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是一条单行道,没有岔路,没有死胡同,顺畅的通往一条车水马龙的大街。
我意识到这和我刚刚停留的地方仅仅隔了一个拐角不到两百米,同时也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提着行李箱独自站在酒店门口踌躇的样子。
她握着一张类似名片的东西,皱着眉头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在人声嘈杂鼎沸的街道上,耳机的隔音效果被发挥到极限,我没法听见车轮的滚动,人们的欢笑或者风吹过的声音,安静的世界里只有我在注视着那个女孩。
我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能够感受到手心微微发热。我不清楚现在的心情更偏向哪一种,是知道一个故事即将开始的期待紧张和兴奋,还是面对即将结束的故事无法释怀的余温,期待着反转的绞痛。
我走过去提着她的行李箱,无视她的呼喊和惊异,独自走进酒店。这酒店装潢的好生华丽,似乎在排斥这我这个普通的大学生,在用自己的美丽和规整炫耀着超出我能够理解的权力。
我从口袋掏出身份证,回头看着不再说话的小布。她低着头走过来,犹豫了一会也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双人间。”
柜台的小姐似乎并不对出现在这里的我们感到惊异,只是熟练的办好手续,从我这里收取了押金和费用,给了我房间的门卡。
没有回头看小布,我仍旧提着她的行李,走向一旁的电梯。她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也许是我的幻觉,我听见了她的呼吸声,小小的,很急促。
房间在六楼,电梯运行的很缓慢。
“……”
“……”
人们天生会对窄小的,密闭的空间感到恐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总觉得这里面的空气凝固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我还是强硬的挺直肩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小布似乎几次想要开口,但我并不确定这是不是我的幻觉,她站在我右后侧半步左右的地方,我只能从视野的最边缘看见她的轮廓。
电梯门缓缓打开,我们缓步走在柔软地毯铺着的地面,连脚步声都没有发出。从窗外偶尔会传进来汽车鸣笛的声音,让寂静被越发的凸显。
621,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房卡,确认这就是我们的房间。
我刷了刷房卡,听见机械运作的声音,以及确认开锁成功的提示音。开门时候的声音稍微打断了我们之间的沉默,让我有机会好好吸口气又吐出。
放好行李箱,我坐到了床边。小布安静的坐在我的旁边。
她似乎是决定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我,开口。
“真是的,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住那么危险,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我知道我现在脸上的笑容一定很牵强,很僵硬。阿朱曾经评价过我,只要我不愿意就没人能看出我真实的想法,但是我想小布一定是看懂了这个僵硬而牵强的笑容背后的含义。
她咬了咬下嘴唇,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我继续絮絮叨叨,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一时冲动拉着她走进了这里,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就没有新手教程么,一边说着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废话,我还能够在心里自我吐槽。
“不是的……”
小布终于打断了我,虽然她只是不停的摇头,既不看我也不做其他任何动作,只是低着头不断地摇头,甚至连身体也跟着晃动。
“怎么了?”
我还维持着微笑,看起来一定很滑稽。
小布抬起头,我才注意到她的双眼含着眼泪。她不停的,拼命的摇头,简直就像是想要甩掉什么黏附在她身上的东西一样。
“不是的!”
简直就像是她只会说这三个字一样,她重重的,呆着哭腔重复,眼泪伴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流下,显得楚楚可怜。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但是又不敢用力,只能拽着我的衣袖。她停止摇头,盯着我的双眼,那双流泪的眼睛里写满了我看不懂的东西。
“不是的,不是的……”
她的语气逐渐减弱,简直就像是哀求了。
我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附和着。
“不是的,我懂,我知道的,不是的。”
她小小声的啜泣着,靠在我的肩膀,把脸埋在我的脖子边。头发蹭到我痒痒的。
过了一会,我看见她拿出那张像是名片一样的东西,用力的撕碎丢到了垃圾桶。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否认什么,就那样睡了过去。
我只知道,不管这个房间里本来会不会有别人,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除了我以外的人。
我认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手机铃声的催促下起床的。
虽然没有最后睡着前的记忆,但是我姑且还是和小布睡在了不同一张床上。
我拿起手机,顺带看了眼小布。她睡得很沉,似乎并没有被我的手机吵醒。我走上阳台,接通电话。
是元冬,他问我究竟在哪,昨晚在干什么,我一时间编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就告诉他我在网吧通宵了。虽然宿舍里有笔记本电脑,但是他不知道是听出来我不想多谈,还是认为网吧通宵是正常的事情,总之他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告诉我他吃了我一包泡面,叫我记得多带几包香辣牛肉面回去,就挂断了电话。
我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小布刚刚从床上醒来,迷迷糊糊的跟我道了句早安。
清晨的阳光从刚刚拉开的窗帘旁边投进房内,刚好照在小布的脸上,让她抬起手挡住眼睛。
有丶丶可爱,有丶丶心动。
在我的催促下她收拾好行李,跟我一起去酒店的餐厅吃早餐。
经过短暂的讨论,我们最后决定让她寻求老师帮助,看看还来不来的及神情在假期期间住到宿舍。
过了一会她目光从手机移开,用略带兴奋的表情告诉我她搞定了。
然后我们结束了早餐,退了房,我提着她的行李。
迎着晨光,我们漫步走往学校,迎接着周围渐渐密集的人群和车流。
熟悉的安心感重新填满了我和她之间的空间,沉稳的舒适的沉默发挥着最完美的陪衬作用。
现在夏天还没结束,秋天还没到来,正是阳光不太猛烈但却足够温暖的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