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幻境稳定,场景生成之后,我和我的大哥初晴第一次共同站在了这间铁匠铺里。
我将圣剑放下,坐在沙发上。
「大哥,这是我的新家,要不要坐坐?」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能够将大哥,将家人招来铁匠铺,让他们看看我现在的生活,让他们看看,曾经那个堕落的次雪,如今生活的也很开心。
但,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我本以为,只要一直生活下去,总有机会招待他们来的。
但世事无常,谁有能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呢?
所以,现在大概就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我必须牢牢把握,好好享受这段时光。
「次雪,你拉我进来是吃饭的么?明明刚刚还不想和我说话来着。现在怎么反而招待起我了?」
大哥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却和我一起坐在了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铁匠铺的构造,就像是亲人在打量着自己孩子的新房子一样。
「虽然是幻境,但是是和现实别无二致的幻境啊,那个圣剑锻造师真是给了你一把相当不错的圣剑啊。」
「是吧,我也很喜欢这把圣剑啊……不过,说到底,大哥,其实我带你过来,并非为了拖时间,也非为了作为勇者,在这里打败你……」
如此说着,我去酒架上取下了一瓶酒,用圣剑削去瓶口,放在了茶几上,同时带来的,还有两支一模一样的酒杯。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幻境中的酒也能喝么?」
「放心,这个是我从现实世界带过来存在这里的,特意留给和你一起喝的东西。至于目的嘛……」
我顿了顿,一边将酒倒满酒杯,一边说。
「我想和你打一架。」
「打一架……?我们之前不是打过许多次吗?还是说你想打赢我我一次?」
「不,你的理解有点偏颇,我说的打一架,不是作为勇者,作为骑士,作为冒险家,而是作为兄弟,普普通通的打一架……就比如,说我的酒很难喝,然后普通的打起来之类的。」
我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和大哥对决时的场面。
那场面通常是情势紧张,双方剑拔弩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况。
甚至许久以前,我和爱丽丝刚认识,我在她背上昏迷时,我也做过和大哥对峙的梦。
但是,到了真的对峙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以前的设想是多么的幼稚而缺乏理性。
如果问为什么幼稚而缺乏理性的话,那是因为,我的对手是初晴。
如果我们真的是在那种剑拔弩张,双方武器都在手上,而且都要竭尽全力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的话,我没有丝毫的胜算。
在离开初霜家之后,我的每一次训练都是以他为假想敌,学习的每一个技能,拥有的每一个道具,都考虑过和他战斗的相性因素。我人生中的所有训练都是以战胜他为目标,也正因此,我非常清楚,他是不可战胜的一个家伙。
虽然并非是自夸,但是我确实也曾被别人称赞为天才。
但那称赞毫无意义。
因为,想要打败初晴。天才这个称号没有任何意义。
不,如此说似乎也不准确。应该说,还是稍微有那么点意义的。
在讨论这件事之前,所有人必须明白打败初晴到底需要什么。
用尽全力?
超越极限?
不,那远远不够。
想要打败他,努力不够,奋斗不够,身为天才也不够,追求人类极限也不行。
因为那家伙早就超越了人类的范畴了,更准确地说,早就超越生物的范畴了。
即使是被称为天才的人,到了他的面前,认清了他的实力之后也只会自愧不如,然后发出「原来世界上真有天才啊」的感叹。
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天才,其本身并非天才,而是将自己一切奋斗到了极限的努力家。
但初晴无疑就是那最后的百分之零点一。
有着天才的天资,再加上常人无法付出的努力,最终,大路上最强的生物诞生了。
所以,有天才称号的家伙,对他来说也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家伙。
就算是将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对付他身上,有天才之称,并且为之奋斗了许久的我。到了今天,获得的,也只有和他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资格而已。
虽说如此,这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因为大陆上除了我以外,能够和他踏上同一条起跑线的,大概也没有其他人了。
并非实力不足,而是了解不足。
我看着那两个酒杯,抻了个懒腰,将手伸向其中一个酒杯。
身体很轻,大家给我的祝福让我的身体素质远超平常,但即使如此,面对初晴,这份身体素质也远远不够。
但我还有一个胜机,那就是最为了解初晴的,只有我一人。
我敢打包票,就算大哥他自己,也不如我了解他更甚。
所以,我深深地明白,打败初晴所需要的,并非努力,并非奋斗,并非超越人类极限。
所需要的,是奇迹。
我将那酒一饮而下——
「该问的事情只有一件,大哥,你后悔么?」
大哥听了我的话,也举起了酒杯——
「后不后悔的话……只能是做完之后才知道了吧?而且,不管这个酒多名贵,在喝过之后我都会以它不好喝为理由来挑起兄弟战斗的哦?」
看着这样的大哥,我微笑了出来。
果然大哥还是大哥啊。
「恩,求之不得。谢谢你能完成我的理想——」
然而,在我如此说着的时候,大哥他对着杯子闻了闻。然后笑了出来。
「次雪啊次雪……你这不是让大哥很难办么?这样的话我就无从吐槽了啊,毕竟这杯酒我没法喝下去嘛。我说啊,这杯壁上的气味是河豚之王的毒素……你还会下毒啊,次雪!」
大哥将酒杯放在面前,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我见过他最为开心的表情。他的这份表情,也足以让我当做他对我的认可了。
面对这份认可,我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有了回报。
从我第一次战胜大哥时起,我就清楚地明白,自己是无法正面战胜大哥的。所以我决定走上冒险者之路。更准确地说,是游侠之路。
游侠是可以不顾及手段,使用一切战法的职业。我相信,唯有如此才能再次在兄弟打架中战胜大哥。
而现在,我的下毒技术也得到了回应。
由此,我坚信,奇迹会发生的,就在追寻奇迹,并且为之付出一切人的脚下——
所以我也露出了笑容。
「太兴奋了啊……大哥,你能理解么?潜心钻研的技术,竟然得到了如此完美的回应的我的心情。」
「只可惜没起作用。」
「没关系,至少,我明白,我可以把我多年的成果展现给你了。」
在我说完这句话的瞬间,铁匠铺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那么,我这个做大哥的,可就要给弟弟的成果找茬了哦?」
说着,他将酒杯抛至空中。
这是一个不用质疑的动作。
所有心有灵犀的人都能明白,只要等到酒杯落地,那声破裂声,就是战斗开始的号角。
——但是,冒险家的世界可没那么多规则!
我在空中接过酒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其拍在了初晴的脸上。破碎的声音和坚实的触感让我立刻理解到我得手了这件事。
——这,才是兄弟打架。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
神速的斩击化名为死亡向我袭来。
即使身体素质被强化,以我的能力,也绝对无法躲开这下第一勇者自信的一击。
但那是按照常理来讲。
所谓魔道具的存在,就是为了打破常理而存在的。
「反重力装置——!」
和八十位勇者对峙时,我曾将他们的五个首领拉到了奇诺的世界之后。在解决了他们之后。我特意来到这里,将酒瓶和反重力装置布置好了。
如果这次战斗来的更晚一些,或许我还能有更多的布置,但我没相当,我刚有布置的想法,和大哥的决斗就如期而至了。
只能说是天命无常吧。
随着反重力装置发动,包括我在内,铁匠铺中除了大哥本人的一切飞上了天空,大哥在犹豫稳定重心和继续发出神速斩击之间犹豫了没多久,就选择了稳定重心。
这是个明智的抉择。因为只要这样,露出破绽的就只有对方,而自己也不会受到对方的追击。
按照常理来讲应该是这样的。但我在飞起的同时,将烟雾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烟雾弥漫在小小的铁匠铺之中,这不算太过宽敞的客厅对于这种武器来讲能起到最大效果,拜此所赐,即使是大哥也无法第一时间判断出还在天上的我的位置。
再然后是——
「——!」
没等我出声,就感受到了自己摔在地上的实感。
——被斩中了。我的意识如此告诉着自己。
而实际上,突如其来的风也吹尽了铁匠铺中的烟雾,只是,现在还站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大哥初晴。
然而,即使是倒在地上,我也露出了笑容。
露出了会被可可奏,零号,以及师酱说是猥琐的笑容。
「喂喂大哥,你也太强了吧。连我的意识都被你骗过了啊。」
我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大哥。而他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
那是他提起兴趣的表现。
我没有被斩中,倒不如说,我理所当然的没有被斩中。
因为在我使用烟雾弹的时候,大哥的圣剑就连同剑鞘被我偷到手中了。
所以我刚刚的只是大哥用熟练地动作和意识将无形之剑斩过我身体的错觉而已。
此刻,第一勇者初晴的圣剑——「逆转结局」正在我的手上。
「看起来,那个圣剑锻造师把你教育的很好嘛。」
「没什么,她教给我的就只有肆意妄为,自由自在而已,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说她把我教坏了呢。」
面对我的调侃,大哥只是笑了笑。
「毕竟你可是确实伤到我了啊,次雪,你要知道,我和那个魔王战斗的时候都没受伤哦?」
此刻,血液依旧在被酒杯碎片划伤的大哥脸上汩汩流淌。而大哥他一步都没有向前踏出。
「那么,划伤了大哥的脸……要准备怎么偿还呢?」
虽然他一步都没有踏出,但我清楚的知道,即使他手中没有圣剑,他对我依旧占据着绝大的优势。
其理由正是即使不使用圣剑,他依旧是无定之金冒险者。
逆转结局。号称可以以一定的代价,逆转战局的一把圣剑。
具体的作用,会导致使用者的参数降低三分之一左右,然后将其技能效果翻倍。无论是范围,破坏力,作用目标。等等这些数值。全部翻倍。
单个的翻倍就只是二倍而已。在所有方面的翻倍,综合起来,便是2的n次方倍级别的威力。
但是,我大哥恐怖的地方正在于此。
即使是使用了这把圣剑,他的所有参数还是远远超出了人类极限。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使用这把圣剑,我和他的白刃战只会更艰难。
而我本身也不会什么大威力的魔法,所以——
「虽说大哥你的剑已经回到了我的手中,但是对我却没什么意义啊,那就还给你!」
在如此说着的同时,我使用了瞬间强化力量的魔法和魔道具,将圣剑作为投掷武器丢了出去。
能听到圣剑突破音障发出的爆响。将圣剑作为投掷武器,其破坏力是毋庸置疑的。
「啪」
然而只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圣剑便回到了的大哥的手中。
反应出众的大哥,从空中握紧被我全力投掷出去的圣剑简直就像是随手拿起一件静物一样。
看到这里,我还是不得不感叹大哥的强大。
「光留下一个剑鞘,也没办法当武器用,也还给你——」
再一次,将剑鞘也当做暗器投掷了回去。但大哥依旧只是用剑稳稳地接住了剑鞘,剑鞘甚至没有一点损坏。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我事先在剑鞘中藏好炸药引起的热浪和冲击波席卷了整间铁匠铺。而我也用小小菜鸟向着名为初晴的胸前斩去——
分出胜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