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的无视并没有让善泽发火。
如果真如米崎昨天下午偷偷告知自己的那样,就算是被无视也很正常。毕竟,强者有傲慢的资本。
但站在后面的栗山兄弟却因此而恼火了起来。
这俩兄弟对天地的认知还停留在寿泽口中的幼年版[小信],一个喜欢哭哭啼啼的有钱大少爷,当得知自己被‘好友’愚弄过后连屁都不敢放就转学到了其他学校的胆小鬼。
这种人是最好欺负的。
不管是出于青春期少年那可怜到了极点的自尊心,还是出于雄性生物对于面子的热爱,又或者是出于自身过分张扬的个性,他们都无法接受被自己所瞧不起的人所贬低的存在所无视。
于是,在善泽的默许下,栗山兄弟里的哥哥向前迈出了一步,打断了天地跟寿泽之间的[寒暄]。
“喂,现在可不是你们这种小鬼头叙旧的时间。”
“你怎么跟老板说话呢?富波。”
栗山哥哥的话音刚落就被天地身后的康泽扯过衣领,大声的训斥着。
一米八六的大男孩生的膀大腰圆,光从体型上来讲给人的压迫感就是十足的,肉眼可见的,栗山富波的身体瑟缩了一下,目光不自觉的瞥向了善泽,却被黑发少年挡了过去。
“…你还是老样子啊,阿寿。”白发少年天地信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塞进了寿泽的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起来。
这套动作不可谓不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是青梅竹马的发小,然而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但是你变了很多。”一边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边将嘴里叼着的烟支拿了出来,黑发少年的目光微微下移,扫过了天地停在废弃大桥下面的黑色轿车。“但是似乎又没怎么变,大少爷作风还是一如当年。”
“是吗…?”
寿泽口中的话语让天地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用这样的话语来形容自己,怎么说呢,感觉很是糟糕。
“先不说这个,我今天过来是要跟你哥谈谈他的新工作,麻烦让一让,[阿寿]。”
“…如果我不让呢?”
“啊。那样的话就麻烦你滚到桥下冷静一下——我想,你需要跟死神握个手,或者亲个吻。”
他的语调是十分优雅的,带着明显的大和腔,这种腔调在过去流行于贵族家庭,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那种乡下口音可以赶得上的。
这个认知无端的令寿泽感到自卑,自卑过后便是暴怒。
像一头炸了毛的猫咪。
“你在说什么——天地?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故意拉长的语调暗带不满,眼看着幼弟要暴起伤人,一旁一直观察的善泽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虽然对于这个弟弟很是头疼,但他最疼爱的也是这个喜欢虚张声势的麻烦鬼。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作死,被打。
“当然不是。”
白发少年耸了耸肩膀,随后轻轻的转动了一下右手中指上戴着的银色钢制指环——说真的,他现在稍微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对面自作聪明的愚蠢。
“不过相比这个,我更希望善泽你能清楚一件事情,麻烦认清一下自己的地位。——家犬对主人叫唤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在说什么混蛋——?!”
“赌坊的债很难还吧?你还不想继续过这样如同丧家之犬的生活吧?”
有着一双丹凤眼的白发少年轻笑着,目光直视善泽的眼睛,仿佛透过了皮囊看到了对方灵魂深处的想法。
连带着口中的话语也被他用陈述句的形式说了出来。
“…你就不怕我绑架你吗?然后去找你那个有钱的老爹要钱,不给钱就撕票。”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怎么跟[阿寿]一样?”
这话说的善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去接。
肉眼可见的,他的喉咙动了一下,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手指更是不自觉的从上衣内袋里掏出袋装咖啡,用力的放在嘴里咀嚼着。
这是他紧张时用来自我调节的一个小习惯。
很显然,他听懂了天地口中的暗语。
“什么叫做跟阿寿一样?我们两个好像还没有那么熟唉?”
善泽的行为让寿泽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忍不住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话语,直觉告诉他,如果任其发展的话,他的计划不仅要被打乱,还会因此而失去什么东西。
第六感这东西救了他很多次,跟着直觉走,准没错。
“怎么会?我可是把你当成唯一的朋友。”黑发少年的反应让天地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这家伙这么狼狈,自从自己回到这座城市后。“我啊,无时无刻不在[回忆]我们小学时的快乐时光。”
——就连做梦都忘不了。
“想来你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