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纪元1年
华尔沙娃市 地下防空洞
战争爆发一个月后
年幼的拉雅娜被父母拉着手,那只好奇的眼睛环顾着四周,离开了战火纷飞的地面,但不时的还能从地面缝隙里的排风口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而这爆炸声在狭小的管道中反复回荡,如同死在战火中的珀特兰士兵们的哀嚎。
她握着父母的手更紧了,逐渐的,狭小的管道变得宽敞了,一个巨大的房间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坐在了屋子的中央,一旁站着一个神情严肃的女人。女人率先开口。
“我们的珀特兰大公已经放弃了我们,我们也不再称其为王。快来拜见你们的新王:卡齐米大王。”
父亲一眼便认出了坐在王位上的那个肥胖的男人,他就是战争来临前珀特兰著名的地产巨鳄,也是星球首富。传说中他曾经计划携款投奔圣曼茵,而圣曼茵并不在乎他的财富随即拒绝了他的投降,自那之后卡齐米就一直销声匿迹,如今却在这地下世界称起了王。卡齐米大王抬起了手,用手指着三人说
“投奔我们地下王国的条件也很简单,交出你们所有的财物,我会根据你们的财产来决定你们的地位,分为低中高三档。”
母亲抱住了拉雅娜,父亲摇了摇头,说
“因为逃难太过紧急,我们什么都没有带出来。”
“这是我的问题吗?那就回去取啊,多么简单的事。”
“可是…上面还在战斗。”
卡齐米看着父亲身后的母女二人,露出了一丝坏笑。
“如果你不想做低等人又拿不出钱的话,那就拿你身后的女人来换。”
父亲低下了头,转过了身看着拉雅娜,摸了摸她的头,说
“等着爸爸,我这就回来。”
“来人,在他回来之前,先把这两个给关起了。”
“是!”
父亲快步的跑了起来,消失在了隧道的尽头。卡齐米身旁的女人低声说
“圣曼茵已经攻进城里了,现在出去…恐怕是凶多吉少吧。”
卡齐米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王位下的母女二人说
“我给他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他还不回来,那你们两个就随我处置了。当然,这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反正你们也没得选,这下面和上面的圣曼茵有一个规矩是一样的,不养闲人。”
…
现在
萨伏伊蹲在了小窗旁边,看着里面的那个女孩被狠狠的推倒,男人拔出了一把刀。萨伏伊忍不下去了,便打开了窗户跳了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刻刀砍断了男人的喉咙,鲜血喷到了整间屋子里,她转过身看着那个女孩,说
“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她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女孩,那一头烈焰般的红发下是一双同发色一样的双眸,女孩立刻抱在了萨伏伊的身上哭了起来。这一下让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小女孩的萨伏伊一时不知所措,只能不断的安慰着她,她转过头看到已经被开膛破肚的胖子,拔下了他身上的匕首,说
“你先冷静一下,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女孩看着躺在床上的尸体,神情却变得冷静了许多。
“我…我叫拉雅娜,一个月前随父母逃到了这个防空洞,躺在床上的人叫做卡齐米大王,是这里的统治者。这里的规则是我们可以上交的金钱能决定我们的地位,父亲冒险回到地上,却再也没有回来。我和母亲在地牢里呆了半个月,看着他们耐心耗尽,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我的自由,可是却在卡齐米的卧室里自杀了。”
她看着那仍在滴着血满是锈迹的刀说
“我成为了最下等公民,也成为了其他沿街祈祷的下等公民的宠儿,明明大家连饭都吃不起了却还把食物分给我。这一切都是卡齐米的财富等级制度导致的…所有人为我凑钱买了一把刀,今天我就为了照顾过我的人们,伪装成“供品”,接近并刺杀了卡齐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祸害。”
萨伏伊听着拉雅娜的话,只是抱住了她说
“地面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和我回到地上吧,也许还可以找到你的父亲。”
“姐姐,是珀特兰赢了吗?”
问到这里,萨伏伊一时语塞,而她的沉默也让年幼却被迫在这个环境中成熟的拉雅娜明白了一切,萨伏伊看着拉雅娜这仿佛已经可以接受的表情,决定实话实说
“两个月前珀特兰大公就已经签了投降书,而政府内的官员组织了反抗军发誓要抵抗到底,如今他们已经被赶出了城市,被彻底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是英雄吗?”
萨伏伊摇了摇头,说
“圣曼茵才是英雄,是我们将珀特兰从纸醉金迷的享乐中解救出来,那些自私自利的反对派的命运注定是灭亡。”
她沾满鲜血的手抚摸着拉雅娜那血色的头发,说
“和姐姐一起回到地上生活吧,这里同反对派一样,早晚会被摧毁的。”
拉雅娜也只是点了点头,说
“这个地下王国没有什么可存在下去的,不过如果你们要战斗的话…请放过那些帮助过我的人们。”
“圣曼茵从来不会滥杀无辜的,我们只会对所有人进行价值评估,杀掉那些没有用的人,这是为了社会进步的必要过程。”
“我…是没有用的人吗?”
“不不不,你有着圣曼茵人最珍贵的品质。”
她转过头,和拉雅娜一起欣赏着这具死相难看的尸体,低声说
“生存权大于一切,不择手段的生存下去。哪怕是杀戮,哪怕是欺骗,只要可以生存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看着有几分不接的拉雅娜,萨伏伊将双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说
“宇宙的资源是有限的,人们最终总有用尽的一天,届时就会为了抢夺最后的资源而相互征战,只有有血性的人才可以活到最后,而软弱的人就会被自然淘汰。而你…拉雅娜,你不是个软弱的人,这也就是你一定可以在圣曼茵活下去的原因。”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大王,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吵,开门!开门!”
萨伏伊将那把生锈的匕首丢给了拉雅娜,说
“圣曼茵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让我们杀出去会和吧。”
“好。”
萨伏伊将拉雅娜率先举了起来,顺着屋顶的窗口跑了出去,自己也准备跳上去。忽然,大门被撞开了,那个女人带着两个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萨伏伊抬起头说
“你先跑,不用管我,向前走你就会遇到圣曼茵的军队,报我的名字“萨伏伊”就可以了。”
看着拉雅娜离去,女人看着床上卡齐米大王的尸体,又转过头看到了萨伏伊手里的刀说
“萨伏伊…给我杀了她!”
两个男人掏出了两把手枪,而萨伏伊就如同在地面上一样,精准的预判着敌人开枪的时机,在开枪的前一刻躲开。而海战的战术同样可以应用于格斗中,她的双脚踩在墙壁和柜子上,进行着之字闪躲,两把手枪都难以跟随她的身体移动,转眼间,她已经冲到了一个男人的身旁,手中的刻刀对准了他的手腕便划了过去,电光火石间,一个男人双手的肌腱已经全部被割断,手指动弹不得,她也趁机夺走了他的手枪,而刻刀也朝着另一人的眼睛飞去。转眼间便夺走了两人的手枪,她转过身一枪便打爆了女人的头。
此时的枪响已经惊动了整个防空洞,萨伏伊虽然知道这里很多人该死,但是现在自己难以对抗,在搜刮了两个男人身上的十余发子弹和一枚烟雾弹后便跳上了窗户立刻逃跑了。
在圣曼茵重力下已经适应的萨伏伊在重力更低的珀特兰格外的轻盈,她以任何追兵都追不上的速度在管道中飞奔,很快便赶上了提前逃跑的拉雅娜。
“我刚刚听到了枪声,萨伏伊姐姐有没有受伤?”
“怎么可能,我可是圣曼茵的战士,对付几个小喽啰还是不在话下的。”
忽然,天空中萨伏伊号的雷达扫描到了几个热信号正在快速的向自己的方向靠近,很快便分辨出了那是一个人,而身后也有更多热信号出现。
“糟糕,被包围了。”
转眼间,数十人便将二人包围。拉雅娜紧张的说
“怎…怎么办?”
萨伏伊缓缓的闭上了眼,说
“听我说,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捂住耳朵,蹲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拉雅娜还是照做了,而就在同时,萨伏伊拉开了烟雾弹,立刻,一团烟雾在狭小的管道内炸开,所有人都咳嗽了起来,在一片漆黑中,凭借着热成像雷达,萨伏伊如同在白昼一般,精确的掌握着每一个人的位置,她立刻开枪,巨大的枪声在狭小的隧道中不停的回荡,而第二枪接踵而至。人们根本无法判断哪一声是枪声,哪一声是回音,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所有人立刻失去了方向感扭打在了一起,而萨伏伊精准的击中着每一个目标,直到一侧已经被近乎打通,她丢下了两把手枪抱起了蹲在地上的拉雅娜跑了出去。
忽然,雷达显示了一个目标在高速靠近,速度已经快到了超过了萨伏伊的反应。尽管她已经得知了目标的靠近,但是以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来不及闪躲,演算立刻给了命中目标的位置,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一枚子弹击穿了萨伏伊的右肩,而拉雅娜也因为她胳膊的失力而摔了下来,紧接着又是另一次射击警告,这一次子弹的目标便是身旁的拉雅娜,萨伏伊立刻忍痛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子弹正如她所预期的那样,正中她的手心,紧接着穿入了她的尺骨,灼烧和骨裂的双重痛感立刻袭来,一枚滚烫的子弹靠着她的骨头进行减速,最终停在了尺骨的尽头。破碎的弹片刺穿了她的皮肤,她的手臂皮下立刻被鲜血染红,在身后的拉雅娜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因为如果不是萨伏伊这次经过精确计算的拦截,这枚子弹便会击中自己。
鲜血如泉水般从萨伏伊掌心的弹孔涌了出来,萨伏伊转过头哭笑了一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拉雅娜,低声说
“原来…人造人的血也是红色的…”
猛烈的疼痛让演算难以继续进行,第一次战损的经历竟然是要通过手臂的骨头给子弹减速以达到防御的目的。这种夸张的做法如果被赫克特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萨伏伊看着从阴影中走出的枪声,枪口再次对准了倒在地上的自己。此时她的大脑因为疼痛已经产生了错乱,除了一连串的乱码已经完全看不到敌人预判的轨迹,她慢慢的闭上了眼,想象着赫克特的样子,仿佛明白了赫克特为什么会轻视自己,堂堂一艘重型巡洋舰的人造人居然会被人类用老旧的火药枪打死,这应该也足以被载入史册了。
“萨伏伊姐姐!”
拉雅娜的喊声将她再次唤醒,当她睁开眼时,一道光束从二人的头顶掠过,立刻将面前的枪手烧成了两节,他的肚子被贯穿,上半身砸在了地上。萨伏伊转过了头,看着利奥波德放下了手中的射线枪,快步跑了过来,身后无数身穿外骨骼的陆战正规军迅速从自己的身旁跑过,用着专业的装备快速的剿灭着一切反抗力量,而利奥波德也跑到了萨伏伊的身边,看着那染红半边白衣的鲜血和断裂的胳膊,利奥波德迅速的明白了大概发生了什么,边说
“你这家伙…还真是爱胡来啊。好了,你可以休息了。”
利奥波德抱起了萨伏伊,而萨伏伊仍看着一旁的拉雅娜,在因疼痛而失去意识前最后挤出了几个字
“拉雅娜…”
…
一个月后
珀特兰 华尔沙娃市 医院
“拉雅娜!”
萨伏伊惊叫着坐了起来,眼睛花了几秒钟适应着强光后才看清环境,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右臂,肩膀上仍然留有着一个星型的伤疤,而手臂却恢复的完好如初,她灵活的活动着自己的手指,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直坐在床边的赫克特•卡尔斯。
“咳咳。”
赫克特清了清嗓子,萨伏伊才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她急忙说
“天呐,这是什么黑科技,居然完全看不出来被枪击的痕迹。”
赫克特只是冷漠的说
“被子弹从正面击穿尺骨,粉碎性骨折,怎么可能完好如初。”
“那这…?”
“我们让你冬眠了一个月,这段期间用你自己的细胞克隆了一个新的手臂接上,因为都是你自己的细胞,所以自然看不出区别。”
赫克特仿佛并没有因为萨伏伊发现了未评估人群的窝点而感到庆祝,反而是摆出了一副生气的表情,萨伏伊也明白赫克特为什么生气,只是低下了头,低声说
“我只是…想要证明自己,哪怕我只是重巡洋舰,也可以和格尔哈德和利奥波德她们做的一样好而已…”
“在没有火力掩护的情况下独自闯进敌营?你可以看看你的手腕。”
萨伏伊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个价值评估手环,和珀特兰还有其他圣曼茵居民一样的款式,而自己的数值写的是“100”,这个数值代表着圣曼茵价值评估的满分,意味着“对于国家运转和文明延续必不可少”,能达到这个数值的人在圣曼茵和达萨利以及占领下来的莱塔尼亚,哈拉尔,珀特兰五颗星球累计近70亿的人口中,不超过十万人。而在圣曼茵,除了高级官员和将领,一些杰出的科学家和企业家,在舰队中也只有利奥波德这样的战列舰可以获得这种评分。如果说重巡评级的人…萨伏伊大概是第一个得到满分的。
“你一直都是圣曼茵不可或缺的战斗力之一,没必要用这种手段证明自己的价值。不过…这次行动你确实提供了一个贡献。那个叫拉雅娜的小女孩经过价值评估,居然因为“信息处理能力突出”“智力”和“反应速度”三项上格外突出,在你冬眠的这段期间已经前往圣曼茵进修了,上层那边有意向让她加入天国计划…如果可以通过测试的话…”
“天国计划?难道拉雅娜未来会成为一个指挥官?真是让人期待啊。”
赫克特并没有回复萨伏伊的话,只是转过了头,仿佛若有所思,而萨伏伊也注意到了赫克特态度上的转变,不过这并不是她的重点,她只是兴奋的看着自己的手环,上面那明晃晃的“100”分已经说明了她对于圣曼茵正如同利奥波德,格尔哈德和奈特哈特这些大型战舰一样重要,而担心因为自己的舰种而遭到轻视显然是自己的多虑,窗外红色的阳光洒了进来,她仿佛看到了更美好的明天,圣曼茵必将取得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