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想死呀……
还有……好多事都没做呢……
但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到呀,只能静静等死呢。
少女悄然闭上双眸,无助的眼泪无声涌现。
这才是我,一个脆弱的,没有任何防护的玩笑般的我。
什么女强人。她自嘲的想。那只不过是别人强加的臆想而已。
坚强什么的……我根本就配不上呀。
我只不过是万万千千的工作狂之一。
现在的结果也不过是自己自造孽罢了。
要是知道《亡者颂歌》会那么费灵力,自己也不会陷入这种困境呀。
虽然直觉自己的灵力足以发动,但完全没想到一下子就全没了……
果然学校图书馆的禁书区里面的法术都不是好相与的……
身体忽然变得轻飘飘的,埃弗拉感觉什么力也使不上来,浑身发软,那股失重感是那样温柔,轻轻托起她虚弱的娇躯。
是天国吗?她莫名有些希冀的想。看来天国这么舒服啊……
随即熟悉的失重感攀上脚尖。
“啊!”
埃弗拉尖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按住上扬的裙角,但粉嫩的大腿还是不可抑制地露了出来。
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她可怜兮兮的抬起头,一双玉手还捏着裙摆。
“咳咳。”
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破了她的尴尬,将少女拉回了现实:“罗素小姐?”
“啊!”
发觉那声音竟然是从背后传来的,埃弗拉再一次慌忙的尖叫出声,紧紧抱住胸部,警惕地转向身后。
是希伯来!?当她勉强点亮一串灵力火焰,隐约看清来人的黑发黑眸时,苍白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之情。
不,不对!埃弗拉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幡然醒悟。他不是希伯来!
希伯来决不会叫自己“小姐”!
“你是谁?!”
少女低低的喝了一声,紧盯着那个男生,不自觉的语气有些发颤。
如果他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就算是三阶自己也没有多少招架之力吧……
“……”对方迟疑了一下,沉默片刻,方道:“梦雨曜。”
“你是那名弱的可以的新生?”脑海中记忆飞快翻动,埃弗拉直接脱口而出对那个孤戾男生的第一印象,整句话都说了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谈吐的不当:“啊……那个……我不是……”
“嗯。”黑暗中,梦雨曜轻笑一声,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淡淡道:“学姐你还好吧?”
娇生贵养的小姐见对方根本就没有一点绅士风度地袖手旁观,差点就忍不住要说一句“当然有事”。
她深吸几口气,手脚颤抖着站了起来,抬头望向一动不动的少年,有些窘迫。
“你看到希伯来了吗?”
脑袋仍在隐隐作痛,埃弗拉下意识地就想知道自己未婚夫的去向。
“看到了。”梦雨曜的声音依旧是熟悉的平静。
“他在哪儿?他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少女连珠炮似的抛出三个问题,反倒把自己呛着了,虚弱的咳嗽了几声。
“……”梦雨曜静静地看着倔强地支撑着身体的埃弗拉,想了想才说:“学长也是在我巡逻的时候才发现的,被我带回去了,因为他受了不轻的伤,这会儿估计还在昏迷。”
“你们?”埃弗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抓住了那个词语,柳眉蹙起,语气十分严肃:“你们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这里可是中圈!到时候非但救不了人,反而把自己带进去了!”
她注视着那个少年,也没有等待对方回答,紧接着问道:“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难道没有什么东西阻拦你吗?比如什么紫色的光或者灰色的东西?”
“紫色的光?还有什么灰色的东西?是松针吗?”黑发少年反问了一句,“这倒是没看到什么。我负责守夜,在附近晃了几圈,所以才看到你,但我刚才发现,学姐你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和你说的那些东西有关吗?需不需要联系校方?”
“这样吗……这会儿不方便,待会儿再讲,至于校方那边的救援就拜托你们几个新生了。”埃弗拉抿起嘴唇,扶着一旁的树干,闭上了眼睛:“我这会儿有点累,你能把我带到你们的营地借宿一晚吗?你刚刚说希伯来也在那儿吧?”
“是的,当然可以。”梦雨曜点点头,侧身看向自己身后的黑暗:“但看你的状态,学姐,需要我帮你吗?”
“不,谢谢,我自己走的动,”她婉拒了对方,咬牙站直身体,走到少年面前:“走吧,我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好。”
梦雨曜应了一声,依言在前面带路。
强振精神,埃弗拉打量了一下被手中灵火微微照亮的环境,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叹了口气,趔趄几步跟上并没有停下脚步而即将步入深邃黑暗的少年。
梦雨曜慢慢地走在前面,不快也不慢,在黑夜的掩护下,神色轻松,丝毫不见紧张感。
但跟在后面的埃弗拉简直怕黑怕得要命,由于前进过程中灵力回复速度实在跟不上所消耗的速度,没走几步,少女之间那如风中残烛般的焰火就“啵”地一声,再也不肯露个脸了。
没有了灵火那点儿可怜的光与热,周围一下就被冰冷的黑暗吞噬。不知道他们是走到了哪片密林区,连块空地也不见,微弱但足以洒满全世界的星光也无法在密密匝匝的枝叶间找到一丝罅隙。
埃弗拉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足底发出一声松枝折断的脆响,在寂静的林间显得分外刺耳。
“那个,学弟!”她紧张得连对方的名字都忘了,战战兢兢地喊道:“你还在吗?”
“在。”
梦雨曜淡漠的嗓音从前方传来,貌似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但埃弗拉竟没有感受到一丝他的存在。
“学姐有事吗?”少年清亮的声音再次在那个地方响起,想必也是停了下来。
少女犹豫了下,问道:“我为什么感知不到你?”
“……”梦雨曜看着自己身前的黑暗,无声的笑笑:“我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算是一种辅助异能吧。”
“……哦。”
“接着走吧,学姐,很快就会到了。”
“嗯……”埃弗拉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果然如少年所言,三分钟之后就到了星尘战队驻扎的营地,这点时间所走过的路程比起源风森林,显然只是九牛一毛,照这么来说,的确非常近。
但一直处于担惊受怕状态的某位小姐可就不那么觉得了……
也因此,精神和身体都受到极大的损伤的某人就早早进入了不知是好是坏的梦乡……
嗯,自己晕的。
……
“噼啪。”
一滴晶亮的油水滴落,顿时燃烧着的火堆发出一声轻响,被烘得通红的炭枝断成两截,爆出几粒耀眼的火星。
夏见眼巴巴地蹲坐在旁边,看着火堆上的烤兔,吞了口唾沫,银蓝色的眸子闪闪发亮。
“去去,别在这碍事。”
举起手中的烤肉,欧阳明浩一脸嫌弃地挥挥手,作势要赶人。
“本来这只就该我了!”
金发少年一脸不忿地辩驳道,理直气壮的。
“下一个归你行了吗?”
夏见抽了抽嘴角:“这是最后一只了……”
到了营地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梦雨曜淡淡道:“那是我的。”
“曜仔……你来了啊……”夏见霎时萎了。
“……我还不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金发少年眼睛一亮,嘿嘿笑了起来,抢过烤兔就一溜烟跑进自己的帐篷。
欧阳明浩耸耸肩,斜眼看向黑发少年:“真的不饿?”
“不饿,一会儿我还要出去转转。”
梦雨曜注视着滋滋作响的火堆,黑曜石般的的眸子镀上一层金红,声音清亮似泉水。
“好吧,”欧阳明浩无奈摇头道,有些欲言又止,但碍于找不到话题,只好作罢。
“啪啪。”
火堆轻轻迸出一粒火星,在一双黑眸中显得颇为耀眼。
梦雨曜摇了摇头,迷茫的眼神渐渐回到了眸中,似是才从睡梦中悠悠醒转。
“走了。”
“嗯,快去快回。”
欧阳半昏半睡地垂着头,揉了下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这里我看着。”
梦雨曜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这团火光永远无法照到的地方。
旁边一只帐篷发出沙沙的轻响,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喊住了那道人影。
“曜仔?”
黑发少年顿下脚步,回眸看向一块长大的兄弟,眼中平静。
要问什么,他早已知道。
只不过,怎么搪塞过去,就是个问题了。
“我去晃晃,你早点休息。”
来自梦雨曜的日常搪塞.JPG
夏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再度低声道:“我还不困,聊聊?”
看来这遭躲不过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
只不过是快慢的问题。
少年耸耸肩,看了眼安静得只有燃烧声的营地。
“去外面吧。”
夏见没什么异议,将拉链全部拉开,走了出来。
就是嘴角还泛着油光。
梦雨曜眉毛挑了挑,掏了掏裤兜,扔给他一包纸巾:“注意形象。”
洁癖患者不允许这种事。
特别还是有关自己兄弟。
至于埃弗拉……不关他事,希伯来的锅为什么他扛。
这并不是说他是从背背山下来的。
梦雨曜性取向十分正常。
“曜仔你什么时候像个老妈子了。”
夏见接了过来,嘴上不服输,但还是拆开照做了。
“因为有人欠修理。”
“切,打得过吗。”
日常嘴仗ing。
“打不过。”
非常直白的“真相”了。
夏见脸上露出了得逞的奸笑:“试试?”
“老头子说他要来了。”
金发少年的笑容一僵。
“他舍得花那么多钱千里迢迢赶来?”
孤儿院可是在荆楚省的夷陵市,离着幽都可不近。
梦雨曜神态轻松地扬扬手中一个四四方方的玩意。
手机。
亮着屏的手机。
亮着屏打开一个软件的手机。
再准确说,是亮着屏开着录音的手机。
“……”
夏见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要是听到里面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足够某人被自家老头子修理一段时间。
梦雨曜把玩着手机,似乎丝毫不怕会掉下去。
金发少年死死盯着,但没动。
他记得这个手机的文件是随时传到云端的。
所以抢过来也然并卵。
“曜仔,你学坏了。”
梦雨曜笑笑不说话,摁下那个红红的按钮。
“好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原汁原味的讽刺。
很不错。
夏见觉得自己很受伤。
一身实力毫无用武之地。
他小心翼翼看了下那个黑着屏的凶器,整了整神色,瞄了眼远处仅仅露出一点火光的营地,低声道:“曜仔,刚才你和那家伙坐在一起,他的情绪……”
“应该没什么问题。”
金发少年纠结了一下,问道:“……你的……额……那个……”
“病。”梦雨曜随口接过。
夏见有些局促:“好了?除我之外都不会有影响?老头子也是?”
“……你怕他又受影响?”
夏见缩了缩脖子。
现有一十五岁青春少年,一暴躁老头,求少年心理阴影面积。
梦雨曜不禁莞尔,摇了摇头。
“老头演你的。”
“What?演我?!?!?!”
夏见险些没眼前一黑晕过去。
论谁小时候隔几天被揍一顿揍得不明不白的,结果是一场戏,几个主事人就自己不知道,心情能好到哪儿去?
“对。”
梦雨曜唇角微勾,点头道。
夏见扑通一声颓然坐在地上。
“喵了个吧的……”
狠狠吐出这几个不雅词语。
黑眸少年耸耸肩。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没没没!等下!”
梦雨曜侧头望着他,半张脸笼罩在黑暗中。
“什么时候没了那种影响的?”
夏见盯着他,银蓝色的眸子溢满急切。
少年摊了摊手,很是无辜。
“谁知道呢。”
转而隐入黑暗。
唇角勾起。
露出了无人看到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