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你爷爷吗?”
“不是,在等我爸爸。”
“咦,爸爸?——那么老的老人是你爸爸吗?你妈妈呢?”
“妈妈,妈妈她——”
黑发的女孩从梦中惊醒!揣怀着心中些许的凉意舔舐着嘴唇。腰间的铁锁让原本细嫩的皮肤变得伤痕累累,只有冰凉的感觉一直刺激着女孩的神经。甚至到现在为止,都有点对自己的五感达到了些微麻痹的样子。
抬头环视着四周,这是最近几天最熟悉不过的场景。黑色和白色相间的冰菱在眼前长方形的墙壁里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身边也只有一些简单的设备可以供人吃穿住行
——可以生存下去,已经在排在了心灵顺位上的第一名上,根本无需顾暇设备的精简程度。
女孩撩起长发,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宣泄而下,但因为这里的水是冰水的缘故,所以头发会有点不自然的感觉;赤色的瞳眸和冷厉的脸庞十分搭称,有一种傲人的视觉效果。
但与这股傲人气息相反的是懦弱的泪水,现在她的眼角并没有达到完美的预期。或者说作为一名年纪尚小的女孩,她眼角正逐渐弥漫而出的眼泪反而才更加适合她。
“爸爸...”
只能这么呼唤,只能期待那个老人会来拯救自己。
从来没有幻想过王子的女孩,如今最能让人安心的的只有离自己世界最近的那个男人。
怀念他的怀抱,怀念他安稳的嗓音,也怀念他和自己说过的许多故事;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也许一切都还是和原来那样——
“谁来,救救我啊!……”
——“神明大人,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请救救我吧!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好吧!也许有。但我会一一偿还,偷吃的饼干我会去道歉,不小心打碎的碗筷我也会努力攒钱去买新的,还有那些不好的愿望我也会取消掉……”
所以,快来救救我吧!!!
可现实并没有那么的简单,如果依靠祈求神明就能完成一切事情的话还要努力的人做什么?所以现实当然不会有所谓的神明出现,会出现的只是披着黑袍的典狱长——
“出来!——”
“不...不要,等等。”
“快点!”
被揪扯的头发在这瞬间脱落了不少,哭的红肿的眼睛也没有引起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丝怜悯。在这个地方内心感受到的只有寒冷,渴求曙光什么的...
“皆是虚妄——!!!”
“放手!...”
“——”
“我叫你!——”
凭借怒气顺利的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但光滑的黑色斗篷减弱了自己抓紧的力道。即使是勉强一点,也还是可以将这个男人甩飞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带着花色面具的人从一边走了过来。——明明是花色的图案却有一种让人感觉在笑的错觉,其实这边人的面具貌似都是这个样子。
因为这是身份的象征。
“别那么粗鲁,小姑娘。”
“——”
“请答应在下,不要有过多的动作可以吗?——那样不够淑女,会让评价变差的~”
轻微的鞠了一躬,少祭司抬起女孩的手心放在唇边轻吻。虽然隔着面具,但还是让人不寒而栗,光抖着肩膀就仿佛可以抖下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应该不会希望还有别的人家被做这种事情,如果只需要你一个外人就能解决的事情~这不是天赐的福利吗?”
“——”
“看吧!你也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好的。我也知道单纯一个典狱长是关不住你的,毕竟你是亚人种嘛!~但在这个地方,我希望我不会被当成虐待幼孩的那种大人,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我不是亚人种...”
这时即使是被强迫的,也只能点头。因为那话语里蕴含的不是蜜罐,而是鲜烈无比的毒药!
这种程度的阴阳怪气,对女孩来说也只是轻微的恶心。
就像柳絮明明生于树梢上,却还要伴随着春风拂动一样无奈。
“哎呀,她说她不是亚人种诶!哈哈!真好笑——那你说说看,你是什么?”
揪出女孩的舌头,鄙夷不屑的眼神一大一小,带着嘲讽的语气说着。
“哎呀哎呀!在下并不记得异人的舌头有着这种倒刺呢!”
“唔……”
“想要说什么吗?”
松开紧捏脸颊两侧的左手,面具男摆出了疑惑的姿势。
歪扭着脑袋,像是很无奈一样将双手托空,在女孩咳嗽的时候,从怀里拿出一块白布,悠闲的擦拭着手套——
“————”
“就算用那种眼神看着在下事情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哦!”
“咳唔!!——”
因为愤怒而导致女孩的面部表情开始扭曲,从喉咙里爆发出嘶吼的同时怒视着毫无慈悲的面具男。但这么做的后果只是一只大手的从后压迫。
“不准对少祭司无礼,野兽。”
“咳,我...我才不是什么野兽...”
“你刚刚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但既然你是神约名义上的女儿,只要你不做出过激的表现,我就保证会给你最大程度的放行。起码在这个监狱里你还可以好受一点...”
一边裹着黑纱的典狱长如是说道。虽然看上去像是让人暂时安静的谎言,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监狱里确实受到了他的很多帮助。
“嘁,可以了典狱长。明天就要让她见『何蒙』水主,不需要再做不必要的安抚工作了。把她带过去之后你的『工资』会给你的,在老地方。”
“是,非常感谢。”
“那我走了,好好带过去啊!不必要的时候做些非常手段也没关系。”
“是...”
离开地下城镇,在沐浴到真正阳光的同时,女孩眼皮开始不自觉的打架。可能是因为长时间待在不见光的阴冷地方,所以身体有些开始不适应。
“还好吗?需不需要给你洗个温水澡。”
“不用...”
“嗯,有事情就叫我。在去何蒙那里之前我有权利处置你的一切。”
“嗯...”
从离开监狱后,这个时刻裹着黑纱的男人变得不再那么阴冷。虽然清楚他所做的只是祭品的安抚工作而已,但其中蕴含的温暖还是让人容易产生他好相处的错觉。
极力阻止这种想法的萌生,女孩歪过头看着四周——他们所走的路线是经过地上世界的西北广场,现在正通过『领家小巷』的往北路线。
领家小巷并不是指简单的一条小巷,而是一个小型地区的总名称。居住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一些过着小康生活,生活在愉快而又和谐的世界居民。
因为有着不用过多参与社会活动的权利,再加上这个地区的少祭司又是温柔和蔼的人,所以才有了『领家小巷』这个再朴素不过的名称。
跟从小就在『深窟』里长大的自己不同,这里没有压迫和蔑视。不需要过多听从别人的话语生存,可以依靠自己的想法——
“去做好每一个点滴!”
纵然经历过那种苦楚,在看着这种祥和的世界时也没有嫉妒的心情出现。或许比平常的心情还要祥和一点,甚至就连自己现在所倒映出来的样子也没有察觉到。
——衣着是简单的白袍,上面虽然没有任何污垢,但也没有任何的装饰。
甚至连衣服还是裤子都没办法分清楚,只知道是和连衣裙是差不多的存在。而被锁链所束缚住的双手也已经冻的发紫,经过太阳的照射之后还很痒。
不过现在没有那个时间去顾及这个,因为离踏上『河畔边路』只有一个路检的距离了。
“典狱长吗?失敬失敬。”
河畔边路是一条笔直通往隔岸的一条水路,但所需要渡过的工具并不是印象中的船只,而是指挥官的一个摆手。
“嗯。请开放河畔四个小时,我会在那之前回来。如果没有可以按律法处置没关系。”
“哎呀,哪里的话!送祭品是吧!请——”
面相枯瘦但身材硕大的红衣军官朝他们敬礼,并在同一时刻调起了一直隐没于水中的那巨大工程——『河畔』,全名是河畔边路,但一般简称。
“向歌德启敬。”
“向歌德启敬!”
告别面枯的红衣军官,两个人走到了河畔之上。踏着清脆的铁链声,伴随着浓雾,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会累吗?”
“嗯...不会。”
轻抖紧抓铁链的手,典狱长看起来有点不安。
“怎么了吗?”
“——”
尽管放下心中的芥蒂与他对话,得来的依然是令人难受的沉默。
“或许想和这种铁面兽对话本来就是虚妄的吧!”
女孩这么想着,但在下一刻手链却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给解下来了——他抬起头,隔着黑色的面纱与女孩对视。尽管隔着一层纱幕,也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
——在闪闪发光...没错,他的眼睛!——正在发光!
“你...”
“——现在。”
沉重的声音闯进了耳膜,但内心所感受到的却是些微的压迫。
女孩手掌握成双拳,颤巍巍的缩在胸前。紧盯着眼前紧缩着的竖瞳,听着。
“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不要乱动。祈求着内心的神灵——别去管他到底是谁,是自己的亲人也没关系!一直祈求着,述说自己内心的愿望。可以不出声,但一定要很深刻的去想!明白了吗?”
“嗯,嗯...”
“——”
重新将黑纱放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看着前方,背对着女孩,用着不一定能让人听见的沉重嗓音说到。
“这样,可以救你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