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故事,即使筱井想要讲述,也无能为力了,因为在那之后,她和天外之花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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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差不多到那个秀逗的搞笑之花来的时候了,今天她和她的同伴要用什么事情逗我发笑呢?嗯……吾辈主动出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对了,我记得那个搞笑之花用掉了自己很多的材料来着……那就……
「深渊……深渊种魔将,欧提玛……今天,今天我就咳呜……给你展现真本事!」
正当吾辈准备化身为受伤的冒险者,把他们剩余的材料也骗走的时候。
感受到了冷酷而锐利的眼神。但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高雅的感觉。
让人联想到高处的花朵,只是,现在花朵被摧残的不成样子,而这异常的情况让我无奈的站起身。
「虽然说你一反平常的有干劲我是很高兴了。但是啊,天外之花,你这凄惨的模样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你水平下降到连小怪都能让你重伤了么?」
「『咒怨晶华』!」
法袍残破不堪,身体还在流血,看起来完全就是奄奄一息的天外之花即使如此也毫不犹豫地对开着玩笑的吾辈回以魔法。
吾辈马上原地闪开,但是这小姑娘唯独作为魔导师的天赋是天才级的,最终我没能躲开的右脚化作了水晶簇。
「还真是唐突的问候,天外之花。今天没带同伴来么?」
吾辈咔嚓一声将右腿抛弃,同时用地面的土凝聚出新的腿。
——天外之花不仅奄奄一息,同时只有一个人。
平时一直在身边的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算笑话她,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会再像一个少女一样回应我了吧。
「抱歉……今天,我可不是来玩的。」
天外之花一脸冷酷,斩钉截铁的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结晶体。
传说中,那是神明所禁止的产物,会燃烧使用者的寿命,来暂时获得巨量魔力的禁忌之物。所以在使用之后,使用者就会死掉,同时结晶会回到神明手中。
就在吾辈看穿那个结晶体真面目的瞬间。
天外之花以裂帛的气势叫喊起来,捏碎了结晶体,拉开了真正战斗的帷幕。
「『火焰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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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吾辈如此讲述着的时候,筱井反而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开始更关心我讲的故事的内容。
「她果然是去和你作战了啊……」
惋惜的表情在筱井脸上浮现。随即又投入了翻找的工作。
「虽说我大概也知道你们的事情,不过能请你稍微解说一下在前一晚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好说的,在那晚上,有一位冒险家在夜里死掉了,一击毙命。同时也没人目击了他死亡的一瞬间。同时在有汐佐藤一直对天外之花抱有疑虑的情况下,透露了每次天外之花都会和你作战但是双方都不会受伤这件事。虽说她当初可能是无意,但是最终的结果就是除了我之外,疯狂的所有人都把天外之花当成了深渊种的人。」
「太夸张了吧……这可是我这个深渊种也不敢轻易想象的事情。人类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大概主要是是对于深渊种的憎恨。当然另一个则是人类种本身的问题,大概就是名为嫉妒的原罪。类似——天外之花是英雄。天外之花和我同龄。天外之花凭什么会这么多。天外之花凭什么高人一等。这样的想法大概在当时爆发了吧。其结果就是,当英雄落井,投石的人格外勇敢,而围观的人群格外拥挤。」
「那你和有汐佐藤是……」
「有汐佐藤在一开始就站在了天外之花的对立面,所以被众人放过了,而剩下的所有人在没法使用魔法的第一层轻易地把天外之花和为她说话的我捉住了。随后,为了保护我,她一口咬定我是被她蛊惑了,最终那群疯了的家伙以正义的名义对她进行了『审判』,那群冒险家以我作为人质,要求她去和你决斗。她和你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人。」
虽然道听途说过这个故事,但是听当事人讲述果然就是和道听途说不一样。我在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配合的抓住了关键字眼。
「审判?」
「就是他们能想到的虐待而已,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你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原来如此……
「所以你很讨厌冒险者?」
「嗯,以至于后来我甚至没去过冒险者公会哪怕一次。」
沉默笼罩了我和信赖的魔女,而在那之后,这沉默持续了好一会。
「天外之花的故事,给我讲到最后吧,我想听听她的末路。」
「嗯。而且我确信,这次一定能想起她的名字。」
「那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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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过了多久呢?
「『咒怨之冰!』」
天外之花低语结束,举起的还在流血的右手亮起了光芒。但那只手并没有发射出黑色的冰柱,而天外之花也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地城里被她超全力的魔法乱打一通,变成了一片荒芜,本来整齐的道路也都露出了泥土,看上去简直变成了自然形成的洞窟。
「真是够厉害的。差点就要被打掉一条命了。」
毫不犹豫地消耗自己寿命的天外之花让我有些无言以对。
已经有多久没被人逼到过这种地步了呢?
虽说不对魔王大人以外的家伙使用全力是我的宗旨,但是唯独这次让吾辈无法夸下海口。
至今为止已经无数次打消了她的魔法,消耗了她带来的所有魔晶石与魔道具,甚至那个被诅咒的魔晶石的魔力也见底了。而且更加离谱的是,她为了打倒吾辈竟然特地学习了对恶魔用的诅咒术。
诅咒术是性价比及其底下的法术,因为其强制性,所以需要的代价很大,同时产生的效果也有限。所以没人去学,但是这孩子似乎是掌握了所有法术的学习方法,只是诅咒术这一种她之前没花点数去学而已。
但即使如此,不甘心地咬着嘴唇的天外之花瘫坐在地上望着吾辈,应该是彻底耗尽了魔力。同时,她的伤口也尽数绽开,血流了一地。
如果有别人进来的话,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认为我杀了这女孩吧。
但事实上,我并没有过直接的攻击。
「我说啊……魔将都是你这么犯规的么?明明我将自己能拿的所有晶石和卷轴都用上了,甚至违禁品都用了,却还不能将你消灭……告诉我吧,到底,如何才能将你消灭呢?」
「想要消灭吾辈,至少得学会个阳光之枪吧?」
我半开玩笑的这么说。而倒在血泊之中的天外之花笑了。
当然,福塔诺西王室的传承魔法,外人是学不来的,就算是用什么特殊的方法得到了临时复制的能力——比如我就会这样的恶魔法术,但即使如此,想要用这种方式使用阳光之枪也一定没法还原它的最大出力,同时使用者也要承担相当大的负担。性价比远不如用同样魔力量的其他法术。
也就是说,那东西大概是福塔诺西的王家专属,当然,如果以后有其他的传承魔法开创出来的话,就另说。
如果是寿命接近永恒的邪神,比如我这样的,或者是不死族那一类大概可以。但是普通人是不可能去学习阳光之枪了。
明白了这一点的天外之花无力地笑了。
「是会这样啊……那下次就去学阳光之枪吧——如果有下次的话。」
说着,她拿出了某样东西。
这是一张纸。
就算刚才战斗那么剧烈,这张纸也毫发无损。看来是被某种保护结界保护起来了。
而天外之花颤抖着将纸递给了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而吾辈莫名来了兴趣,接过了那张排版有些熟悉的纸条。
「契约书……?」
那是用来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东西。
她想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让上面的同伴们不再受到危险。
「什么意思?」
恶魔契约是高贵的存在,所以与恶魔签订契约并不简单,必须要被恶魔认同,同时交出恶魔希望的报酬,契约才能成立。
「难道是我刚才展现的实力还不够么?你现在认为我还没有资格签订契约么?」
……我重新审视了眼前的少女。
也就是说,她刚刚拼命战斗,是为了让吾辈认同她?
「说实话,我确实很佩服作为人类能打到这份上,纵观你们人类种的历史,能够做到这样的强者一只手也数得过来……但是啊,吾辈并不是很清楚契约的内容,以汝的灵魂为代价,保护你的同伴?」
天外之花平静地解释起来。
——情况非常的单纯。
因为不知何人的捣乱,这场考试的出口被封闭了,又因为我的存在,让其他胆小的人类种将错误归结在了强大的她身上。最终人类的歇斯底里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希望我去保护上面那帮人?
——理由是,如果我不出手的话,大概之后每天的情况都会更加惨烈——人类在绝望时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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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不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向当事人确认也是重要的一环,好了,别打岔,继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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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那群人那样对你,你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拯救同伴,所以孤身一人来这里么?」
「我也想过将魔将打倒,解除结界这个办法,但是你太强了啊……我的性命还不足以成为代价么?」
天外之花放弃了似的说着,露出了自嘲的微笑。
她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好歹也是与吾辈周旋了许久的大魔法师。所以她肯定明白,用被神明禁止的魔晶石所燃烧过的灵魂完全抵不上这次契约的代价。
简单来说,就是选择了一个必输无疑的赌局。
被称为天外之花,本质却愚钝,善良,取向似乎稍微有一点点问题同时意外纯情的魔法师。
吾辈对这几天让吾辈享受了不少欢乐的大魔导师明确宣告道——
「当然,不够。」
她似乎早就料到了答案,在血泊之中虚弱的点了点头。
「吾辈是地狱的伯爵,或许认真起来比魔王也要强上一分也说不定,是地狱伯爵的最强者。想和我契约,你那用禁断的魔道具削减了的性命根本不足以成为代价。」
天外之花苦笑起来。
「不过,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
在血泊之中的大魔法师又因为吾辈的一句话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是什么……?如果事到如今你还要拿我开玩笑的话,我就会拼上我的全部,让你见识到大魔法师用生命最后燃烧出的魔法!」
虽然我确实有想要开玩笑的冲动,但是过度使用了魔力和违禁品的她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吾辈露出了坏笑。
不轻易称呼别人名字的吾辈——从今天起改变了。
「汝,名为■■■对吧?」
——向着第一个吾辈认同的人类。
「虽说性命并不足以,但是作为天外之花——■■■的姓名的话……总之,吾辈想出的方法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方法,虽说对深渊种有利,但是对人类种从长远来讲也是有利的。但只是你以后的事情会……即使如此,也要所求于吾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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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这种地方停下啊你这混蛋恶魔!」
「我们两个不是已经找到了该找的东西了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大概不会不知道有多危险吧,潜入福光堡的公主殿下房间或者是国王陛下寝室——这件事在历史上可是只有两个人做到过哦?虽说那两个人就近在一个月前就是了,如果带着这种听故事的半吊子心态去的话,无论是天外之花,还是你自己,亦或是福塔诺西,你谁都拯救不了。听明白了么,你这和背叛的魔女差出许多的信赖的魔女!」
我没有去管自顾自开始说教的欧提玛,而是看起了我们拿到的东西。
「不过……还真的是她啊……该怎么说呢……虽说确实有被背叛的感觉,但是又有一种能够理解她的感觉。」
我看着欧提玛和我手上的材料。
「大概她自己对自己太严苛了,同时经过手的黑活也太多了,所以才会写出这样的东西吧。或许她自己对自己本身也是罪人这件事有着自觉。」
欧提玛也对我的话语做出回应,最终,我们两个的目光都落在了同一本书上。
那上面也有这场事件幕后黑手的名字。
——《有汐佐藤忏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