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將軍醒來,已不見渡鴉蹤影,便直接啟程前往百丈原。
巳時,幽蘭黛爾將軍乃與宰相麗塔會於百丈原。幽蘭黛爾單槍匹馬,而麗塔則從二人。
“麗塔,”幽蘭黛爾首先說話,“今日叫我前來,是有何事商議?”
“將軍還是一樣開門見山呢。今日我們要談談胡狼太傅與觀星大人的事。”
“我大概也猜到了。不過在此之前,能先談談你們身上的衣裳是何狀況嗎?”
原來幽蘭黛爾早注意到麗塔和霞身上的劃痕,但沒有在一開始提及。
“不過是在來的路上遇到了點小麻煩。”見將軍微微點頭,麗塔繼續說到,“先來說說胡狼的事吧。你我都明白鬍狼的那點小心思。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將軍能暗中消減一些白麓的兵力。”
“這並非不可。不過這暗中消滅……我手下三千人眾,要暗中行事實屬有些困難。”
“如果不行也罷了,我想我們煌月城的兵力還能夠抵擋一段時間。”
“何不直接刺殺胡狼,我軍中也有不少刺客,要解決胡狼乃是輕而易舉。”
“這個……我聽聞觀星早有與二皇子謀劃要殺胡狼,現在觀星大人雖不知何去,但我未見琪亞娜有何變化,也許她會知道觀星下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就是你全部要說的嗎?若無他事我便去了。”
“當然。不過如果將軍願意的話,不如再和宰相閑聊幾句,畢竟我遠處趕來,直接回去未免有些太過奢步。”
幽蘭黛爾看著麗塔,但麗塔還是那一如既往的微笑臉,看不透她心思。黛爾料想副將行事能力尚好,便答應下來。
這百丈原乃是荒蕪之地,唯有幾棵草在地上橫豎斜著,實在是沒有什麼觀賞價值。可卻正是如此荒原,北臨碧江古林,南有高山,東西皆為草原。四人尋得一處草地坐下,霞與華在一旁竊語。
“說起來,我們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呢?”
“大概是我奉命遠徵之前吧。自那之後我便一直帶軍在這百丈原附近徘徊。”
“這無雙軍幾千人之眾,在這荒野之外是如何存活呢?”
“這個倒不必擔心。我早教百人在這附近劃出農地,名為望水營,離碧江不遠,種些乾糧。後來我們又從臨江閣向村民買了些牛羊,數量不多,這碧江水草也足夠養活了。”
“沒想到黛爾將軍身為武將,對民生也頗為瞭解呢。”
“哼,你還不瞭解我嗎,麗塔?我可是被你引薦給先皇的。”
“是是是,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怎麼會記得呢。但能到現在這個位置也是你自己做出來的不是嗎。”
幽蘭黛爾微微一笑,頗有大將之風。
“將軍若是願意,不如帶我到山中遊覽一番。”
“這可就不便了,麗塔。我畢竟還有我的軍隊要管。今天就這樣吧,我要回去看看我的副將辦事辦的如何了。”
“您的副將?莫不是說那疾風將軍。”
“疾風將軍?你若不提起我都快忘了他這個名號了。”幽蘭黛爾騎上馬準備離開,“這幾日你就不要來找我了,我若是有事情當會教人來煌月城尋你的。”
“慢走,將軍。”
白馬一聲長鳴,隨即奔騰而去。見幽蘭黛爾遠去,麗塔方纔放下笑容。
“如何,大人?”
“哼,將軍還是一個樣子呢,明明是擔心我卻不說出口。不必多想了,那渡鴉定是胡狼派來欲分解我二人,恐怕將軍自己尚不知情。華、霞,我們再回紫苑鎮過一夜,明日便回城。”
道回白麓事宜。自這休戰書下去二日,今日已是休戰最後一日,但是始終不見城頭上有麗塔的蹤影,胡狼心料麗塔有所不測,但援軍仍未至矣,又加痛失一臂,心神煩躁。
琪亞娜當然是故作不理會胡狼的心思,之前打了一頭野豬,現在已經是迷上森林狩獵了。
午時,白麓援軍方纔到來,卻只有三百人。那領隊解釋一番,胡狼知是無雙軍到來,大怒,在營中怒斥領隊,只得跪地不語。琪亞娜在一邊聽的心煩,叫胡狼住口,領隊得琪亞娜之令,方敢離開。
少頃,營外有羽衣女子求見胡狼,知是渡鴉來報,胡狼喜迎,問之,竟未殺得宰相麗塔,卻是怒而無氣,叫渡鴉退下。
“大狼,看來你的事情幹的不太好啊。”
“是的,”胡狼癱坐在一邊,“殿下,你先帶軍回白麓城吧,有些事情我要自己解決。”
“好吧好吧,就依你願,我倒是早想回去了。若是沒事我就去叫人收拾跑路了。”
琪亞娜乃引兵而去。
要說胡狼有何事要辦,這便要說起位於大陸中心的海底遺蹟了。早聽聞那裏有神仙遊走,能滿足萬事,但無人見過。這胡狼便是要去祈願,以求得克敵之法。
當此時,恰逢幽蘭黛爾來到海底遺跡,尋視一番。數年之前,先皇便已叫幽蘭黛爾與觀星來此處探祕,可惜即是觀星殿下這般聰慧,也難解其奧祕。今日將軍再到此處,欲尋觀星身影。
「若是觀星大人,定對這神祕之處念念不忘。」幽蘭黛爾想到。
四下觀望一番,並無有人來過的明顯痕跡,唯有散落滿地的塵土,摻雜著稀散的一處腳印,唯獨能知道這裏有人來過。
忽聽得腳步聲,幽蘭黛爾連忙跳到一邊石像之後,暗中觀察。此人身披紫黑色長髮,腰纏雙刀,正東張西望。
“怪哉,方纔在外邊明明見得裏面有人。”
「這人似乎不成見過,單看這裝束與兵器,莫不是二皇子手下的北辰家人。」
“罷了,若是觀星大人恐怕也無法一瞬逃脫。怕只是我看走眼了,再去別處看看吧。”
「看來也是個來找觀星大人的。」
待北辰離開後,幽蘭黛爾也儘快回到軍中,同樣是繞過關隘,通過雙廊谷,再向東行,到夜裏尋得無雙軍在北風林附近的原野上紮營,入,尋得副將,問起相關事宜,答曰如此這般。
乃喚晁羽入營,問起兵道。
“羽,我聽聞你以幾人之人抵擋我軍數人,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將軍,但我並未殺得一人。”
“如此便好,”幽蘭黛爾笑道,“矢習,你這番可是給我找了個武才。”
副將微笑頷首,並不說話。
“我早些時候就曾見過胡狼太傅練兵,但見那龐大的城池中,竟無一處練兵房,靶場卻是四處皆是。方知那胡狼唯獨知道練矢,若碰上我無雙鐵騎,必敗無疑。晁羽加入我無雙也是明智之舉。但今後不可狂妄自大,以後你若能在兵場上掙得戰功,我可封你半職。”
“承蒙將軍看好。”晁羽下跪說到,“但在下並不求一官半職,只教一般對待即可。”
“當然了,我們的訓練對於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便是我邊上這位疾風將軍也不例外。”
晁羽臉上似乎露出一絲驚訝,看來他原來並未識得副將名號。
“好了,天色已晚,快去休息吧。”
羽起身一拜,退下。疾風亦拜而退。
幽蘭黛爾在營中徘徊,思考麗塔所言之事。實際上,昨日北風林一戰,副將放走百人,定是往胡狼寶報信去了。胡狼知曉無雙進軍,必要回守。從這層意義上來講,麗塔的請求已經完成了,無雙大可不必再與白麓軍多周旋。
將軍意決,乃就寢。
同日深夜,海底遺蹟。
胡狼獨自一人,立於遺蹟之中,僅僅手持一火把,面對石像。
“神明,若你聽得我說話,便響應一聲吧。”
神像聞聲而動,胡狼驚恐不已,拋下火把,跪地而拜。
“凡人,吾已數百年未被喚醒,今日見汝虔誠一拜,有何事相求,尚且道來。”
“吾軍前些日被無雙所剿,又攻煌月城不下,這定要二軍聯手,圍我白麓。神明在上,若能予我以破敵之法,定當感激不盡。”
“吾得汝意。這煌月守城,不過藉著地利,這無雙勢猛,不過藉著人眾兵良。今日吾從冥府喚五千陰兵,人數更眾,兵甲更堅利,助爾破敵。”
只見胡狼周圍出現五道傳送法陣,教胡狼大驚失色。
「此,此乃上古仙法!便是觀星也不能部下此陣!」
前陣中先現一道身影,道“末將審判,應求而來”,聲音低沉,駕一異獸,狀若行屍走肉,甚是恐怖。又隨之千人騎士,各各奇兵異甲。左右二陣,各有死士千人,後二陣,出射手千人。五千將士,面朝胡狼,紛紛單膝下跪,便是騎兵也下馬。
見大軍跪拜,胡狼乃起身。
“今日有這陰兵助戰,子軍必能得勝。”石像說到,“此番若是敗北,便也不必來找我了,吾亦無能為力。”
“在下明白了。”見石像不再說話,胡狼乃看向陰兵頭領,“這位將軍,快快請起。”
“大人不必客氣,今天我奉旨前來相助,胡狼大人當可隨意使喚。”
“這樣,審判將軍,今日你先帶弓兵兩千從此望西走,至落風巖,設下伏兵,若見無雙進過,便射殺之。”
“得令。”
審判乃上馬,引兵而去。
“至於剩下的三千……爾等先在大樹海侯一日,待我回白麓城看看情況再回來發令。”
眾士聞令,列陣亦去。
此時便又剩下胡狼一人處在這遺蹟中,一時心神恍惚。
大概,這一切都來得過於突然了。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