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苦的日子就这么过着。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1973年的夏天。
灼热的天气让人的心情难免有些烦躁。
“晓燕，把被子拿出去晾一下。”
李霞说完这句话就去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了。
“嗯......”
算起来，此时的张晓燕也快十三岁了。
正处豆蔻年华的她已然长成了一个许多人幻想中的隔家姑娘。
此时的张晓燕已经是亭亭玉立，纵使是身上破旧的衣服和脸上时不时就有的灰尘污渍也无法遮挡她绝美的容貌。
然而清秀的姑娘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忧愁。
自从自己的弟弟出生了以后，家里的日子变的更为艰苦起来。
这几年家里的老人相继去世。
父亲也有了酗酒的毛病，而曾经对自己很是关爱的母亲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自己冷淡了许多。
“姐姐，我帮你。”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此人正是张晓燕的弟弟张建树。
年龄也有八岁了。
“不用，建树你自己玩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张晓燕神色复杂的对着张建树说到。
自己的这个弟弟还是挺亲近自己的，这让原本有些阴沉的张晓燕感觉好了许多。
只是她无论如何对自己的弟弟还是有了一些隔阂。
说起来今天是弟弟所在学校休息的日子。
真好啊......明明自己那会还得偷着去学校听课，毕竟自己的父亲不让自己去念书。
“迟早要嫁人，读书有什么用。”
这是张磊的原话。
想到这里张晓燕不禁有些低落，还带着些许怨恨。
迟早要嫁人，一个姑娘家的，反正是女人。
这些话是父亲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话了。
凭什么女孩子就不能读书了？凭什么女孩子就不能这样那样了？
只是心中虽有怨恨，但张晓燕却不敢有所表露。
尤其是父亲酗酒以后，自己稍有言辞上的不当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不，我要帮姐姐，姐姐一个人搬这些被子很累吧？树也要一起。”
张建树执意想要帮忙，张晓燕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下来。
张建树笑着和张晓燕一起进了屋子，想来能帮到自己的姐姐对他而言也是很高兴的一件事吧。
张建树也知道父亲并不待见姐姐，这让建树很疑惑，明明姐姐很好啊，又能切菜又能洗衣服的，人也很温柔，可父亲总是会时不时的对姐姐打骂。
虽然父亲对自己并不会这么做，但建树还是对父亲有一丝抵触。
“哎哟！”
心中想着事情，并没有留意周围情况的建树在出门时被门槛绊倒在地。
“建树！没事吧！”张晓燕赶忙将被子单手搭在肩头俯身去扶起建树。
“唔......没事，一点都不疼！”建树强行绷着脸以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如果没有掌心上的擦伤的话，这句话就更有信服力了。
“还说没事......快点，先起来去洗一下手，地上脏。”张晓燕担忧的说道。
建树捂着手准备去舀水。
砰！
恰在此时，房屋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与此同时，一股熏人的酒气让隔着很远的张晓燕和张建树都不自禁的皱着眉头。
张晓燕的心也一下子提了上来。
......
张磊看着眼前的情景，因为酒精影响还没太清醒的他此时给人一种颓废的气息。
“他妈的......”张磊神色愤怒的径直走向两人。
两个孩子都被父亲的这副模样吓得不敢说话，尤其是张晓燕，更是将手攥紧了，身体不自主的颤抖。
张磊二话没说抬脚就将张晓燕踹了出去。
“姐姐！”建树眼前着张晓燕因为疼痛已经忍不住落泪，急切的想要跑过去。
然而一双粗糙的手将他抱了起来，同时一股熏人的酒气直冲自己的鼻子。
“趁着老子不在就知道欺负你弟弟了，啊！？真踏马瞎了老子的眼养你这么一个孩子。”
张磊对着张晓燕吼完，又一脸慈祥的看着张建树。
“树儿，不怕啊，爹来了，不用怕啊，你姐姐不敢欺负你的。”
只是建树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这份慈祥。
“爹......不是这样的，是我要帮姐姐才不小心摔倒的，不是姐姐的错。”建树急切的告诉张磊事实。
闻声而来的李霞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言语，径直走向张晓燕将她搀扶着坐了起来。
张晓燕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让人心疼不已。
她不敢哭出来，因为这样只会换来更糟糕的结果。
“看看你生的这个崽种，狼心狗肺的。”张磊语气冰冷的对着李霞说道。
“饭做好了，已经摆上桌了，快去吃吧。”李霞语气平静的对着张磊说道。
“哼！叫这个家伙不用吃饭了，去吧掉在地上的被子洗完再来吃饭。”
张磊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就抱着一直解释的建树走到了屋内。
自始至终他都忽视着建树的央求。
摆明了是树儿怕张晓燕再欺负自己才谎称自己摔倒的。
张磊心中这般想着。
待张磊走后，李霞才将张晓燕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呜......”
依偎在李霞怀中的张晓燕终是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乖，燕子不哭啊。”李霞轻轻的抚摸着张晓燕的头，安慰着她。
“娘...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爹就不听我说一下呢？”张晓燕夹带着哭声问着。
......
李霞沉默不语，良久才叹息着开口。
“燕子......将来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吧，这样就不用忍受你爹了。”
“......”
这次轮到张晓燕沉默了。
“娘，我去把被子洗了的，你先去吃饭吧。”
不知过了多久，张晓燕说着从李霞的怀中出来，默默的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
李霞神色复杂的看着张晓燕，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
提着一堆东西，张晓燕来到了河边，将洗衣服用的板子斜搭在河边的石头上。
说起来这块板子还是张磊无意中捡到的。
看着应该是块石板吧，只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摸着像石头却又不是石头。
只不过张磊哪会在意这些，捡来能用就行了。
带着肚子上的疼痛，张晓燕坐在河边默默的搓洗着被子。
“晓燕？怎么大中午的来这里洗被子啊？”
身后传来一个略为熟悉的声音。
张晓燕回头看去，发现正是平时对自己很好的柳奶奶。
她的手中还抱着一个盛满衣服的盆。
您这不是也来洗吗......
“吃完饭看着被子有点脏就来洗了，奶奶你吃了吗？”张晓燕笑这回到。
“又是你爹吧......”
柳姨，哦不，柳奶奶一句话道出真相。
被戳穿的张晓燕尴尬着不言语，讪笑着回头继续洗被子。
“来来，小姑娘别这么忙活了，奶奶给你洗。”
柳奶奶说着就不容张晓燕拒绝，将她拉到一边，自己坐下来洗着被子。
“奶奶...不用，您还有好多衣服没洗呢。”张晓燕有点不好意思，柳奶奶平时照顾自己太多了。
“没事，奶奶不急，先帮你洗完再说。”
张晓燕闻言，蹲在一边静静的等待着。
“晓燕......恨你爹吗？”
正当张晓燕看着石板发呆的时候，柳奶奶的话将她的思绪拉了过来。
张晓燕怔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