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然就不算一般人吗？”
“么……各种意义上来说，还真不是。”
……
事实上，就算于盼晚她们真的想要跟上来，唐然也不会允许。
不论他平时在对方面前如何讨好迎合，在这件事上他都决不会有丝毫让步。
因为他现在很清楚，这山上所谓的祭坛绝不简单。
他不可能让于盼晚跟着自己到山上去冒险。
至于到底哪里不简单？又是怎么发现的？
对此唐然很有发言权。
因为就在此时此刻，他的脚正在不受他控制地往前走着。
他的脚上还有感觉，依旧能感觉到因为出汗而与jio黏在一起的袜子的触感，依旧能够感觉到踩到不平整的石阶上时，脚底板上传来的如同按摩般的舒爽感。
明明一切的感官都在，都很正常，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脚。
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牵引着他的脚靠近山顶，勾引着他走向那个祭坛。
他明知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想要倒退，但大脑的命令却一直被大腿所无视。
脑子：快跑！
脚：冲啊！乌拉——！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明知山上有问题的我却还在继续往前走，我果然是个勇者啊。”
他只能是这样把不受自己控制的大腿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把这次上山当作是一次英勇的探险，以此来抑制心中的恐惧感。
虽然他也清楚，“山上有问题”这个结论的得出也该归功于自己不受控制的大腿。
他并没有向于盼晚求援，因为在经历了与若月千寻父亲——若月树人的聊天之后，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着一些神秘的存在。
存在着神，那么鬼之类的，也可能有吧？
这山上怕是就有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他不能让于盼晚也跟着自己上去犯险。
一切，就由他自己来承受吧！
“年轻人，胆识不错。”
脑海中，突然有着陌生的声音响起。
唐然很确定这声音来自他的脑海，因为它出现得突然，而且毫无方向感。
好像在左边，又像是在右边，还可能在上面……总之，就像是来自天地间一样，不管世界的哪个角落，都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并且……这是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
总之很诡异！
人类绝对无法做到这种事情。
“哟，年轻人，不知道我是谁？”
废话，知道你是谁的话我也不用两条腿都在打抖了！
虽然腿在打抖，但这也不能阻挡它不受唐然控制地继续往祭坛上走去。
“你到底是什么？”
咬牙，唐然压低声音问道。
他没问对方是什么人，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可能是人。
“来到神坛，我便把一切都告知于你……”
那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如此说着。
“说的好像我能反抗似的。”
唐然恨恨地道。
他的脚，可还在不停地往上走呢。
不过他心中也是稍微松了口气，因为听对方说的话，大概是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让他上山应该是“请他喝茶”这种目的。
如此的话，他的生命安全倒是得到一些保障了。
当然……这仅仅是心里安慰而已。
自己已经落到了它手里，那么是杀是剐，基本也就是它一句话的事了。
终于，来到了山顶上。
“穿过面前那道红门吧，我给你看好看的东西。”
脑海中的声音又响起了。
唐然往前望去，就见到了在祭坛的边缘，有着一道方方正正的红漆木门。
“走过去吧，我给你看好看的东西。”
脑海中的声音又催促道。
唐然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像杰哥的名台词？
不过来到了这里以后，他的脚也就回归了他的控制。
对方放开他的目的唐然无从知晓，不过这种身体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感觉让他心中非常踏实。
在这个未知的存在面前，唐然知道他是不可能跑掉的，于是他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向前走去。
他迈动步伐，踏过了木门。
眼前的景象一瞬间就变了。
天上的云彩之间照下了一道耀眼的光彩，以一个微微倾斜的角度，准确地照到了他的位置上。
像是天气之子里面，阳菜走上天台后的场景。
不同的是，他眼前的世界完全变了样。
在光彩的照耀下，他脚下的石制祭坛大片大片的消失，最后只剩下他脚下的一点点空间。
而祭坛之外的世界，则在一瞬间的白茫茫后，变成了一座群山。
群山之中，唐然一下就注意到在一条小路上，一个中年男人正背着行李，拖着沉重的步伐前行着。
“这是你在‘秦慕灵’那一世时，外出寻找机遇的画面。”
脑海中，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
唐然瞳孔收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山中的那个男人。
不过下一秒，仿佛有一层云层从地下涌起，在唐然的视野中唰的一下扫过，世界又变了。
这一回，他出现在了一个古朴的宅院中。
他亲眼见到，穿着古老道服的若月千寻正站在院子中舞剑，而一个与刚刚那个男人极其相似的人坐在旁边的石阶上，眼神严厉地盯着若月千寻的每一个动作。
“这是你在‘若月千寻’一世时的画面。”
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唐然已经对它……不，应该是祂的身份有了猜测。
“你就是神吗？”唐然轻声问道。
“你们是这么称呼我的吗？倒也可以如此理解。”那个声音道。
“既然是神……应该能化形吧？让我对着空气说话会很尴尬的。”唐然又道。
“……”
你这样毫不客气地说话，会显得神很没面子的欸！
不过这位所谓的神竟然还真听了他的话，于下一刻在一道金光闪耀中，在他面前显露出了身形。
在对方的身影从金光中完全显露而出时，唐然就惊得一口口水喷了出来。
这位神的形象，竟然是一只傻傻的阿库娅！
“您……品味可真够独特的啊。”
即使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大危机，唐然也不忘吐出这口老槽。
“可真是个不礼貌的孩子。”
‘阿库娅’这样说着，化为了人形后，祂的声音也不再不男不女，而是转变成了和阿库娅一样的声线，脸上的神情也看起来非常威严，格外神圣。
但要知道，阿库娅这种生物，脸上的表情越严肃，就意味着越沙雕，而越沙雕……就是意味着越容易引人发笑。
噗嗤——
唐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我就是借着这神社中最威严的形象降临的……有这么好笑吗？”
阿库娅是最威严的形象……
噗嗤——
唐然又笑出了声来。
“喂，你够了啊，好歹我也是你们人类口中的神啊，好歹也是要点面子的。”
阿库娅忍不住了，脸颊微鼓，带上了生气的表情。
唔……这位神大人对人类的身体倒是适应得挺快啊。
“好了，我不笑了，你快点告诉我叫我上来的目的吧。”
唐然摊了摊手，颇为无奈地道。
突然之间觉得，这位神大人似乎……怪可爱的？
“咳，嗯哼……”神大人干咳一声，酝酿了一下词句之后，说道：“唔，刚才的那两场画面你应该也看清楚了吧？”
“那个……我的前世？”
“对，没错，你的前世。”祂点了点头，确认道。
“之前光头来这问过你的事情，想来他应该也转告你了，没错，你——就是异世之人！”
她伸出指头，遥遥指着唐然道。
有一种“你——就是天选之人”的既视感。
“所以呢，就算我真是异世之人，你准备怎么样？”
唐然自觉自己只是个平平常常的小老百姓而已，就算真如祂所说是来自异世，自己也不可能借着这个由头去报复社_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唐然并不觉得前世的事情会与今世的他有太大关联，他只是普通的高中生，想过好眼下的生活而已，平时与于盼晚一起洗洗澡啊、睡睡觉啊……咳咳，跟家人其乐融融、整整齐齐的就没什么大追求了。
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异世之人……就要杀人灭口吧？
希望这位神不是个气度狭隘的人。
“你似乎在想什么侮辱我的事情。”
“并不。”唐然当然矢口否认。
“好吧，我便有话直说了。”
神说。
“异世之魂，向来都是为天理所不容的，这是违背伦理的事情。”
“比起兄妹之间那啥更令人不耻吗？”
唐然反问。
“呃……也不至于，这不是一个性质的……别打岔啊！”
“抱歉，您继续。”
“真是的。异世之魂进入另一个世界后，都会打乱那个世界的生态，唔……或者说，打破它原本的秩序。”
“要是一般人也就算了，他们至多都是只轮回过三四次，前世的因果对今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你，唐然！”祂突然手指着唐然，气鼓鼓的似快要喷火般地说道：“历经千百次轮回，不但自己穿越了，而且还带着一堆的女儿！”
“你知道这对地球世界的秩序造成了多大的破坏吗？”
“唔……还真不知道。”唐然挠了挠头，他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已，怎么可能强大到能破坏地球正常运行秩序？
蝴蝶效应也不带这么扯的啊！
“你可知道，就因为你和你一群女儿的出现，使得本来应该在2012年发生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就此搁浅了，你该当何罪？”
“啥？”唐然蒙圈了。
因为他的出现，导致第三次世界大战没发生？
蝴蝶效应真这么可怕？
“可是，避免一次世界大战，这不是好事吗？”
“站在你们人类的立场上当然这么觉得。”神不喜地说道：“但我可是神，我所有顾及的不只是你们人类，而是整个地球世界的整体平衡。”
“本来第三次世界大战会爆发核大战，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核大战导致了大量人类死亡，少数的人类在未污染区里苟延残喘，与因为核辐射而变异的动植物进行生存资源的争夺，并于两百年后彻底灭绝。”
“一百年后，在核辐射中会诞生出一种新物种，他们有着比人类更加强大的学习能力与思辨能力，并且在仅仅五万年的发展中就会达到人类现有水平，于六万年后走出银河系，并且凭借科技突破维度界限，升入第四维，成就新一批的四维生物。”
“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神！”
“这种高度，凭借你们人类的能力完全不可能达到，而你的出现，是扼杀了新生物出现的可能！”
神的话令唐然很是吃惊。
这怎么整得跟个科幻小说似的？
“神，不会独善于人类，神的视野涵盖整个地球生态，以整个世界的发展为目标，而人类，不过是其中区区一环而已，如果不能为整体的发展所用，就应该被淘汰。”
“而你和你女儿的出现，却破坏了这个淘汰的规则。”
唐然明白了。
所以被神惦记的原因，竟然是自己让人类没能毁灭？
这个理由……属实有点大开唐然的眼界。
“所以，你现在要制裁我吗？”
阿库娅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一般程序上来说是该抹你脖子的，但现在事情有些改变。”
“改变？”
唐然挑了挑眉。
“引发这个改变的契机在你身上，但却是我令得它得以实现。”阿库娅笑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纯真：“那就是，因为你的女儿们的出现，使得我有些偏爱人类了。”
“按理来说作为神，是不该对任何一个，乃至一种生灵产生所谓偏爱的，但很无奈，你的女儿们实在是……”
“太可爱了！”
“啊？”
唐然这回是真的要崩溃了。
所以这个神变成阿库娅，真的并不单纯是“选用最威严的形象”么？
这特么阿库娅的形象完全跟祂本人吻合啊！
唐然的心中在吐槽着，而阿库娅却还在自说自话。
“你应该庆幸自己有这么一群天真可爱而又有趣的女儿，她们的出现使得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发展以外更有乐趣的地方，那就是——人性的快乐。”
“鉴于此，我可以放过你，也放过你们，你们可以继续待在地球世界上，但也请……不要变得无趣哦，哪怕老了也是。”
“要不然的话……今天所说的放过你们的宣言，我可是会收回的。”
说到这的时候，阿库娅还俏皮地朝唐然眨了眨眼。
“么……那我尽量表现得有趣一些吧。”
唐然略显无语地回应道。
“很好，我希望以后能看到更多关于你们的有趣事情哦。”
唐然无奈地点了点头。
简单来说，这位神大人，就是想看他跟自己女儿之间的大戏，所以特意放过了他们。
本来他们是要被诛杀的说……
“唔，破例放过了你们这一回，我也该回去领罚了。”神大人瘪了瘪嘴。
显然，祂也是有顶头上司的。
“那么，再会。”
祂朝唐然挥了挥手，整个身体如同被风吹起一般往后飘去，同时越来越虚幻。
“顺便告诉你一声哦。”
在即将消失之际，祂朝唐然咧齿一笑，嘿嘿道：“你的女儿们啊……都登门拜访啦！”
“啊？”
唐然还没搞懂祂这句话想要表达什么，眼前奇幻的光景就尽皆消失不见了。
祭坛还是哪个祭坛，脚下的石头还是脚下的石头。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场幻觉。
很快，他就明白神说的“登门拜访”是什么意思了。
在另一侧的登山路上，传来了少女们的嬉笑声。
是刚才唐然看到的那群少女，而此时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两位眼熟的人究竟是谁了。
若月千寻和秦慕灵那两个家伙！
而在唐然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也看到了唐然。
于是喜色溢出言表。
十几二十个少女齐齐欢呼雀跃。
“爸爸！”
她们的活动，就是冲着唐然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