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唐霓也不知道该回应啥，干脆就干笑了两声。
倒是唐然凑了上去，笑着问道：“爷爷，奶奶在里面吗？”
“里面做饭呢。”爷爷笑着回应道。
唐然便迈过陈旧的门槛，走进了屋中。
乡下约摸两百平米的老屋，迎面看到的首先是个大堂，青石地面，红漆柱梁，古色古香。
有着天井取光，偌大的厅室也不显得昏暗，明亮的光线从天井中照入，首先照亮了其中一盘盘的盆栽。
万年青，兰草，还有各种各样乡下人家经常种植，却又不怎么叫的出名字的花草，绿油油的叶子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出隐隐的白芒。
一切都是清新的气息，这就是农家里与城市间拥有的不同风景。
“这盆栽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啊。”
路过大堂，唐然心中默默感慨了一句，便朝厨房走去。
唐家的厨房，用的还是传统农家的土灶，两个黑色大铁锅并排嵌在砖石砌起来的灶台上，在柴火入口方向，还有一个堆柴的围栏。
唐家奶奶，正坐在围栏的旁边，专注地盯着灶台里的火焰。
见唐然进来了，便笑盈盈地看着他。
“回来啦。”
“嗯，带唐霓看完了。”在去山上之前，他们就已经来爷爷奶奶家报道过了，所以奶奶也知道唐然几人是去干嘛的。
“如此也好。”奶奶的反应和爷爷差不多，得知唐霓身世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坦白感觉有些欣慰。
“锅里煮着猪肉，放下酱油吧。”
唐然既然进了厨房，奶奶自然也不忘支使他做些事情。
“好嘞。”
唐然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果断应了一声，打开锅盖，腾腾的热气就冒了出来。
奶奶煮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香啊……唐然这样感慨着。
其实唐奶奶煮菜的手法和其他人大同小异，没啥大区别，唐然会觉得更好吃，更多的应该还是心理作用。
又或是唐家老宅的这口锅天生不凡……当然这种可能性比史明轩能坚持一星期不讲黄段子还要低。
咳咳……话说回来，有必要说明一下，唐家奶奶一直待在乡下，而唐然他们住在镇子，这种看似“虐待老人”的做法，事实上并不是唐爸不孝顺。
原因很简单，和大多数留守农村的老人一样，比起镇子里小区套房的生活，奶奶和爷爷还是更适应住在村子里。
绿色更多，打开大门便是鸟语花香的田野，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这里有他们相处了几十年的老朋友，还有故土难离的情怀。
反正唐家村虽然偏僻，但跟樱湖镇也就十几公里的距离，所以唐爸也没有强求两位老人搬到镇子里去。
平时探望起来，也并不麻烦不是。
解释这些的功夫，唐然已经帮着奶奶将猪肉出了锅。
说实话，现在猪疫全国盛行，猪肉大涨价，能够吃得起猪肉的人，都是“富贵人家”……这虽然不乏调侃的成分，但此时此刻事实的确如此。
按照唐妈幽默的说法，往日里猪肉没涨价时，杀个鸡鸭被邻居看到了都要问是不是过节，或者谁过生日，而现在猪肉涨价，鸡鸭反倒成了家常菜，大家就见怪不怪了。
唐然将猪肉端上了桌。
“啊，是奶奶厨艺的香气。”
闻到熟悉的味道，唐霓的一双眼睛就闪闪发亮起来，不顾刚出锅的滚烫，当即就一筷子夹了上去。
“小心烫。”
唐爸有意提醒，不过唐霓已经一口咬了下去。
舌尖明显被烫到了一下，不过唐霓却并没有吐出的意思，而是边烫边快乐地咀嚼着。
“你这妮子，还是这么猴急。”
爷爷在旁边摇头笑道。
“嘿嘿……”唐霓冲着爷爷傻笑着。
这种抢食的行为，从小到大她做过不下几千次，每次都会被长辈说，但她也每次都是……虽然烫得舌头疼，但是下次还敢。
兄妹两人对奶奶炒的、只要不是位列他们“禁食名单”中的菜肴，向来都是争抢相食的。
而四位长辈看着如此模样的唐霓，也是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小丫头，还是他们家那个熟悉的丫头啊。
然后，大家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唐然，意味深长。
如果……能够一直是他们家丫头就好了。
……
饭后，唐家兄妹走出了自家院子，在附近的田地里兜转。
在田埂上奔跑，在沟渠间跳跃，活脱地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久之后，两人逛到了一条熟悉的小河边。
小时候有两三米宽的小河，随着十几年的时间过去，竟然只剩下一条小水沟，两边原本河床的位置，都长满了单一的杂草。
“河水都快枯竭了啊……”
看着这条所谓的河流，唐霓不由这样伤感地说道。
“这就纯粹是条小沟了吧。”
唐然的语气也有些惆怅。
两个明明年龄不大的孩子，看着脚下小小的“溪流”，却是感到了物是人非的感觉……哦 错了，是物非人是。
“到底是被时代抛弃了啊……”
唐然颇为深沉地喃喃了一句。
唐霓听不懂，自然将他的所言归于装逼，翻了个白眼，往河里看去，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哎，有螃蟹哎！”
“这么小的水还能有螃蟹？”唐然有些怀疑，顺着唐霓的视线望下去。
好家伙，还真有一直螃蟹在石块间的缝隙中待着，一动不动停在那里。
而且还挺大的，有半个拳头大小……对于野生的螃蟹来说，有这种体型算是可以了。
“要不……抓了它？”唐霓的眼睛一亮。
“呃，你打算养？”
不怪唐然这样想，毕竟这螃蟹只有一只，吃是绝对不够塞牙缝的，那抓来的作用，大概只有养了。
想想以前唐霓的确抓过几只螃蟹来养，但毫无疑问……都被养死了。
倒不是妮子辣手摧花，她当时的确是尽心尽力地养了，但……还是养不活啊。
没有什么动物能够在小孩子的手里活过一个月时间。
然后……那些死去的螃蟹成为了炒米粉时，加在粉条里面的配料，属实凄惨。
等等……虽然一只螃蟹的确是不够塞牙缝的，但如果只是拿来当配料，就像是肠粉里面加鸡蛋一样的话，那却是完全足够了。
想通了这一点，唐然僵硬地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一脸馋相的唐霓。
唐霓啊，你变了，你小时候明明很爱惜小动物的。
而现在，竟然看着一只小小的螃蟹流出了口水，垂涎三尺……
真是，真是……太可爱了。
一脸馋相的妹妹和小时候爱惜动物的妹妹所露出的表情那是两个极端，这种反差萌戳到了唐然内心的G点。
吾妹真棒！
等等……难道我唐然是喜欢反差萌类型的那种怪癖男？
唐霓是这样，于盼晚也是这样……
咳咳。
唐然甩了甩头，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出了脑袋。
眼前这个可是自己的妹妹啊，虽然……不是亲妹妹。
“呐，你是想吃螃蟹了吗？”
看着仍旧在浅水石缝间一动不动的螃蟹，唐然挑了挑眉，向着唐霓问道。
“啊，呐呐怪真恶心。”出乎预料的，被唐霓嫌弃地怼了一下。
唐然一脸懵。
“你和你盼晚姐姐，不也是一直‘呐呐呐’的吗？老二刺猿了。”
“我跟盼晚姐姐呐，与你能一样吗？”唐霓瞥了一样唐然，似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啊这……”唐然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双标狗吗？
气冷抖，唐然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咳咳……
唐然心中腹诽着唐霓的区别对待，唐霓人却已经蹲下了身子，拉近目光紧盯着河水里的螃蟹。
“这螃蟹……看起来还是挺美味的。”说着，吸溜了一下哈喇子。
“你小时候不是很爱惜螃蟹这种小动物的吗？怎么现在就要吃掉人家了？”唐然站在一旁，一脸的嘲弄。
他可还记得，这妮子看到被她养死的螃蟹出现在餐盘中时那精彩的表情……
“唔……那是我小时候不懂事。”
“怎么说？”
“当时不懂螃蟹竟然这么好吃。”
唐然：“……”
你观点的变化也太颠覆性了吧。
不过……
“既然要吃，那你还不抓？”唐然看着跟那只螃蟹一样一动不动的唐霓：“等着它跑啊？”
虽然它待在那玩一二三木头人，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但唐然知道，一旦它开始逃跑而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它，在掀起淤泥弄浑浊了的河水中，再想抓到它就难了。
三个字——得尽快。
唐霓看着那只螃蟹，挣扎了许久，一张嘴巴皱成了“～～～”的形状。
“我……我不敢抓。”
唐然一瞪眼：“小时候你养的螃蟹，不都是你自己抓的吗？”
唐霓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道：“那……那毕竟是以前么，就像是以前的我，也不会看到螃蟹流口水一样。”
这个理由槽点十足，但是唐然却没有反驳。
这孩子越长大，胆子怎么就越小了呢？
不该啊……
“所以你打算怎么样？”
“唔，要不……你帮我抓？”
“你才刚刚骂过我，现在又想让我帮你抓螃蟹？”唐然手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说道。
唐霓啊唐霓，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
“你当我是工具人啊？”
“你才知道？”
唐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