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话筒对面可以想象出画面的捧腹大笑,两位少女之间漫长的杂谈也终于告一段落。妮娅听完信件内容后果不其然调侃了艾琳一番,甚至直接想象了一出“叛逆贵族少爷放弃一切追求平民女孩”的故事,仿佛那个小少爷真是什么故事里的痴情骑士似的,着实让她感到有些窘迫。
说到底这种所谓的“感情”,大几率只是菲尔德被自己拒绝以后欲求却不得的不甘心罢了,青年人总是会因一时的热血昏了头,但 热度往往也退烧的很快。想必只要在首都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呆上一阵,就完全不会再记得自己这种乡下女孩了吧。
离开临时服务中心,艾琳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新屋虽然比训练兵时期要小得多,却是可以自由自在使用的单人间。屋内布置了带杂物柜的床、衣柜以及一张书桌,干净、朴素、实用,让她感到非常满意。
41中队目前正在福斯特基地进行轮换休整,对大部分成员来说这都是个回去陪伴家人的好机会。如今的营宿区空荡荡的,除了聊不来的同期入队者外,就只有中队长乔治·沃克上尉和几名值班的老兵了。
傍晚的例行巡逻前得去简报室,那个凶巴巴的中队长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改变自己之前所留下的坏形象才行。
虽然沃克上尉有着和布朗上校类似的性格,都是那种严肃且恪守规则的模范军人形象,训斥下属时的样子也很像,但他可能没有自己的老教官那么好说话。毕竟“里辛顿的老布朗”在外冷内热上是在历届训练生中出了名的,而对上这个一点就炸的新上司,可不是能光靠承认错误就能对付得了的。
“完成了。”
闲暇之余,艾琳为自己泡了杯热可可,里面还漂浮着半融化的棉花糖,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啜饮一口,味道并没有看上去的甜腻,棉花糖的柔和口感完美中和了黑可可的苦味,浓郁可口,却也是体重的大敌。这种来自联邦的高热量喝法,说起来还是菲尔德教给中队里的大家的呢。
午休的最后一点时间,艾琳决定什么也不做地懒散一会儿。温暖的阳光透过洒上她的肩头,既带来了些许倦意,也让放空的大脑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也不知道大家都被分去哪里了。”艾琳有些寂寞地自言自语着。
由于自己过去没有参加校友会,再加上训练生时期学习训练时间安排的太满,以至于完全没有时间社交,这就导致了自己与其他同期们的交情很浅,也就没有道理互相告知各自的去处了。
自己之所以会与妮娅成为挚友,还是因为当年在学院时就是同宿舍,一同学习生活了那么久,自然也就认识了哈罗德。除这二人以外,就再也没什么其他友人了。
“也许是时候交些新朋友了。”
艾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注意了下时间,集合时间还早,但她决定为了保险先行一步。临行前她想起了口袋里的信件,于是将其掏出来,思考着要怎么处理。
想来这也是对方的心意,虽然自己没有接受的打算,但直接扔掉似乎也不好。
而且虽然自己以前不论在学院还是训练基地都一直有很多追求者,但真正念念不忘的,好像也就菲尔德一个了。
稍稍思忖一下,艾琳最终选择把它叠好,塞入了抽屉,也算是当个过去的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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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艾琳执行了来到新基地的第一次例行巡逻,机场中的地勤们懒洋洋地目送着她起飞,这种无聊的例行公务不会带来任何紧张感,待同样心不在焉的军官离开,他们便三三两两地回去继续打牌了。
强劲的灰背隼发动机带动战机冲上天空,喷火5型可谓是艾琳的老伙计了,她娴熟地驾驶着自己座驾与中队长形成双机编队,动作一丝不差,让原本虎着脸的中队长也点头扬了扬手表示肯定。两人按照早已规划好的航线航向东南,沿着漫长的海岸线,一直爬升到15000英尺后才改平转向,随即开始了巡航。
天空是一个非常寂静的地方,尤其是当你身处空岛海岸线以外,下方是无边无际的壮丽云海,头顶则是清澈到让人忘记心跳的天幕,只有在这里,才能体会到真正的自由感。
“做的很好,少尉。”
“呃,谢谢你,沃克上尉。”
对于陶醉在所爱天空中的艾琳,沃克无线电中冷不丁地称赞了一声。他的性格是黑白分明,既会因为部下违反军纪而大发雷霆,也会对闪光点予以表扬。
说完这句话后,沃克那边便再次陷入了沉默,艾琳暗自高兴了一阵,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保持编队和目视搜索空情上去了。
“转向0-3-5,警戒四周和高空。”
“明白。”
不久后,美丽的福斯特长滩出现在了视线中,两人将驾机穿过这个本地的著名度假区,保持航向继续巡航30分钟,最后转头回到41中队所驻扎的橡树岭空军基地。
艾琳低头看了下手表,时间已是下午7点17,距离太阳彻底落山还有约两个半小时多,他们会在夜幕降临之前返航,完成这来到新家后的首次飞行。
此时,黄昏的色彩已然染上天幕,斜向射来的阳光很是柔和,映照在大地之上,把整个空间连成一片淡金色的风景画。
一切都是那么的稀松平常—————直到艾琳突然发现头顶一个若隐若现的黑点为止。
“左斜上方,有一个可疑目标出现!”
沃克上尉有些诧异,他转头向艾琳所说的方位看去,那里恰好是正对夕阳的方向,直视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于是便戴上了减弱光线的护目镜,果然发现一个黑点正在自己编队的头顶左上方径直向前飞着。
“我们该怎么办,上尉?”
艾琳有些慌张,她根本没有做好迎来人生第一次战斗的准备。
“做得好,但你要保持冷静。”
沃克上尉冷冰冰的低沉嗓音,他听出了部下的不安,除此巡逻遭遇突发空情实属罕见,作为新人略有动摇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
艾琳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慌张,随后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长官的判断和命令。
“看上去大概比我们高6000英尺左右,似乎是没有发现我们的样子。”
追的上!!!
经验丰富的沃克上尉迅速作出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架抵近侦查的敌国侦察机,应该是下降高度和速度准备进行拍照,可能是由于黄昏地面背景的掩护,并没有发现同样无知无觉的他们。
“这个空域不应该出现其他飞机,这家伙可能是敌人,我们得追上去。”
“但....真的不需要联络地面确认吗?”
“来不及了,上去目视确认,一切的责任由我来担!”
“明、明白!”
随着沃克上尉的一声令下,艾琳开启了发动机的紧急动力,开始向着目标进行大角度爬升,迅速拉近了与这个大摇大摆的不速之客之间的距离。
喷火LF.MK5c装备的灰背隼45M发动机,其优势高度在于6000英尺以下的中低空,如果那架侦察机保持正常高度和巡航速度的话,以低空型喷火5的爬升和速度是很难获得有效的攻击窗口的。但幸运的是,敌机为了拍照已然下降至约22000英尺的高度,虽然速度很快,但最关键的是根本对杀气腾腾的两位拦截者毫无察觉,因此追逐起来并不算费劲。
随着高度的不断上升,艾琳此时已戴上了氧气面罩。她的内心砰砰乱跳,虽然座舱内气温很低,却依旧因为紧张而从额头上流出了汗水。她的眼睛一秒都不敢懈怠,用人生中———准确说是两次人生中最专注的心态,紧紧地注视着那个不断增大的黑影。
“是黑十字!帝国军的双发机!”
艾琳在无线电中大喊着,声音有些许颤抖。第一次面对敌人的兴奋与不安在内心中互相碰撞,有对于猎杀猎物的渴望,也有对于要射击活人所驾驶飞机的害怕。
“依次攻击,注意飞行姿态和空速,机会只有一次!”
沃克上尉的声音依旧冷静。他很明白,敌机的速度并不慢,以低空型喷火在这个高度的性能,只能勉强进行一次自下而上的攻击,一旦首次攻击失手,就会立刻被头顶上的这个窥视者溜走,不可能有再次追逐上的机会。
沃克上尉首先发起攻击,他拉高机头迅速缩短敌我间的距离,估算提前量,为了防止失速,在约500-600码处按动了中央的板机。
很显然,今天不是上尉的幸运日。由于低估了敌机速度,再加上开火距离过远,发射出去的炮弹与曳光弹划出一条条显眼的弧线,却全部与敌机的机翼擦肩而过!!
“该死的!!!我没打中!”
沃克中尉的怒吼从耳机中传来,艾琳心头一颤,意识到现在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