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才发现所见皆为虚幻。
——题记
———————————————
“噗嗤！！！”
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军用小刀刺·入一头熊类灵兽的后颈，微微扭动一下刀柄，本就不堪重负的刀镡咔嚓一声，与刀刃齐根断掉了。
腾着热气的鲜血顺着刀口喷到少年白皙的手掌上。
苍白的皮肤，衬得鲜红越发刺眼。
鲜血还在汩汩地喷涌着。
不禁想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水。
但很快，血液就随着这头灵兽的生机一同弥散开来，活力渐失。
“……”
梦雨曜抬手看着手掌上糊满的鲜血，皱了皱眉头。
有点熟悉。
但气味太淡太淡，无法确认。
他甩甩右手，将上面大部分的殷红甩落，转而看向那具足有五米高的尸体，眉头愈发紧锁。
奇怪。
这种气息他认得的。
而且也知道是什么。
难道一时忘了?
不对，不仅如此，是从那件事之后……有什么不一样了。
记忆之盖被一一掀开，却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记忆。
还有关于自己体质……的问题。
他本应该是知道的。
但为什么会忘了?认为是自己消失掉的?
不对劲。
一直下意识的认为是自然而然地好了……可是这种事哪有那么简单?
还有自己的记忆……虽然都还存在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少年下意识摸向胸口，手指触碰到一块玛瑙。
姑且称之为玛瑙吧……一层一层的红色黑色以及清澈的透明色，构筑成了这颗石头，但总给人一种在流动的感觉。
手指不由得攥住了它，无意识的摩挲着。
这块石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心中却出奇的没有任何焦虑心慌。
仿佛像，它本应就在这里，只不过是一直等着他发现这一点。
难道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留给自己的?
就像小夏说的那种小说里写烂了的身世之谜?
自嘲的笑了笑，少年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回想着。
然而回来之前发生的那些明明很难过的事，却全部变得模糊了。
就像被水晕湿的画，朦胧不清。
很重要的大事也好，不值一提的小事也罢。
自己都记不清了。
还有过去。
等……等等！
自己的过去……怎么回事?！
完全消失了！?
大片的空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脑海中，苍白得让人有一种无力感。
剩余的，仅仅只是记得自己是谁，自己的一些记忆。
……“那些”不见了。
梦雨曜左手捂住额头，夜眸痛苦地眯起。
校服无风自动，无序的能量不安地涌动起来。
这样下去这一片会被毁掉。
不行哦。
别乱想了。
有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这样提示着，同时右手中传来一阵柔和暖意，将少年的思维慢慢扳回正轨。
摇晃起来的树枝也恢复了原状。
石头。
这块石头，和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一定脱不了干系。
黑发少年缓缓摊开右手，水晶似的玛瑙安静地躺在掌心。
石头冰冰凉凉，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与它无关。
梦雨曜默默看着它，将它塞回衣领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目前完全无能为力。
这些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却感觉着无关紧要。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这一次，他也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结果，还是会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除非……
如果奇迹真的能降临到我的身上的话。
呵。
那这些也就不会发生了吧。
若非当初，何来今日。
少年闭眸思忖片刻，轻叹口气，情绪逐渐稳定，脸上恢复了那种无害的样子，抬眼看向那具尸体。
晶齿熊，中阶灵兽，双目棕黑，毛发同色，成年体大约两米到三米高，普遍分布在源风森林，实力通常在八九阶左右，犬齿硬逾钻石，导灵性很好，是不错的武器材料，同时也可以作为观赏品的原料进行雕刻，在普通人群中的中高阶级颇受欢迎。
再怎么说，它只是灵兽。
通常来说，晶齿熊是不可能长到那么高的。
这头明显超出了正常范畴。
梦雨曜走近尸体，绕了半圈找到了它的头颅。
“嚯。”
少年吹了声口哨，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这熊的眼睛……并不是黑褐色的。
“红色诶。”
打量着早已没有生机，却依然透露着生前的暴虐的血眸，梦雨曜怡然不惧地蹲了下来，甚至还伸手扒拉了下那头熊厚厚的眼皮，露出了晶齿熊血管暴起的眼白。
“……”
静静看了半晌，便松手站了起来。
“顽族啊……”
梦雨曜喃喃着，眉宇间透露出思索之色。
顽族是这片土地万年不变的死敌。
也就是整个地球修炼着灵力魔力这些体系的生灵——灵族的公敌。
不死不休。
但这并不是什么无脑的人树立的仇敌，而是他们本身的性质就决定了立场。
顽族，顽在华国古语中有“残暴”之意，联合起来就是残暴之族，既可由天地死气凝结而生，也能是灵族堕落形成，这些生灵，皆可称之为顽族。
而这些相对于灵族来说的邪恶生物，掌握的力量体系自然也就是相悖而论的，称之为恶念，西方亡灵法师等等都是以恶念为基础修炼的。
因此他们也算是顽族一员。
像这头晶齿熊就仅仅只是低级的顽族，没有灵智。按理来说，这头灵兽应该早已有了自己堪比人类十岁小孩的灵智，但由于顽族本身的原因，仅靠本能战斗生存，没有基础的思考能力。
但这种浑浑噩噩的情况并不会伴其一生。十阶是顽族战力的分水岭，如果是实力超过十阶的顽族，灵智会突然产生，可以口吐人言，智力和人类不相上下，战斗力直线上升，自称为凶族。
凶族现在已经非常稀少了，但每出现一个，都是为祸一方的恐怖存在，需要世界政府大量出动超级强者围堵截杀。
至于恶念……层次甚至比灵族现有顶级能量等级都要高，是以人类目前科技水平仍不可名状的存在。
污染灵族使其成为顽族的力量就是恶念。这种玄乎的能量，在不经意间可以勾起生灵心底的一些阴暗想法，放大那些平日隐藏在躯壳之下的恶意，从而彻底吞噬原有的理智，转化为顽族。
梦雨曜的那种体质的能力同样可以做到这些，影响到别人的心绪，因此一直没敢上学。
孤儿院的老头子很早就知道梦雨曜身上的问题，甚至比梦雨曜这个主人知道的都要早，但在多次检查以后，结果却总是说梦雨曜只是个体质虚弱修炼资质差到极点的人类小屁孩。
但如果这种体质被世界政府知晓……
很有可能就是梦雨曜迎来死亡的那一天。
没有多少人会因为梦雨曜还是个孩子的情况下而放过这种会助纣为虐的能力者。
甚至说，为了封口，整个孤儿院都逃脱不了。
因此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老头子，夏见，还有梦雨曜这个无辜的始作俑者。
但现在这种体质到底和顽族有没有什么关系，恐怕就只有梦雨曜自己知道了。
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又是怎么回到这里的……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尽管自己的记忆依旧是让人恼火的一团麻啊。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迷茫的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
“啧……”
梦雨曜的指尖噗地腾起一朵橙红的火焰，手指轻弹，将那朵焰苗丢向巨熊的尸体。
“真是麻烦……”
虽然嘴上这么抱怨着，但他还是非常有耐心地等待那头熊被烧成一副骨架，只剩自己的那个刀刃还插在脊椎骨缝间。
梦雨曜上前，头疼地看着这具大的吓人的骨架。
还好自己这次没有把装着学生卡的外套带着，不然被监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但这玩意儿怎么处理呢……
少年撇了撇嘴，抽出那片刀刃，一脚踹在骨架上，看着它碎成一地。
算了，就这样吧。
应该不会有人看到这些又特意去查的。
就算查，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
看看夜色依旧浓重的天空，梦雨曜习惯性打了个哈欠，随手将刀刃连同刀柄捏成一团废铁，塞进兜里。
“打完收工……哈唔……”
虽然身体全然没有疲惫的感觉，可心理上总是无法违背一些习惯。
自己跑了多远呢？梦雨曜眯眼眺望着营地的方向，不禁为那一片漆黑而感到有些惋惜。
就像自己的未来一样。
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一个人……
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