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话 帝国英雄

作者:空想能手 更新时间:2023/2/12 16:46:27 字数:4479

空旷的荒原上,曝尸人的魔兽队伍熙熙攘攘的前行,宛如一条蚂蚁的队列

隐藏于灰蒙蒙的阴云中,一艘空艇悄然无息的停滞。

『黑炎之歼灭者』站上了空艇的前端,一个迈步,一个挥手,流畅地泼洒出自己的魔力,没有多于的动作,就如同『黑炎之歼灭者』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首先是用黑炎构成的火墙进行包围,彻底的限制对方地面逃脱的手段。

而对于飞行的魔物,则再次挥手,将魔力大量洒落,黑色的火焰就像是一片餐巾一样的飘落,安静却快速的剥夺曝尸人一行的生路。

而在『黑炎之歼灭者』的身后,两名帝国士兵遵从长官的吩咐,把以老旧冬装为主,少量厨具及生活用品在内的杂物都扔了下去。

虽然用到了两个人,但是其实两人合抱这堆物品,一次就丢完了。

衣物被瞬间燃尽,金属的厨具被烧熔成液体后迅速的挥发成气体消失。

只三秒的时间,这些陈旧的积累全数消失,连同『黑炎之歼灭者』对『露娜』的回忆一般,一切都荡然无存-

至少『黑炎之歼灭者』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就如同『黑炎之歼灭者』一直以来所作的,无需为其哀叹可怜,无需抱持任何的感情。

即使『黑炎之歼灭者』对自己之所以出现于此处,亲手对『露娜』处刑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已是私情所致这点了然于心。

曝尸人和魔物们手里的魔法步枪微不足道的阻拦下,黑色火焰没有减损,黑火构成的帷幕已然落下,将下方的一切包裹其中,将荒原变成了一整片漆黑的火海。

一瞬间,九成的魔物被黑火吞噬,扭曲变形后崩解成细小的飞灰;剩下的一成则在曝尸人的无敌护盾的保护下毫发无伤的幸存了下来。

不过在火焰仍然包围所有幸存者的情况下,一但曝尸人魔力用尽,他们仍然得面对和前面其他魔物相同的命运。

而曝尸人所能坚持的时间,也不过是三分钟。

看着无论如何被魔物包围在保护圈内,已经没有活路的曝尸人,『黑炎之歼灭者』的内心终是起了波澜。

『露娜』为帝国付出了许多,却要被帝国之火焚尽,这就是她最后的结局了吗? -这么想到的同时,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巨大的压力向『黑炎之歼灭者』袭来,宛如之前自己所杀死的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身后,用质疑与愤怒的眼神凝视着他。

是的,『黑炎之歼灭者』心里明白,有更多功绩和付出比『露娜』更多的『英雄先烈』,他们与『露娜』不同,多数甚至还有着家人和更多的朋友,关系和『黑炎之歼灭者』更亲密的人也不少。

最后这些因素也都没有成为『黑炎之歼灭者』停下动作的原因。

不管是浑然不觉、愤怒不解,还是坦然面对的人,最后的结局仍然都是被黑火焚烧殆尽,没有任何的例外。

『露娜』当然也不会有例外,就算刚才一时为她哀叹,但是杀死她的想法却是没有任何改变的。

于是『黑炎之歼灭者』坦然地回头看向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回忆中的人们,一如往常的坦然。

『黑炎之歼灭者』可以悲悯,但是不会放过必须死亡的人-尤其是『混沌使徒』。

坚定的一瞥后,幻象消失,巨大的压力一扫而空,『黑炎之歼灭者』于是把视线重新放到了曝尸人身上。

在绝对的逆境下,曝尸人和魔物们的魔法步枪仍然在倾泻火力,只是就算中间没有了黑炎,魔法步枪的攻击还是被空艇本身的护盾挡了下来。

那副卖力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不放弃任何希望,充满勇气的样子,也像是-演戏一样的浮夸。

为了斩草除根,也为了和『露娜』再见一面,『黑炎之歼灭者』向前一步,主动跳下了空艇。

黑炎环绕在『黑炎之歼灭者』周围,让魔法步枪的弹丸来不及接触到他就已彻底消失。

在经过将近三十秒时间的下落后,着陆前的『黑炎之歼灭者』朝地面喷发了大量的黑炎,抵消落地前的动量的同时,也将自己周围的一大块土地蒸发。

就这样,隔着自己有如铁罐头般的头盔,两人久违的面对面了。

两人没有多余的关心,『黑炎之歼灭者』头盔上的像是窥视孔一样的红线光芒一闪,曝尸人的眼神也闪过一丝狠厉,一人抬起了右手,一人调转了枪口。

火焰率先窜出『黑炎之歼灭者』的掌心,曝尸人和魔物们步枪的弹丸虽然较晚射出,行进速度却比火焰还快上些许。

那瞬间,独自一人的『黑炎之歼灭者』,宛如身处弹丸所形成的倾盆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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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扣下板机,无数魔法弹丸闪耀之际,曝尸人回忆起过往,那是她第一次碰上中规模爆发,也是一场彻底的败局。

战略部精心规划的防卫布局,就只是减少些许损失的可笑计画,第一到第五防线在瞬间就覆灭,混沌的污浊气息笼罩这片土地,不管活物、死物都开始溶解、变异。

赤红的烈焰在不知从何处来的洪水中冲天而起;大地剧烈震动,但是先坍塌的却是漫天雷光的天空;身边上一秒还在激励自己的战友,在一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坨只能发出不明呢喃的烂肉-

一切的一切都让尚未成为混沌使徒的曝尸人感觉到自己精神世界的崩塌,就在绝望之际,『异象』中出现了『异象』-

数十公里宽的黑色火柱拔地而起,将曝尸人眼前的异象熔毁、燃尽。

随着之后更多黑色火柱的升起,天空停止了下落,就像是这些只是能量而非物体的漆黑火柱真的撑起了整片天空。

而那个和火焰同样漆黑的身影,也在此时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在这片满布混沌气息的大地上,有着二米五身高的『他』渺小的就像是雾霾中的一粒尘埃,这样的『他』却独自肩负起了整个人类防线的重担。

『他』,『黑炎之歼灭者』呼唤出一波又一波的火焰浪潮,抵消着同样漆黑的污浊混沌。

一天后,平衡被打破,混沌气息开始被回推,第三天时,混沌气息已经被推回了第一防线的防卫边界,混沌归于平静,人类又一次抵抗了败北的命运。

如同可以说是源源不断的混沌气息一样,『黑炎之歼灭者』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疲态,直挺挺的耸立在第一防线的防卫边界上,像是在宣示帝国的主权,也像是在展现绝对的自信。

无论如何,此刻的『他』都代表帝国表现出绝不退缩的决意。

那是漆黑的希望,这就是帝国的英雄-曝尸人是这么认为的,她相信同样目睹这种场景的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虽然在这片广袤、残破的大地上近距离目睹这副景象的人数绝佳超过百人。

战后,或许出自发自内心的感谢,也或许只是出于对这位看似无敌的人物的好奇心,曝尸人大胆地邀请了宛如身处另一个世界的『黑炎之歼灭者』一起吃饭。

出乎意料的,『黑炎之歼灭者』极其罕见的同意了邀约,并在曝尸人作为主厨的餐会上,毫无顾忌的摘下铁罐似的头盔,享用着曝尸人递上的餐点。

那是一张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面孔,深色的皮肤与长耳都直白的展示出『黑炎之歼灭者』身为暗精灵的身份。

更令曝尸人震惊的,是『他』竟然是『她』,这是一个无从挑剔的美少女。

头盔下的『黑炎之歼灭者』并不是什么钢铁铸成的冰冷机械,而是一个因为三天不眠不休的战斗而有着浓厚黑眼圈,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脸上写满疲态的一介『人类』。

唯一不同的,只有那双酝酿着烈火般觉悟的双眸,就像是黑炎一样,好似永远都不会被熄灭-

之后,曝尸人在之后的数十年便一直跟随着这位足以代表帝国的英雄,战斗至身体残破不堪,无法恢复,即使肉体需要不断承受剧烈的痛苦,她仍然继续跟随『黑炎之歼灭者』,并在每次战斗后,替『黑炎之歼灭者』准备一顿在环境允许下最丰盛的吃食。

虽然在战斗中能提供的帮助有限,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帮不上,但是希望这些餐点,能为这名少女英雄减轻些许的压力-那时的『曝尸人』这么想着,也这么持续着。

直到那天在场的幸存者大多死绝,自己也终于被污染,迈入了疯狂的那一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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曝尸人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眼前自己倾泄的弹丸都没入了黑炎的浪潮中,化作虚无,滚烫的死亡气息向着曝尸人袭卷而来。

今天的混沌也将于帝国之火的燃烧下败退-

『露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即使当下这个所谓的混沌就是她自己,她仍用真心的笑容,为人类的又一次胜利喝采。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露娜』终于摆脱『那个声音』的控制。

无论真实情况究竟是『露娜』的意志力终于克服了操控,还是『那个声音』察觉败局已定而抛弃了她,『露娜』在这一刻找回了自己都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就算找回了自我,魔力也即将耗尽,『露娜』也没有解除自己施加在魔物身上的无敌护盾,这是『露娜』守护魔物们的意志的展现,是『露娜』不能退让的底线。

我有帮上忙吗?我是一个好伙伴吗?我能被称作妳的朋友吗?

许多问题同时涌上心头,『露娜』想问,但又觉得背叛的自己不配询问,而自始至终都紧闭双唇。

在将近一分钟的漫长沉默后,『露娜』抚摸着身旁躁动不安的看着自己的狼型魔物,轻声低吟着道歉的话语。

下一秒,『露娜』魔力耗尽,周围的火焰爬上了她和魔物们的血肉之躯。

烧焦味和噼啪作响的燃烧声包围了『露娜』,意识快速模糊的情况下,『露娜』依稀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露娜』的嘴角弯了弯,黑炎随即覆盖了她的面容,快到让人分不清刚才的一笑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

只有『黑炎之歼灭者』凝视着变形的尸骸,心中了然。

黑色的火焰没有因为『露娜』的死而止息,他在等,等待着无比熟悉的那个敌人。

然后,毫无征兆的,尸骸突然炸裂开来,从中释放出大量混沌的污浊气息,它们没有被消灭,它们和黑炎交揉在一起,虽被抑制,却无减损。

很显然,这批混沌气息透过『曝尸人』的身体发生了转变,整片黑炎虽然囚禁了它们,剥夺了它们扩张的自由,却无法消灭它们。

『黑炎之歼灭者』并不感到意外,因为那个『神秘男子』先前已向自己说过-

「曝尸人只是个人肉炸弹,她只是负责破坏人类运输用的干道的弃子,而这个炸弹的引信就是曝尸人这个存在的死亡,所以妳得在干道之外的地方解决她,并让黑炎持续燃烧,抑制混沌之力的扩张。」

不过即使有那个男子的提醒,眼前的场景还是让『黑炎之歼灭者』握紧了拳头。

昔日的同伴,却沦落到变成了敌人的模样,悲惨的死去-这对『黑炎之歼灭者』来说,是对自己战友的嘲弄与亵渎。

『黑炎之歼灭者』愤怒,却也无处可以发泄,伫立在原地许久后也只能松开拳头,带着一丝落寞、疲惫,踏着颓然的步伐走出自己设下的囚笼,回到已经停靠在地面待命的空艇。

空艇上等待着『黑炎之歼灭者』的军官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心情不佳,而尽量挑选谨慎的用词报告到:「『黑炎之歼灭者』大人,我们已经掌握了所有地底逃窜的魔物的行踪,需要我们开始行动了吗?」

『黑炎之歼灭者』看向军官,不喜不怒,麻木空洞的点了点头,而接获命令的军官也立刻向部下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空艇亮起耀眼的光芒,大炮连续击发的规律轰鸣声,就像是替曝尸人一行演奏了一首略微高亢、急促的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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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都无人类踏足之地,这里只有一片黑暗,宛如活物一般蠢动着的黑暗。

这里没有任何生命,即使在不断的乱数变化下,可能偶然会有生命被制造出来,或许有其他生物会偶然的闯入。

但是他们都会被消灭,或是被驱赶,这一刹那的误差,在这片已经变异已久的土地本身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无人能够踏足,愚者都将于抵达此地前崩溃而死。

一把被前人称作『圣剑』的巨剑耸立于此处与外界的边缘,一次帝国最为强盛的时期所发起的远征,终究没能让帝国踏足此地。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心,一个不存在任何形体的地方,那是一个裂口,一个最长不过三公尺,最宽不过一公尺的诡异裂口。

空无一物之处的裂缝,混沌的污浊气息从中不断的涌出。

在这无任何生命的僻静之地,一个声音响起,与曝尸人死亡之时同时发声。

「嗯?偏了?」模糊不清的多声轨混音自言自语般的说到,声音在每一处响起,就像是裂缝另一头说的,像是缝隙本身说的,也像是这片蠢动着的黑暗所说的。

「他改动了命运。」那个声音低吟着,就像在沉思。

「他又改动了命运。」那个声音再次低吟,向是不解,像是哀叹。

「又能如何?以『已知』作为武器的你,终究无法战胜『未知』,你的胜率依旧渺茫,放弃是最为合理的选项。」那个声音的声调陡然下降,说到:「你依然选择了战斗,那你将再次遭到击溃,『时之勇者』,你将再次遭到击溃。」

「以混沌之神之名。」

此言一出,一切都回归了原本的宁静,突兀的声音不再言语,裂缝仍持续流淌出污浊的气息,黑暗依旧在此地蠢动。

此地也依旧无人踏足,依旧不存在任何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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