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好像没有我出手的机会啊。」双手拿着铁杆长枪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人说到。
「能用优势解决对手是最好的,有没有出手倒是无所谓。」绿发女弓箭手接着说到:「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对方如此费心的破坏我们的交通工具,恐怕是已经请求了援兵 ,依照现在我们还有这么多A级的状况来看,应该会是流星战斧本人前来,现在大概只剩一点时间,要战还是要逃,该做决定了。」
「可以战,前提是A+级的那两位都要能来支援我们才行。」手持铁杆长枪的那人耸耸肩,接着说到:「要不先连络那两位看看?看看他们有 没有要来。」
「确实是需要询问他们的动向。」绿发女弓箭手从空间袋里取出通讯石,接着说到:「我来联络他们,你让车队先聚集起来待命。」
于是两人各自联络,从『副团长』的回覆,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该溜了。
只剩原来数量一半的马车,显然不具备在一、两个小时内载运二十多万人的能力,这点数量用来载自己人离开还差不多。
这种情况下,能作为主力的那两位又不同意过来,他们也就真的只剩下撤退的选项了。
「…该撤了,约束好手下,那些平民带不走没关系,不要像以前一样带不走就杀光。」绿发女弓箭手对自己身旁的那两个A级说到。
「不然会违反委托人的指示是吧?」手持铁杆的那人接着说到:「那你把那些露头的杂兵都杀了,我也会帮忙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组织撤退了。」
「好。」简短的回答过后,绿发女弓箭手已经把四根箭矢搭在弓弦上—
在他们又制造出三千人左右的尸体,让幸存的士兵完全不敢露头后,掠夺团的所有成员也都搭上马车,为了预防敌人追踪,打散车队开始撤退。
事实证明,绿发女弓箭手他们的决定是明智的,因为在大概一小时后,在不久前的温萨布茨战役把他们追得抱头鼠窜的『流星战斧』拉缇娜就和这批逃难 的平民相遇了。
只是眼前已经没了敌人的踪影,在身边又有着二十万人需要保护的情况下,拉堤娜也只能放弃追击,亲自护送他们前往库沙塔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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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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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发两天后,母亲带着二十多万的人民抵达了库沙塔鲁城,父亲、亚德里安哥哥及家臣们都出来迎接。
就算之前大家的神情都十分沉重,此时也是强撑起精神,挤出笑容欢迎母亲的到来。
大家情绪低落的原因也十分简单,那就是这次救援行动折损了北方守军至少五千人的兵力,更重要的是,一直能起到带头作用的卡必利欧爵士在这场战斗中牺牲了 。
这意味着我们家不但少了一名A级战力,也少了一名提供建议的参谋。
更让人绝望的是,这批队伍也是最后一批有能力回到库沙塔鲁城的北部部队,其他部队不是已经被掠夺团击溃、捕捉,就是已经逃出迪萨郡,似乎已经不打算 再回来。
这样的结果就是迪萨郡北部全面沦陷,连一支侦查队都很难在北部活动,与最有可能支援我们的库雷格斯侯爵领地的联系也被切断,更进一步降低了库雷格 斯侯爵家支援的可能性…虽然本来会来支援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太高就是了。
情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在如此紧迫的压力下,简单慰劳几句、安排难民居所后,大家就急忙来到会议厅开会。
比起温萨布茨战役前坐满的人,现在整个大厅都空了一半,更显得我们元气大伤。
父亲首先开口说到:「相信诸位都知晓消息了,掠夺团侵入迪萨郡北部,我们在那里不只是武装力量,连所有根据地和人民都被他们抢走了,他们接下来有很大的概率 会对东部或西部出手,虽然人民皆已撤离,可是我们也不能让掠夺团轻易占据我们的城市,各位有什么建议吗?」
一片沉默,家臣们显而易见的战意不高。
这时,没有动身回村子救援家人,而是传讯要家人先逃往库雷格斯侯爵领,自己则留在库沙塔鲁城中的弗莱爵士,开了话头:「堤奥涅大人,现在我们仍然 没有手段对抗掠夺团,北部城市全面沦陷也意味着我们失去了耳目,没办法轻易锁定掠夺团的位置,如果掠夺团选择留滞北部,继续坚守库沙塔鲁城才是良策。」
弗莱爵士接着说到:「只是我们仍应广布耳目,让东、西部不至于无法探听出情报,这样若是他们选择攻占东、西部,我们就有机会让拉缇娜大人施行斩首战术,逐一 击破掠夺团的各干部。」
「…东、西部不小,要能广布耳目,这一派遣最少就需要派一、两万人了吧,要能精准传讯甚至可能需要四、五万人,这大概也是我们现在最多可以动用 的兵力了,我们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派去牺牲。」父亲摇摇头,看起来不太认可这个建议。
弗莱爵士则是接着解释到:「并不一定要派遣士兵,毕竟没有受过情报或斥侯训练的士兵,与平民无异,派遣他们与派遣平民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你的意思是?」父亲似乎察觉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弗莱爵士则是面不改色地说到:「我们不一定要派遣士兵,我们可以派遣平民,发给他们通讯石和几个月的粮食。」
此言一出,家臣们也都面露惊讶之色,倒显得父亲和亚德里安哥哥的脸色平稳了。
「这是让领民去牺牲,领民不会同意的。」父亲回应到。
弗莱爵士回答到:「现在领民们都被困于库沙塔鲁城内,有老小者为多数,虽然近期有过收成,但是领民对手中余粮肯定感到十分恐慌,恐怕只要抛出数月 粮食,就足以让他们卖命。」
用群众恐慌的心理来招募! 这…这样难道不算是把人骗来,拿捏在自己手里了吗? 虽然我们确实处于困境,可是这么做也太过冷血了吧,尤其是说出这话的人还是我从认识以来就认为很忠厚的弗莱爵士,就让我更感觉到世界观的崩塌。
家臣们和我一样,也或多或少的露出质疑、惊讶的表情。
「这并不是让领民白白牺牲,相反的,这是在减少牺牲。」弗莱爵士接着说到:「卡必利欧爵士用自己的生命传达给我们一个重要的情报,堤奥涅大人和在 场诸位想必也都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掠夺团不能对平民下杀手』,至少大量的绝对不行,他们能用的手法大多都只是捕捉,无论限制他们的是什么,这都是我们的突破口 。」
弗莱爵士更进一步的解说到:「既然知道他们无法对平民下杀手,那么我们就算派出平民,最多也只会变成俘虏、奴隶,而不会丧失性命,比起白白损失兵力还好的多; 而且运气足够好,有一人成功在被俘后传递消息,或许还能得知掠夺团转运奴隶的据点,再从中知道对方的实际目的,找到更多突破口。」
原来如此,因为士兵失败就会被杀,所以派出不会被杀的平民就能减少伤亡了,听起来确实像是个好方法…吗?
这种方法我们从来没试过,不知道掠夺团到底会把这些平民当作士兵还是平民,也不能保证他们情绪来的时候会不会杀几个人撒气,把平民置于险境真的是可以 允许的事情吗?
对于现代人的我来说十分冲击的事情,虽然也让其他人惊讶,可是惊讶也只是惊讶,对他们来说,平民只是尽量不要牺牲,并不是绝对无法牺牲。
父亲也是点头说到:「如果是这种给予指示,并支付报酬的任务形式,确实可以减轻不少领民的不满,还能减轻士兵的损害来保存战力,或许,真的有一试的价值。 」
父亲居然也同意了,平常明明也没少说过领主要保护领民的话,只因为现在陷入了危机,就把自己说过的话直接抛在脑后,这样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真的好吗?
我们家族先是动用黑帮镇压城里的可疑人物,又舍弃了南方许多村庄的居民、东部的大半城镇,和其他贵族勾结,和黑市商人交易,最后还为了保存战力,让北部的居民自行撤离, 几乎不给任何援助…现在居然还要半逼迫的命令平民到前线进行危险任务…下达这些命令的我们家,怎么感觉那么像是『邪恶贵族』的做派呢?
…因为快要被逼到绝境,所以我们就可以不择手段? 可能只有抛开事实不谈,我们才可以把全部的责任都丢到从始至终压迫我们的菲洛利斯王室上。
但是实际上做出这些恶行的却是我们,虽然我们有苦衷,却不能表示所有为此无辜牺牲的领民就该理解我们、原谅我们…让人民牺牲,自己在后方享受安逸,这是『邪恶 』的行为,长此以往,人民必定会反对我们。
卡必利欧爵士牺牲了,因此我们可以说服领民『这是共同战斗,并不是把你们当作诱饵』,可是这是不够的,卡必利欧爵士只是家臣,家臣牺牲的涵义,父亲和亚 德里安哥哥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卡必利欧爵士的牺牲足以让领民理解,却不足以领民原谅,因为卡必利欧家族终究不是斯托诺瓦家族。
因此,我们必须拿出『态度』,不能只是龟缩在安全坚固的城堡里—
想到这里,我举起手。
我瞬间被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和父亲疑惑的眼神交会后,我开口说到:「父亲,我也有一个提案。」
父亲和父亲身旁的亚德里安哥哥似乎都有一些错愕,不过父亲还是很快恢复平静,问到:「这样啊,那艾格妮丝,妳就说说看吧。」
深吸了一口气,我尽可能平稳气息,慎重的吐出脑中构思的字句。
「比起可能会造成重大伤亡的方法,我认为不如抛出更有价值的诱饵,来吸引掠夺团主动靠近,让母亲藏于暗处,伺机出手消灭掠夺团。」
为了怕被中途打断,快速的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到:「这个诱饵必须有分量,最好是个拥有斯托诺瓦家族血脉的人。」
「父亲和亚德里安哥哥需要安排各种事情,也根本没有理由离开领地,所以不能成为这个诱饵。」
「这个人在战略上不能太重要,又要有理由离开库沙塔鲁城前往北部,还要是一个斯托诺瓦家族的人—。」
话说到这里,父亲和亚德里安哥哥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他们似乎猜到了我想要说什么,张口打算打断我。
「艾格妮丝—。」「父亲,我觉得,这个诱饵由我担任最为合适。」
我加大了音量,把心中所想说了出口。
这一刻,大家又沉默了下来,寂静到连旁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