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往事

作者:我不是烟姐 更新时间:2020/5/13 2:46:06 字数:3869

最开始一醒来便是荒郊野岭,稀里糊涂地来到一个镇子,好在语言都通,和镇民手舞足蹈,交流带手语,一番艰难地猜谜之后,白长安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穿越了。

当时他心情倒是一般,在镇子讨了个地方住,便决定就这么黄土朝天一辈子,无所谓的很。正逢镇子里来了一批招生,白长安听闻招生办那里有免费的馒头可以吃,于是便去凑个热闹。当时正逢招生结尾,见四处无人,也没人看见,白长安百无聊赖地把手往水晶球上一搁,霎时那叫一个霞光四射,险些晃瞎他的眼,光芒散去,只见眼前水晶球碎了一地。

白长安头脑一片空白,愣愣看着一地碎片,心里琢磨这玩意儿过会儿怎么赔?贵不贵?

片刻后来了一众人,都穿着黑袍子,脸上的表情就跟见了活老虎似的,或是惊吓,或是脸皮子发紧。白长安正要开口说话,有人恭恭敬敬说了声稍等,给打断了。白长安还没弄清楚情况,想着多少钱也得赔吧,自认倒霉,于是吃着馒头坐在台阶上等。

片刻后,黄土路上五驾马车齐头并进,各个车棚用的顶好的珍贵木材,镂空花纹,都不是什么凡物。车一停,下来两个小姐姐,把衣衫褴褛的白长安押了进去,车上还有茶点和劳伦来的红茶,都一等一的好。吃着茶点懵了半天,心说难不成这群人要把自己荒郊野岭埋了?

一下车,眼前就是大到没边的城池——但两位小姐姐说,这是个学院,就恭恭敬敬退下了,其余让导师一手操办。

其后,一群人自顾自安排好住所,课表,白长安就被这么威逼利诱地劝到了这个学院,期间学费餐饮全免。在这儿住着倒也不错,学院里似乎不少贵族,养尊处优,还有不少长相漂亮的小姐姐,挺养眼,偶尔这么躺在草地上,也乐得清闲。

白长安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叼着马尾草,怔怔看着天空。

这儿的天空可比原来的世界好看多了,跟一张油画儿似的,仰天一看,夕阳下头顶的云朵都是粉红色的,鼻畔都是草木香气。

看着天空,就想起自己死时仰望的天空。

那天高架路上阴云密布,就是不下雨,浅灰色的东西一团团的滚动。

“变强,努力?”白长安喃喃道:

“人,为什么要变强啊……”

就在白长安躺在教学楼旁边,懒洋洋地看着天空的时候。

远处教学楼旁暗处,有一个吃着竹糕的少女默默窥视着。

她吃完了手里的竹糕,看了眼远处躺在操场上叼着马尾草的少年,便将手指舔干净,默默起身,准备离去。

夕阳下,她逆着光看不清脸,一头火红色的长发柔顺地铺散在肩膀上。

转身离去时,忽然起了阵风,那长发便在风中铺散,仿佛燃烧的阳光。

……

如今已然夜深了,到了晚上,学院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学生们早已下课,或是跑去过些夜夜笙歌的生活,或是跑到酒楼里推杯换盏。有钱人的生活,总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房间里。

白长安闭目在床上枯坐,房间内清风随着吐纳鼓动,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凉爽异常,正逢窗外正处夏日傍晚,本来就有些冷,房间里一时间宛若数九寒冬似的冰冷。这屋子,住久了肯定老寒腿。

不过白长安坐在床上依旧枯坐,即便房中寒冷,对他也并无影响,时间也随着吐纳一点点过去。

白长安如今在异界活了第二次——

他曾经活过第一次的。

至于怎么穿越的……这是一件挺悲伤的故事,说来话长——当然,如果硬要长话短说的话,其实就是被车撞死的。

比起现在,穿越前的生活倒是有滋有味,当时在家打打游戏,没事下楼买瓶可乐,晚上对着纸片人老婆冲一下——在当时,虽然听上去这种生活属实有些悲惨,不过白长安倒是乐得其中。

日子就这么过着,生前某天,白长安觉得自己在家里宅了一个多月,似乎也没见过阳光,老这么在家呆着,他自己也觉得不行。当时正逢是个阴天,当时天气也还不错,于是便准备去山上逛一逛。

山上旁边就有个高架桥,高架桥上也设立了人行道,供人行走。白长安在人行道上闲逛,赏着隐在阴云下的城市,忽然间人行道对面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一边笑,一边径直横穿马路跑过来。白长安一愣的功夫,听见有喇叭声,往左一看,又见有辆卡车正直勾勾朝着小姑娘撞过去。那司机已经见了这小姑娘,猛踩刹车,但卡车的体量哪是说停就能停的。

白长安当时是真的没多想。如果今日想起来,他也不觉得后悔,自己这一辈子做什么什么不会,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技能,毕业也就是在家宅着,靠打点零工过活——即便自己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但在社会的角度来讲,用别人的价值观来判断,这样的人生,毕竟是贫瘠的。

他下意识冲了上去,腿比脑子先动了起来,到路上后,疯了似的一巴掌把那小姑娘推了回去,心已经一片拔凉了。身子一转准备冲回去,但白长安毕竟也不是闪电侠,救人哪有那么好救的,只觉身子一轻,腰椎一麻,就飞起来了。

糊里糊涂一阵天旋地转,在地上滚了几圈,磕的一嘴是血,白长安于是就这么躺在马路上,脑子不怎么清醒,看着高高的天。当天是个阴天,这个细节刻在白长安的脑子里,怎么也不可能忘记。天上仿佛翻腾着灰色的棉花,棉花后面是极刺眼的银色,让人睁不开眼。

忽然浑身的疼痛感一股脑涌了出来,白长安忍不住惨叫出声,挣扎着看了眼自己腿——腿倒是好端端的。只是一只脚搁在远处的路面上,金鸡独立着,血肉模糊,跟个艺术品似的。

就这么在水泥路面上躺着,只感觉那么明亮的阴天一点点模糊下去,白长安突然听见有女人在念自己的小名,声音都变调了:“小白,小白……”

白长安朦朦胧胧地侧头一看,见有个妇女惊恐地搂住方才那少女,在高架桥对个儿看着自己——原来那姑娘叫小白,真起了个好名字。那妇女脸都白了,气的打了少女好几下,不由分说地将她架走了,娘俩紧张的走路都顺拐,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白长安继续看着银亮的阴天,这时候才想起应该打个电话,叫个救护车,但实在没有力气,就连把手放进裤兜里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很空白,忽然见有个男人遮住天空,看不清脸,他看了自己好几眼,于是从口袋里掏出烟,手直哆嗦,烟盒差点没掉了。

他站在白长安身旁抽了一支烟过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烟蒂一扔,便离开了,白长安又能看见亮银色的天了。片刻后,听见卡车门碰地关上的声音,片刻后,听见车子发动。白长安躺在地上,听见轮胎压着小石子,咯吱咯吱地响,应该是车子走远了。

意识最后模糊的时候,白长安终于意识到,这日子透着一股荒诞。

自出生以来,浑浑噩噩地活到了二十多岁,又浑浑噩噩地被车撞死——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之后,白长安忽然想,等等啊,那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究竟是干嘛来的,我来干嘛的?这么活着有什么意义?

人只有濒死前才会回顾自己的人生。但他还是觉得,这日子的确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荒诞。就好像是别人送了自己一款垃圾游戏,不由分说地逼迫自己用一生的时间去玩它——自己竟真的花了二十年,终于打完了新手教程,系统突然告诉自己,游戏结束了,你输了。

他闭着眼昏沉沉了半天,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猛地一睁,是夕阳下的天空,四周灌木密林,一股子草木香气往鼻子里钻,心旷神怡。

于是,就这么穿越了。

一条命若是重新捡回来,总是要比之前倍加珍惜的多,无论是谁,也不想让自己在高架桥活活流血流死,这么死过一次之后,他对人这东西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失望。又听闻有句老话叫做枪打出头鸟,仔细想想,觉得此言不虚,那就别做什么惹人注目的事情了。

原本过的生活就挺节能的,现如今更是节能减排,绿色环保,就差把自己埋了。白长安捡了这么条命之后,便决定以后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活,能活一天是一天,尽量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之前本就是一个沉默的性格,现如今更加沉默,行事独来独往,臭屁的要死,想来,应该是挺不讨人喜欢。

穿越之后,在学院里三个月左右,他也不曾和别人说过一句话。不过这倒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班里总有些丫头养尊处优,见惯了别人对她客客气气的说话,见有个人对她爱答不理,脑子一轴,总想上前找罪受。她们和白长安问好也被无视,和他谈话也被无视,让一群贵族妹子气的跳脚。

又听闻这家伙曾经入学的时候是传说中的亲和性圆满,这种体质有什么强悍之处不甚了了,不过见一众主任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应该是强悍的厉害。也不乏有些不服输的少年找他比试,不过白长安觉得这些事很无聊,草草打发,便认输了——时间久了,学院里那些人觉得白长安也不过如此,若是见了,就嘲讽他几句,白长安也都一声不吭。

床铺上,白长安靠着床头盘着腿,闭目凝神,呼吸吐纳间,房里刮起一道道微风,吹拂房内花瓶里放着的枯梅枝。

光是冥想就这般动静,甚至能引起房间内元素动荡,若是让别人看见,怕不是眼珠子都能瞪出来。

即便不知道这般修炼的意义究竟何在,但毕竟有什么什劳子的亲和性圆满——有这么个天赋,与其让它烂在自己身上,还不如好好打磨一番。

而且,他对异界的这些魔法剑技还是很感兴趣的。

他近些日子也逛遍了整个学院,说是学院,不如说是一个城。从南到北若是只用走的,怕是要走一整天,期间各种设施城楼林立,多是些酒楼,还有一些闲贩商铺,到了白天,倒是车水马龙的,热闹的很。

对于这些,学院里多是默许。这些贵族老爷们耐不住性子,指不定要跑到学院城外面去找乐子,出了门,天高皇帝远,这群崽子们惹了什么祸也管不着。索性开了城门,设了关,每个进城的商贩都查好底细,以公平划地的形式让他们开放摊位。不超过数年,这学院里倒是车水马龙了,从玩乐到小玩意儿,再从小玩意儿到赏花,无论是修脚剃头,几乎是一条龙的服务,要什么有什么。

白长安这些天也把城里逛了个遍,该逛的地方都逛过了,也觉得无趣,前几天起便没有出过门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匆匆洗漱一番,便重新上床,盘腿枯坐,又开始一整天的冥想。

这日子过得比一些修炼半载的老头儿还枯燥。

不过除此之外,白长安也实在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一来懒得和别人交朋友,二来又对男女之事没什么想法。唯一能做的,倒就是修炼了。

穿越之后,白长安这具身体的年纪变小了不少,前些日子照镜子看看,约莫只有十五岁左右。只是看这生活作息,看上去倒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倒像是一个年过古稀半截入土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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