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突....”
聒噪的发动机使劲地响，小船在夜幕里穿行，但它的速度却与噪声十分不符，摇摇晃晃，甚至有点慢。
“老李，开快点儿啊，天都快亮了，到时候别被挂剑的逮着了。”
中年人蹲在船舱里催促，在他后面，密密麻麻挤了十几个人，看样子已经到了这艘船所能承载的极限。
“别催，说好的十个人你给我装十五个，能上岸就不错了。”
老李没好气地回道，他一手把着船舵，另一手拿着打火机，把跳动的火苗往叼着的烟上送。
“呼....”
老李狠狠地抿了一口，而后吐出一片青烟，呛得船舱里的孩子们不断地咳嗽。但没人抱怨，组织偷渡的蛇头看上去都敬老李三分，这些偷渡客自然不敢吭声。
“唉，这不是没办法嘛，这是最后十五个了，我总不能麻烦你再跑一趟吧？”
中年人人打着哈哈，鼻子跟着嗅了嗅，
“嚯，换烟啦，老李？”
“我儿子寄的，说是孝敬，这小兔崽子，天天说打拼打拼，几年都没回来了。”
“得了吧，年轻人也不容易，有这份心就足够啦。”
中年人拍了拍老李的肩膀，此时窗外却升起异常的景色。
灼赤的光在远方闪亮，尽管隔得很远，但还是能大体分辨出来那是一条侧翻的船，船尾已经完全没入水里，周遭的海面上有甚至火焰在燃烧。
“老李，那边出什么事了？”
“大概是翻船了吧，我们得绕着走，别被救人的船发现了，唉。”
老李叹气一声，转着舵盘让船绕出一个大弯，眼看着火光已经消失不见，可船体却没由来地传来“咚”的一声。
“滋——”
老李见状，当即熄掉了发动机。
“又咋啦？”
中年人疑惑地看着老李。
“船撞到东西了。”
老李答道，但没有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口。过了好一会儿，被船舷挡住的盲区里才漂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呼，还好，不是浮标。”
他松了口气，虽说浮标只是用来实时反馈水文风速等数据的玩意儿，但万一撞上了，还是会立刻报警，这一船人也免不了被逮捕的命运。
“不是，额，老李，有点奇怪，这好像...是个人？”
“嗯？”
老李再盯着那东西看了看，可由于黑暗和角度问题，实在是看不清。但打开船上的灯无疑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你坐好，我去看一下。”
老李说完就翻下了驾驶座，舱里十几个人见状纷纷向后挤，给他让出一条路。可正要走时他却被拉住了。
“你出去干嘛？管他是不是个人呢，反正跟我们没关系，继续开就对了。”
中年人拽着老李的手腕道，“快天亮啦。”
“你别管，要真是个人，那我得救。”
“你...唉。”
老李一把扯掉中年人的手，从船尾翻出，抹着船舱的一边到了船头。
“喂！”
老李趴在船上探头，抓着不过十厘米高的“栏杆”向海面喊话。
虽然什么回应都没有，但老李还是看清了之前的“东西”。那是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挂在救生圈上，眼睛闭着，应该是没有了意识。
确定是个人以后，老李想都没想，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海里，凭借自己优良的水性，推着年轻人和救生圈到了船尾。
“让一让，都让一让。”
虽然船舱里很挤，但在中年人的吆喝下，还是腾出了一块不小的地方。
“拉上来，快。”
老李翻上船，与中年人各架住青年的一只胳膊，一齐使劲，轻松把青年拖上了船。
“把他放平，对对，船上有人是医生的吗？”
老李喊道，他四下张望，所幸，一只手举了起来。
“我之前当过几年护士，急救我懂的。”
“行，你看看他，我继续开船。”
老李比了个ok的手势，就跳回了驾驶座，一番操作，发动机又开始突突突地推着这艘船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