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S级出手就是不一样啊。」用望远镜看着远处蒸腾而起的粉尘,莉奥娜玩笑中带着真实的惊叹到。
「我们要庆幸那个委托人只要求『驱逐』,而不是『歼灭』,不然我们的下场也差不了多少。」副团长平静的回答到。
「多亏『深红的境界线』大人还愿意通知我们一声,不然最好的情况也是变成几块碎肉了呢。」莉奥娜收回了望远镜,笑嘻嘻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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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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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夜晚•迪萨郡北部某处小屋)
「好~无~聊~。」莉奥娜大字形的躺在地上,手舞足蹈地撒泼着说到:「都说我们占尽优势之后,一定会被来一发大的,结果现在都几天了都还没有动静,这样我们不就白躲了。」
「对方好歹也曾是侯爵等级的大贵族,垂死挣扎的反扑也足以拉我们垫背了。」副团长看着面前的燃烧的火堆,平静的说到:「而且也才几天而已,帮手还在路上也不奇怪,这妳应该也都很清楚。」
「知道是知道,可是既然这几天他们都不会有反应,早知道我就跟那些佣兵一起去追杀逃走的人了,也不至于一次放跑二、三十万人了。」莉奥娜十分夸大地叹了口气说到:「每个奴隶都是钱啊,就算是秤斤论两的卖,二、三十万人也能卖不少斤,这波亏大了。」
「…为了这笔钱就露头才是真的不值。」在火光映照下打磨匕首的阿朗索开口说到:「我们一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下,那时我们就会被他们的探子死死盯着,几小时后我们就等着被『流星战斧』偷袭吧。」
「这倒是没错,不过现在的我魔力增长了不少,也没那么容易被杀啰~。」莉奥娜笑眯眯的接着说到:「上次又看见『流星战斧』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现在的我配合帕宁达,面对『流星战斧』已经不会再趋于下风,甚至可以稳压一头,不一定要再逃跑了。」
「如果只是对付她一人的话确实如此,可是如果他们找了其他外援,把我们包围起来,那情况就说不准了。」副团长说完后,继续凝视火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们还有这种外援啊?有的话上次怎么没把我们消灭干净,还让我们成功撤退,这不是给自己找难看嘛。」野牛族半兽人『史东』似乎很不以为然的说完,嘴巴咬向肉干,发泄般地用力咀嚼。
就像是为了打脸他一样,副团长放在自己身旁的其中一颗通讯石亮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被吸引,看向通讯石的眼神里都写满的错愕,因为他们都认出来了,这是当初在边境时被『深红的境界线』本人交到手里的通讯石。
那时候说的明明是『短暂离开迪萨郡边境时,可以事先告知』,没想到现在却是另一边主动发讯息过来,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种异常情况,不过就算是他们中最不聪明的史东,也都瞬间明白情况的异常。
除了史东以外的三人也没急着接通,而是立刻转头看向史东,无言的控诉着史东的乌鸦嘴。
只不过莉奥娜很快就笑了出来,不似其他两人冰冷的指责,单纯的对眼前滑稽的景象而笑。
「唉…。」副团长长叹口气,收回了眼神,拿起了通讯石,接通了通话。
「『深红的境界线』大人,很荣幸能接到您的亲自通知,请问是您或『摩尔家族』那边有什么指示吗?」副团长恭敬的说到。
「确实如此。」『深红的境界线』伊莲恩接着说到:「有人向『摩尔家族』发起了『驱逐白鸟掠夺团』的委托,委托内容已经由本家确认,并得到本家的同意,而我就是『驱逐任务』的执行者,这么说,你应该可以理解状况了吧?」
「……。」副团长在理解了伊莲恩的意思后,立刻就联想到了伊莲恩S级的实力,瞬间就像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寒意一样浑身一抖,沉默一阵后才回答到:「……您最多愿意放过多少人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尽可能的付出一切,争取您的宽大处理。」
副团长之所以在听到『驱逐』的瞬间没能放松下来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只要有一人没被消灭,成功逃出了指定地点,那任务仍旧可以被称作『驱逐』。
用更为直白的话来说,就是『要杀多少全由执行者决定』。
对佣兵来说虽然超额完成任务一般都意味着麻烦,可是对于一个S级强者来说,一次全部清场却反而比挑选几人放过还容易。
上次见面虽然能说上几句话,可是副团长其实和伊莲恩不熟悉,不清楚她究竟是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会不会顺手就杀光了自己这边所有的人,所以才会说出这种乞求饶命的话语。
「你不用太悲观,这次签约的人是『艾咪』,对方也不是『常客』,所以我们的合约签得很有利…嗯,现在说再多也只会让你惊慌,我就说重点吧—。」伊莲恩接着说到:「我会遵守当初的承诺,你们四个人都不需要牺牲。」
听到对方这种充满善意的说明,副团长也是松了口气。
「能得到您的保证真是太好了,感谢您能如此亲切地向我们简洁的说明。」副团长因为劫后余生的感觉,脸上浮现一抹轻松的浅笑,接着问到:「那么我们需要做什么来替您证明『驱逐任务完美完成』呢?」
「所有部队离开迪萨郡北部,前往斯托诺瓦领地的南方区域,大概就只有这样的要求了,我再从那些佣兵中适当的杀掉一些,这次的任务就是及格了。」伊莲恩回答到。
「迪萨郡北部?南方区域?不知道我是否误解了您的意思,请问您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离开迪萨郡,只需要移动到南方区域就好了?虽然我很满意您的安排,可是这样真的符合『驱逐』的定义吗?」副团长疑惑地询问到。
「你并没有理解错误,嗯,简单的向你说明吧,艾咪在合约的条文中动了手脚,把『驱逐范围』的『斯托诺瓦领』更改成『斯托诺瓦家族可行使统治权之领地』。」伊莲恩说到。
「啊~原来如此啊~呵呵~艾咪小姐可真坏呢~。」莉奥娜笑眯眯的说到:「这样由菲洛利斯王室接管的『迪佛斯堡』就不在规划的范围了呢。」
伊莲恩接着补充说明到:「不只是如此,按照菲洛利斯王国的领地规范,每个区域都需要划分出一个城市作为『主城』,占领『主城』就会被视为该区域的实质统治者,『迪佛斯堡』正好就是斯托诺瓦领南部行政区域的『主城』。」
「哈哈~我懂了~菲洛利斯王室和艾咪小姐都好坏喔~明明只占领了一个城市,却能在法律上拥有一整个区域的统治权,原来菲洛利斯王室就是为了这一点才一定要占领『迪佛斯堡』啊~。」莉奥娜不知道是在嘲笑斯托诺瓦家,还是单纯为了理解事实而高兴,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也就是说,南部行政区的所有范围,都是我们可以行动的区域?」副团长接着问到。
「没错。」伊莲恩表示肯定,并接着说到:「而且这样你们就没有离开『迪萨郡』,就也没有违反你们和『男爵』的委托,你们可以一直待到完成委托或是『男爵』和你们解约之时。」
「没想到只是变更了几个字就让我们的死局走活了…有『深红的境界线』大人和『艾咪』大人,摩尔家族的菁英太优秀了,真的很庆幸两位大人能这样帮助我们。」副团长不知真情还是恭维地夸赞到。
「不用谢,我们也不是好心帮助你们的,我遵守了我的约定,你们也要遵守你们的约定,完成这次任务。」伊莲恩的语气严肃了几分,就算没办法看到伊莲恩的表情,也让副团长等人感受到了一丝威压。
听到这里,副团长的眼神暗了下来。
就算到南部区域就能存活,可是自己这边仍然只有四人,其他一起逃来的『伪掠夺团』可都是『男爵』的人,不但不会听从自己的指令,还可能配合王室的驻军将四人围杀在南部区域,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可是一旦拒绝了『完成任务』这条件,『任务至上』的摩尔家族是不可能接受这种失败的。
所以无论如何,副团长都只有一个选择。
「…我们会完成—。」
副团长正要开口,莉奥娜就凑上前掐住了副团长的后背打断了他的话,并代替副团长接着说到:「完成任务当然没问题~只~是~在此之前,可以请您先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什么条件?」伊莲恩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不耐烦,隐约透露出『我这个上位者都对你们这么好了,你们这些下位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愤怒。
「您先别生气,我的提议对我们和您都有好处。」莉奥娜察觉到一丝危险,收起笑容认真的说到:「我想由自己来选择出能活下来的人,为此还需要向所有『伪掠夺团』说明您的存在,胁迫他们选择加入我们,成为白鸟掠夺团的一员,成为活下来的人。」
莉奥娜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所有人脑中想的都是『还有这种操作? 』。
「要他们带上奴隶项圈才能够活命,肯定不会所有人都愿意,这样就能简单的分出要杀和不用杀的人了,您处理起来也能更轻松,我们也能得到不会背叛的战力,不是两全其美吗?」说到这里,莉奥娜再次露出了笑容,好似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胜利。
也确实如莉奥娜所想,这种自己没有坏处的条件伊莲恩不可能会拒绝,伊莲恩接受了莉奥娜的要求—
这也正是情况发展成望远镜那头这种状态的原因。
莉奥娜特意召集所有『伪掠夺团』聚集在毫无遮蔽物的原野上,并真的按照自己所说的操作,很快就分出了赞成和不赞成的。
佣兵大多是重视自己的性命大于一切的一般人,这种生死难题对他们来说什至连是非题的二元选择都算不上,直接就同意了加入。
只有亚黎行政长官『哈维』训练出来的一部份人不同意加入。
因此两边的声势十分明显,赞成的人数是不赞成的两倍多。
接着就很简单了,莉奥娜带上同意的人离开了不同意的人们,不同意的人也根本拦不住他们。
几分钟后,在S级的伊莲恩一招攻击下,不同意的人们化成飞灰。
死亡的景象就在眼前,接下来就不需要莉奥娜多说,各个佣兵团的领导人和大大小小的干部在接过莉奥娜给的奴隶项圈后就爽快的戴了上去。
就这样,一场被S级追杀,本该万分惊险的逃命行程,却被莉奥娜硬生生地变成了人才招募大会,让凋零的白鸟掠夺团重新壮大了起来。
他们便带着这些『新成员』,朝向南部区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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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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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招募大会』一小时后•库沙塔鲁城南城区)
面容消瘦的男子站在屋顶上,冷漠的看着街上的几个银蜥帮成员追捕着菲洛利斯王国情报部门的人。
身旁站着的则是满面笑容的同时担任菲洛利斯王国情报部队小头目和帝国情报部队小队长的棕发男子『马蒂亚斯』。
「这就是你这次选出的『烈士』?」面容消瘦的男子用机械般的嗓音,似乎毫无热情的平静问到。
「您这话说的不对啊,『亚伯瑞斯』大人,属下毕竟是他的直属上司,也确实给他分配了适合他职责的工作范围,是他自己越线,想查些职责之外的事情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情报可能会损害帝国的利益,所以只能把他除掉。」马蒂亚斯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到。
「你可以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警告我,你就直说你怀疑我出卖了帝国的情报吧。」亚伯瑞斯冷眼看着马蒂亚斯,接着说到:「但是你大概要失望了,我没有背叛帝国,我只是在做些可以推动计画的事情,这些事情你还不配知道,怎么?现在有了几百名手下以后就觉得自己很行了?觉得自己应该掌控一切?」
「…那您也不需要把情报传给敌对的人啊,这样属下当然会怀疑。」马蒂亚斯回避了尖锐的提问,摆出无奈的表情说到。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但是不是对帝国不利的,况且—。」亚伯瑞斯接着说到:「你在七天前就让他上了『烈士名单』,动手的时间就在今天,反正都要灭口,我最后让他废物利用也没什么不好吧。」
听到这些话后,马蒂亚斯的眉角一抽,有些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
「不用去怀疑你的那些部下,他们都是忠于帝国的,不需要向我汇报任何事情,你这多疑的性格需要改一改。」亚伯瑞斯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黑,接着说到:「有时,我真的很想直接杀了你,就不会有那么多我难以掌控的状况,不过我不能这么做,因为你帝国不可或缺的重要人才,我不想让帝国减少一分力量。」
「可是!马蒂亚斯!你这疯狗!我他妈已经受够了!我做的哪一件事是有违背帝国利益了!你要解释是吗?好!我他妈就跟你解释!听好了,我故意放出『摩尔家族』接受委托的消息,就是为了让库雷格斯侯爵有所行动,进而让帝国获得利益,要不要连为什么让库雷格斯侯爵行动,和帝国能获得什么利益都告诉你啊!我敢说,你敢听吗?」亚伯瑞斯像是脑袋里断了一条神经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吼到。
看着马蒂亚斯的表情,亚伯瑞斯再一次爆炸了,接着喊到:「你看!我就算解释了你也不信,觉得我在含糊其辞,之后还要各种调查和阻挠我,到底我是上司还是你是上司?你给我听好了!你要调查可以,但是不准再来妨碍我!否则我就杀了你,再多花点力气也能补上你的那分力量,这种事情我—『我是敢做的』。 」
亚伯瑞斯终究忍下了说出『我也有做过』的冲动,改口说出了『我是敢做的』。
「您先冷静一下,顶撞您确实是属下的不对,属下在此向您致歉……不过也请您理解,这都是属下的职责所在,您的意见我会如实转告情报部部长的。」对亚伯瑞斯如此不理性的暴走马蒂亚斯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对帝国的忠诚,让他即使面对死亡威胁,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坚持。
「呵呵…是啊,你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早就知道了,我干嘛要再说这些无意义的话呢,呵呵呵。」亚伯瑞斯露出难看的笑容,崩溃般地笑着。
接着笑声猛然而止,笑容就像是来不及适应剧烈的情绪变化般僵在了脸上,不满血丝的双眼透露出疲惫与疯狂,机械般的声音平稳的说到:「话我已经说了,下次就…不,没有下次,就这样吧。」
亚伯瑞斯的视线扫过被银蜥帮围在中间,被用数把砍刀逐渐从固态转变成半液态的情报人员,又扫过了重建中的南街区建筑,看见了一条街外辛勤的工人,和商贩前欢笑的母子。
他看见了幸福,看见了苦痛,看见了生,也看见了死,只是这见惯的场景,对这一瞬间的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他只想毁灭掉一切,终结自己记忆中重复又毫无意义的『剧情情节』,又或者该说他自己毫无意义的挣扎。
「……毁灭吧。」他眼神空洞的轻声呢喃,声音小到就连马蒂亚斯都没能听见。
就在他转头看像马蒂亚斯,脑中思考着要用什么魔法把眼前这个男人轰成渣的时候,脑中浮现出了画面—。
画面中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有着水蓝色头发,身穿祭司服,脸蛋漂亮的女人。
纤细到不似战士的手腕的她,高举权杖站立于数百万人构成的尸山之上。
在她胸前的是他自己使出最后一丝力量轰出的孔洞,闪电烧焦了伤口,所以她并没有出血。
孔洞没有渗出任何的血,那孔洞就只是孔洞。
「你打败了我,你『这次』运气真好。」她语气好似惊讶,好似喜悦,好似得意,好似嘲讽,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感受不到她的一丝挫败。
「不过迟了。」她笑着,像是背景板一样的尸山开始逐渐被浓稠的黑暗所吞没。
「时之勇者,『下次』再来吧。」
黑暗吞没了她的下半身,也吞没了他的脚,很痛,就像脚被绞碎后泡浸硫酸里一样的痛。
「只差一点点了,或许『下次』真的能取胜呢?」
没有其余的情绪,这次就只是嘲笑,她就只是轻蔑的嘲笑着,直到黑暗也将她那张面容吞没。
下一秒,同样的一股黑暗扑面而来,把他吞没—。
这也是他所见过的『她』最狼狈的模样。
「是啊,或许还能再成功一次呢,仿佛奇迹般的幸运。」亚伯瑞斯轻声说着,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我要保护重要的人……我要保护大家—在心中不断重复着,仿佛再对自己洗脑一般。
然后十分突然的,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是曾经那微乎其微的奇迹让他重获希望,或是洗脑真的有用,还是自己已经坏掉了,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已经恢复理性了,那就已经足够了。
理性,意味着可以继续工作。
亚伯瑞斯没再说任何的话,只是走向了阶梯,朝向自己的下一份工作,只有他才能做的下一份工作。
「下一个任务…『恭迎公主归国』…得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