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乡晨,男,十八岁,穿越人士,A级使徒,帝国特殊军官学校三年级生,目前正在禁卫军实习中。他不抽烟不喝酒,无任何不良嗜好,喜欢甜食。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晚上11点睡,每天要睡足8个小时。睡前,他一定喝一杯温牛奶,然后看20分钟的书,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绝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医生都说他很正常。
他本以为自己这六个月的实习期得在宫廷大门旁的值班室度过,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见到女皇两面,赚点以后出去了能吹嘘的资本。没想到第二个星期女皇陛下就要出巡,夜乡晨也被选为了随行的侍卫之一,与陛下接触的机会无形中增加了许多。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夜乡晨跟随着本部的长官登上了某辆火车,隔壁车厢就是女皇陛下。
此次出行并没有大张旗鼓,明面上的保卫力量只有两小队三十二个人,共计八名A级使徒,二十四名B级使徒。当然,这股力量也已经足够强大,如果操作得当,甚至可以颠覆掉许多中型国家。
夜乡晨和其他两名A级坐在离陛下车厢最近的地方,旁边是队长千樱的座位,但此时是空着的。她是副侍卫长,对面那支小队的队长是正侍卫长,虽然等阶稍逊,但二者并不相互统属。
“乡晨,你说队长怎么还不回来?”
坐在走道另一面的陈天马小声地问道。他是个不安分的,性格太过活泼,有时候让人相当受不了。
夜乡晨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嘴唇微动。
“步兵操典第一章第十三条。”
行军途中保持安静。
“靠,咱们都是军官,嚣张一点啊!”
陈天马的声音不大,但车厢里的各位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皱了皱眉头,有人则会心一笑。
见夜乡晨不理睬自己,陈天马开始了‘自言自语’。说是‘自言自语’,其实倒不如说是他一个人在那哔哔叨叨,大家都听着。
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带手机,无聊的很,听个话唠小广播也不错。随便听听,反正到时候被关禁闭的又不会是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天子太近而紧张的,只见那陈天马越说越起劲,从抱怨食堂饭菜不好吃,到吐槽大臣们对陛下的怠慢,最后有点口不择言地说道:
“话说当初青丘驿……”
“慎言!”
默不作声的副队长大人终于发话了,他是个很严厉的男人,是这支小队里唯一一个参加过战争的老兵,大家都有些怕他。
几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兵变,地点是在青丘驿的火车上。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远处农家的炊烟在缓缓升起,这在更现代化的地区已经难以见到了。火车稳稳当当地向远方驶去,车轮和铁轨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队长还是没有回来,这样的时间对于正常的谈话或者布置命令已经太久了。队长总不至于和陛下聊八卦去了吧,虽说都是女生。但她们一个是训练有素的禁军军官,一个是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夜乡晨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她们凑在一起谈论明星恋爱话题的场面。
话说回来,青丘驿呐……
有罪的,无辜的,多少人不值一钱地死去;卑劣的,崇高的,又有多少人从那时起踏上权力之巅。
某种莫名的情绪在夜乡晨心中翻滚,有关远大理想,也有关小民安康。
都怪陈天马那个混蛋,害的自己心神不宁,夜乡晨心里抱怨道。
副队长大人的通话器响了,刺耳的滴滴声加上闪烁的红光让夜乡晨觉得有点不舒服。和另一边的人简单地交谈了两句,副队然后便一脸严肃地离开了车厢。虽说他平时就这个表情。
车厢里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加凝重,没有人再发出声音。
所有人都影影约约地感觉到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即便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或者明显的迹象。
夜乡晨调整了下坐姿,椅子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其他人也都不自觉地跟着他正襟危坐,似乎准备随时哪个人站出来大喊一声“国家养士千八百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然后他们就拔刀冲上去,和另外那支小队或者别的什么人拼个你死我活。
不管上头的长官是想谋反还是勤王,干就完事了。
夜乡晨这时候想起来了,似乎只有他们这三十几号人知道皇帝出巡的事情。出发的时候普通的部队和安全部门他一个都没见着,首相等一众大臣也没有露面。帝京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气氛很不对劲。
更奇怪的是,夜乡晨这支新组建的小队几乎全都是新兵,甚至队长千樱也是上个星期才从外地调回来的,履历都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势力背景。另外的那支小队据说都是某些权贵安插在宫廷里的棋子,而且正侍卫长还被目击到与陛下有过争执。
夜乡晨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并且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剑柄。
这些新上任的大内侍卫们对历史上那些经典的宫廷政变实在是太熟悉了,几乎都是一样的套路:
皇帝突然改变行程,召集精锐,然后与将军密谋。
只不过发出命令的是不是皇帝本人就说不清了。
然而,无论发生什么事,夜乡晨觉得自己这样的大头兵被牺牲掉的可能性都很大。
一个小时前,他们的队长被女皇陛下的侍女突然召唤,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这是极其少有且怪异的情况。
夜乡晨吞咽了下口水,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昏沉,似乎有什么人在他的耳边低声细语,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看了看四周的同伴,他们也是同样的情况,紧张的情绪在无声地蔓延,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多。
弓弦被缓缓地拉到极限,蕴藏着的可怕力量随时会咆哮着宣泄而出。
咯噔一声,车厢的门被打开了。
千樱走了进来,雪白的衬衫上染着鲜红的不明液体,手里拎着什么东西。
夜乡晨的心也随之咯噔一下,他感觉自己几乎都能闻到门外传来的血腥味了。
“兄弟们,陛下有赏了啊!”
千樱走了进来,手里拎着的袋子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人头。
大家心里的某根弦齐齐崩断。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荣华富贵在此一搏!
“陛下万岁!”
夜乡晨握着剑柄猛地站了起来。
““陛下万岁!””
其余的侍卫们也跟着站了起来,硬是给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十几道炽热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千樱身上,有人激动到颤抖,但没有人畏惧退缩。当禁军们第一次手握剑柄的那刻起,就已经准备好用它来为自己夺取些什么了,荣誉、财富,当然也包括权力。
夜乡晨的肾上腺素在极短的时间内遍布躯体,榨取着每一个细胞的最后一丝余力,只等待着无所谓来自哪里的一道命令,便拔剑而起。
猝不及防之下,千樱被吓了一跳,脑子短暂地短了路,以为这群家伙要哗变。
“干嘛呢?!这是干嘛呢?!”千樱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后退了半步,“都放轻松点!陛下说了,这算公费旅游,我们是出来郊游的!不要太紧张!外围还有其他兄弟单位在呢!”
外面有其他驻军,都冷静点不要搞事!
实际上,外面是广阔的乡间平原,最多有俩骑着脚踏车的小片警。
车厢里的气氛从剑拔弩张到平静下来,只要了几秒钟。
好像刚才人人准备拔剑战斗的情况只是幻觉。
夜乡晨与陈天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和郁气。仿佛攒足了力气,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都坐下!吃馅饼了啊!这可是陛下亲手做的馅饼!你们真是积了八辈子德了!”
千樱打开手里的袋子,将馅饼按座位分发了下去。
夜乡晨也理所应当地分到了一块。
他有点尴尬,知道自己刚才是误会大了。
袋子里装的是馅饼,千樱队长衬衫上沾的是草莓汁。
夜乡晨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奇怪,太过激了。
而且大家同时这样……这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理学现象吗?
不会是有人在搞鬼吧?
千樱拍了拍夜乡晨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走出去之后,千樱趴在车厢外过道的栏杆上,夜乡晨也有学有样。
这个队长并不是很严厉的人,所以夜乡晨这群丘八们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刚才怎么回事?”
千樱问道,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手搭在夜乡晨的背上。
夜乡晨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并且讲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样啊,我会注意的。”
千樱说罢,但她并没有让夜乡晨回去,手也没有拿下去,而是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夜乡晨感觉到自己背上的温热触感似乎在微微地移动。
这是,在摸我?
不会吧?!
虽说上级对下级表示亲近的时候这样的动作并不罕见,事实上,夜乡晨在念书的时候就有一个老师和他说话时会手搭着他的背,他也不觉得这有何奇怪。
但是,被一个异性上司这样做,夜乡晨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
忽然,夜乡晨感觉自己被千樱捏了一下。
“小伙子,肌肉挺紧实的嘛~”
千樱紧贴在在夜乡晨的耳边说道,这让后者感觉痒痒的,脸也瞬间红了。
喂!队长!再这样下去就是性骚扰了哦!
然而,夜乡晨悲哀的发现,禁军里关于这方面的规定,似乎全都是在限制男性,根本没有女骚扰男这一条。
难道说,自己的清白就要这样毁于一旦了吗?
夜乡晨心中哀嚎道。然而疯狂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
“对不起,长官。御姐真的不是我的菜!”
“你在说什么鬼话?等等!你馅饼上有个爱心耶!”千樱忽然惊叫道,像是个八卦心熊熊燃烧的女高中生,“喂!这可是陛下亲手……”
夜乡晨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馅饼上的确有个很像爱心的形状,但,这只是巧合吧?
“哈?你也脑子坏……”
夜乡晨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样的对话太奇怪了。
自己和队长都是专业人士,怎么可能像高中生一样在这闲聊?而且自己居然会不过脑子地顶撞上司。
但千樱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继续兴高采烈地和夜乡晨八卦起她在陛下车厢里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