其妙熟悉的感觉,但我敢确定从未见过他,这是要干嘛?
男生看到我样子的时候似乎也楞了一下,他的眼神盯着我思索了好一会,然后做了一个十分意外的举动——将雨伞举到我的头顶,自己大半身却暴露在了雨中。
什么鬼?我被这操作惊呆了!
“没关系,我只是看你蹲在这里。”
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看到这个微笑的时候我仿佛刹那间内心触动到了什么,似乎那是一个很遥远的记忆,非常模糊,却能让我久久无法忘怀那种感觉。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谢谢,不用了!”
明明我和他完全都不认识,为什么会突然跑来关心我?虽然觉得怪异,但言语上还是很礼貌的回应。
作为一个已经十几岁的男人我自觉应该没什么拐卖儿童妇女的人贩子会找上门来,但据说现在社会上很多同性恋,这家伙不会就是其中之一吧,看他那伞,再看他那脸,我打了一个寒颤,清醒了许多。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溜掉,而且貌似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如果回去再晚了,今晚上的惩罚可能将更加难熬。
不顾身上湿透的衣服站起身来,我推开他举在头顶的雨伞,一路小跑冒着雨往家的方向奔去。
真是一个怪人。
背后,那人貌似并没有离去,仍旧举着伞在雨中看着我离去的方向发呆。
我不禁跑的更快了......
三天后。
在学校的教室,早读过后班主任推开门风风火火走进来,喧闹的教室顿时一片安静。
“今天,有一名新同学来到我们班,让我们鼓掌欢迎!”
我抬头望着讲台上的那个人,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睛中更带着一丝迷惑。
“我叫任云空。。。”
他看着我,还是那张英俊的脸庞,不同的是现在正带着一副自信的神情在向全班同学介绍着自己,不经意间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从中我似乎读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