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严重怀疑那个圣剑锻造师爱丽丝就是杀死阿尔茶的凶手——!」
在我和艾欧刚刚赶到会场推开门的时候,我和艾欧恰好听到了这一句话。
所有人的目光向我投来,但我却在寻找怀疑我是凶手的人是谁。在这种时候栽赃诬陷他人的,大概就是凶手本人没错了。
只要我将其当场揭穿,形式就会逆转。
——在我如此考量着的时候,我发现了在会议桌上站着对峙的那两个人。我当即明白了,我的考量完全落空了。
那是两位初霜四世之间的对峙。
站在会议桌旁,刚刚说我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人正是福塔诺西的最强勇者初晴,而站在他对面,与他对峙的正是我的弟子次雪。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没有哪个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勇者初晴如果做了这些就没必要用这种复杂的手段,而次雪则是一直和我在一起。
不过,既然他们两个之中没有凶手的话……现在的我反而危险起来了。
如果在犯人并非多萝茜的情况下于会议上与多萝茜当面对质,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我如果想要摆脱被指认为犯人的情况……大概必须要找出另一个犯人。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我也完全具备作为幕后黑手的条件。
因为是圣剑锻造师所以可以做出能够反复使用恶魔契约的圣剑。
只要我会黑魔法,这一切也都能说通。
有点麻烦。
然而就在这麻烦的时刻,福塔诺西的最强勇者初晴一边说着,一边用凌厉的视线瞪着我。
「原来你还敢回来啊爱丽丝小姐。我还以为你已经畏罪潜逃了。是打算把福塔诺西推入深渊才肯罢休么?」
听到了初晴的这番话,次雪惊叫出声。
「大哥!?我不是已经说了我一直和爱丽丝在一起,她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么?你为什么还会怀疑她啊?」
「次雪你到底要被她骗到什么程度才能回头啊?你说你一直和她在一起所以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刚刚的这三个小时,爱丽丝小姐,你能告诉我你的行踪么?次雪,刚才的三个小时里是处理后事,抹除痕迹的最佳时机。这三个小时你也和她在一起么?」
……糟了。
如果是别人的话,我或许还能说谎搪塞过去。但是对方是初晴,福塔诺西的第一勇者。同时也是行政达人初霜三世的亲儿子。
听说他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不会行动,也就是说他一定知道了我之前去了哪里。
毕竟我和艾欧出去的时候使用的是初霜家徽。唯有多萝茜和初霜家人有资格向卫兵打听我去了哪里。
而初晴恰好是这个初霜家人。
只要说出我的行踪的话,大概就能摆脱嫌疑,但那样就会对真正的幕后黑手打草惊蛇……
「仅凭我刚刚三个小时不在福塔诺西就想认定我是杀死阿尔茶大人的凶手,是不是有些绝对了呢?」
姑且是在不说出行踪的前提下稍微薄弱的回击了一下,只要对方没有更多的证据,就没法将我定罪。
「那么……爱丽丝小姐,你能不能将你的冒险者卡片交出来给大家看一眼呢?确定一个人有什么技能只要让她用一次就好了,确定一个人没有什么技能就只能用检查冒险者卡片这样的方法了哦?如果你能交出冒险者卡片,让我确认在那之上没有黑魔法就好。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取消对你的怀疑。」
——!?
初晴他是察觉到了还是说单纯只是巧合?如果只是巧合也太过于碰巧了吧?
我的冒险者卡片是绝对不能公之于世的东西……虽说上面并没有黑魔法,但其中的一些技能会让我在福塔诺西引起大骚乱,同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打草惊蛇。比起交出卡片,我宁愿说出我的行踪。
「……不,恕我拒绝,我来福塔诺西的时候,符曲陛下为我承诺过,只要我为福塔诺西提供圣剑,福塔诺西就对我不问过往。」
但此刻符曲陛下已然逝世,让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有些悲凉。
我这么一说,台下的许多贵族也知道这件事,但他们也都对我抱有疑虑。
「好,既然说不问过往,那我就继续问你最近的事情,之前勇者大会的时候,福塔诺西大法官筱刃阁下的女儿筱井因为有汐佐藤的蛊惑和恶魔签下契约,成为了信赖的魔女。用恶魔契约杀死了矮人种贤者无言,造成了福塔诺西的外交困境。在那之后甚至还有未完全体的卡拉迪许来袭击福塔诺西,我一开始以为那是有汐佐藤做的,但后来我得知有汐佐藤死于对抗卡拉迪许的战斗之中。我本认为那是她的忏悔,但后来我又听说她的死因是因为使用了被诅咒的魔晶石导致灵魂干枯。而无论是她当时使用的平和之理,还是被诅咒的魔晶石,都是由你提供的。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怕后来福塔诺西的追查到你头上,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让……不对,引导有汐佐藤自我了断。大概有汐佐藤到死也没发现自己是在你的引导之下死去的吧?」
「大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一派胡言。
虽然想要如此大声反驳。但是不从结果而言,这事件的每一处细节他说的并无错误。能得出这样的推理似乎也理所当然。
但是——
「你他妈的知道些什么啊!我为了让福塔诺西的外交情况恶化害死了矮人种贤者无言?无言她是我的老师啊!我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老师啊!」
初晴这看似靠谱的推理因为触及了我的底线让我再也没能忍耐下去。没有顾及场合,没有顾及情面,我直接对他在这严肃的会议室破口大骂了回去。
但更为可怕的,似乎在等我这一句话一样。初晴冷笑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
「是啊……无言是你的老师,你当然不会杀死她。我也可以当做你和她是同一阵线的对吧?但根据我之前三小时的调查,发现了之前事情的一些蹊跷之处。那么您能解释一下,根据目击证人的证词,你在发现了无言的尸体之后立刻冲了过去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了『灵魂归桥』这一魔法。从那时起,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言的虽然确实死于恶魔契约,心脏部分也空了出来,但当时的她最终身体化作光点消失了对吧?在了解了这件事之后,我让福塔诺西的其他祭司对阿尔茶大人的尸体使用『灵魂归桥』的时候,阿尔茶大人的尸体可是还在哦?说到底,灵魂归桥本质是修复灵魂损伤的类治愈魔法,是不会对实际存在的物体产生影响的。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实际上只是将她做出的假身传送走了,制造出矮人种贤者死在了福塔诺西的假象。以此引发战争。而无言也只是你背后的支持者之一而已。」
……
无言老师没死?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啊!
不能理解,无法接受,为什么初晴要针对我到这种地步。
连这种细小的事情都能注意到的他为什么没能将精力用在找真正的凶手上啊!?
想要反驳,但是无法反驳。
任何一件事情的真相只要说出来都会打草惊蛇。但初晴说的每一件事情其细节处又没法否定。
只是推论出现了错误而已。
但不知为何,我此刻却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因为按照初晴的细节推理和推论,我或许确实是一切的幕后黑手。他如此憎恨我也情有可原。
但事实并非如此。
所以,我相信在我的推论之中,多萝茜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这件事也并非事实。
有些时候,或许真的不能看事情的表面就去妄下定论啊……
「师酱?说些什么啊?刚刚你不是……」
没等次雪说出来我去做了什么,我就瞪了他一眼,让他停下了。
他也立刻明白了我得到的信息是不能在公众场合公开的信息,有些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头。
我很感谢我和他们建立的默契,但这并不能为我的现状带来些许改变。
在一切真想越来越扑朔迷离的当下,我却要成为一切黑锅的背负者?
虽然不甘心,但是无可奈何。
「所以爱丽丝小姐,对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么?」
「无可奉告,我只能说我并没有做过任何对福塔诺西不利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过对福塔诺西不利的打算。」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展开了谎言破坏者结界。
但对方依旧不为所动。
「你是可以在无意识之间回避致死攻击的存在吧?谎言破坏者这东西,只要你下意识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没有违背本心,就不会检测出端倪,这件事可比无意识的时候回避致死攻击容易多了对吧?」
……
初霜四世,作为敌人的时候才会觉得是真的恐怖。有一种讨厌的窒息感。
「如果你没有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你并非一切对福塔诺西不利的行为的始作俑者,我将在现在开始履行作为初霜的职责,具体来说——」
在我万念俱灰,思考停滞的这一刻,清脆的声音洞穿了初晴的声音,让这间会议室不再是他的一言堂。
「我说,够了,初晴卿。请坐下吧。」
发言的人正是福塔诺西的现任领导者,我的妹妹多萝茜。
她并没有看着我,只是像是平常一样,看着会议桌的前方。但即使如此,我也在那声制止中听到了她所给予我的力量。
「多萝茜殿下,这场会议不就是为了——」
「我说,够了。」
「多萝茜殿下你已经和次雪一样被那个——」
叮——!
那是清脆的圣剑相击的声音。
这次,没等初晴再说下去,在一眨眼之间,多萝茜出现在了初晴身旁,而她手中的符尔塔也已经到了初晴脖子附近。只是初晴用手中的逆转结局将符尔塔挡了下来。
虽然在场的绝大数人没能看清,但我清楚,这是代表福塔诺西两位顶尖勇者之间的交锋一击。
而且,站上风的很明显是初晴。
只要他想回击,在格挡之后的这个姿势,完全有能力以优势姿势进行回击。
该说不愧是怪物般的最强勇者么?即使被我认为在福塔诺西属于顶尖的多萝茜偷袭也能如此有余裕。
大概是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击会被格挡下来吧。多路西也稍微露出惊讶的表情,但那表情随即消失,多萝茜将符尔塔收回鞘中,脸上换成了和之前一样有威严的神情。
「这是我说的最后一次,爱丽丝不是会威胁到福塔诺西的人。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如果有你的考虑,就在之后的远征中和我们一同前行,如果到时候发生了问题,你再做出你的决断。」
听到了这句话,初晴单膝跪地。答应了多萝茜。随后退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
我被多萝茜救了么?
我很明白,那是在我最有嫌疑的时候的无条件信任。是在绝望时伸来的救命稻草
那么,既然接受了这样的信任,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也很明确了。
多萝茜绝不可能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一定要将那个家伙找出来,让他为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上这件事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